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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老头点了一下头道:“很好,你边大哥果然不愧是大侠客,这‘五云镇阳阵’端地是妙用万方。方才,我仔细推敲了半天,也猜测不出其中的玄奥!”
二人回到舍内,这所房子,乃是一座普通的木屋,顶上覆以茅草。这里原本是一个退隐的高士静居读书的地方,后来他人去了,房子就空了下来,只留一个老家人在这里看管。雪云彤他们来后,给了那老家人几个钱,商量着借了过来。那个老家人正愁无法分身,现在正好乐得转借,即日就卷了行李下山去了。
这是一个院子很大的居所,后院有丝瓜、葡萄和藤萝花的架子,另外还有一个茅草盖顶的小亭子;前院种有冬青树和各种花草。
如今,正值春末季节,有些花树,还开着各色的花朵,有的正含苞待放,清早和日暮的时候,涉足其间,会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振奋感觉。
边瘦桐来此,不知不觉,已有半个多月了。他是一个非常有耐性的人,这些日子里,他只是静静地卧在床上,绝不现出一丝急躁的表情来。雪用梅和哑童司明,细心地照护着他,尤其是用梅,对他更是无微不至,毫无怨言。
这期间,边瘦桐渐渐认识了用梅是一个善良而且有着深深同情心的姑娘。一想到自己昔日的态度,这位不可一世的大侠客不禁深深地感到惭愧!为了报答用梅的照料,边瘦桐在病榻上,每日抽些时间把几种功夫,耐心传授给这个聪慧的姑娘。日子就这么打发了过去!
雪用梅本来时时为那黑衣少女的来临而感到不安,可是这半个月来,并没有一些儿风吹草动,她的疑心不由渐渐地打消了。有几次,她曾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却因为怕引起边瘦桐的不安而作罢。
这天清晨,边瘦桐又早早地起来了。
他所谓的起床,只不过是在窗前设下一张坐椅,然后由司明把他扶上去坐好而已!
他很爱欣赏院中的花草,观看来去的鸟雀。只要静静地欣赏着他们,他内心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
司明站在他的旁边。自从边瘦桐瘫痪以来,他的心情,就和主人一样,再也未曾开朗过。这会儿,他愁眉不展地立在边瘦桐身后,一声不哼。边瘦桐回过头来,对他一笑道:“不许你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不会死的!”
司明口中“咿咿”地叫了两声,用手指了一下主人的身子。边瘦桐淡淡地一笑道:“你是说我的身子不能动?”
司明点了点头,边瘦桐微微一笑道:“别担心,早晚有一天,我会好的!”
说到此,侧耳一听,忙道:“快开门,雪老回来了!”
司明怔了一下,遂走过去开了门,果见雪云彤一袭灰衣,远远地向这边走来。
哑童见主人听视之力,丝毫不减昔日,心中这才略微放了心!
雪老头走进室内,笑着向边瘦桐道:“好灵通的‘入云耳’,老夫离门尚有十丈远,你竟已知道是我来了!”
边瘦桐转过身子,含笑道:“在一起相处久了,你老的脚步声,我已经听熟了!雪老,你请坐!”转向哑童吩咐道:“司明,献茶!”
雪老头笑道:“少侠不要客气!”说着坐了下来。
边瘦桐好奇地打量着雪老头的一身装扮。只见他身着一袭灰衣,腰扎同色腰带,白袜青鞋,背后背一个大草帽,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不由问道:“老前辈,你要出门去?”
雪老头嘻嘻一笑,欠身道:“正是,老夫此行远去赣东,要去找一位老朋友。此人如肯前来,少快之疾,定能痊愈!”
边瘦桐长叹道:“为了晚辈,怎忍令你老长途跋涉!我看,还是不去了吧!”
才说到此,就听到用梅的声音,娇声唤道:“爹!你在哪里呀?”
雪老头笑了笑道:“这个孩子!”遂大声道:“我在这里。你来,把东西放在门口就是!”
用梅应声进来了,先笑着向边瘦桐招了一下手,又道:“边大哥早!”遂回过头来对雪老头道:“爹,东西我都拴在马上了,那口剑,我也系在鞍子下面了,你这就走么?”
雪老头点了点头道:“你边大哥仗着武功精纯,身体短时无碍,可是久拖下去,却不是办法,我还是快去快回吧!”
用梅眼圈一红,道:“爹!你老路上可要小心呀!”
雪云彤哈哈一笑,道:“痴女儿,你还把父亲当成个小孩子么?快别孩子气了!”
雪用梅低下头笑了笑道:“你只要快回来就好!”
雪云彤望着边瘦桐笑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如果那位老朋友肯赏脸的话,大约半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回来。在这期间,你一定要排除内心的杂念,静心地等候!”
边瘦桐苦笑道:“前辈为我,不辞万苦,莫非我竟连身上的一点痛苦也忍不住?”他感慨地点了点头道:“这份恩情,我将永记心内!”
雪老头哈哈一笑道:“我要是为了要你谢我,就不会跑这一趟了!”说着皱了一下眉道:“只是这段时间里,却没有人来与你推穴活血了!”
雪用梅笑了笑道:“爹爹放心,这一切有我呢!”
雪老头呵呵大笑道:“好!这可是你自己应承的,你边大哥要是有什么不好,你可就没脸见我了!”
用梅闻言微微一怔,笑了笑道:“你老请放心,我定会好好服侍边大哥,你只管放心走吧!”
雪老头很高兴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却见边瘦桐深深凝着一双眸子,微微地发呆。他知道,这位名扬天下的少年奇侠,一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之所以如此,必定是内心深感不安,也许他立刻就会变脸,阻止自己远行,还是马上走了为好!想到此,一笑道:“边少侠,你多保重,我走了!”
边瘦桐望着他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雪老头走出房门,用梅紧随而出
院子里,马已备好了。雪云彤翻身上了马,望着女儿道:“我走之后,你最好深居简出,须知敌人众多,你一个女孩子,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愿我那位老朋友能够来此一趟,要不然边少侠……”
用梅立刻紧张地问:“边大哥的伤会好么?”
雪老头苦笑一声,道:“那位老朋友如果肯来,也只有一半的希望;否则,除了毒君桑小石之外,只怕谁也没有办法!”
用梅不禁呆了一呆,紧紧抓住父亲的手道:“爹爹!你一定要设法啊,边大哥不能死……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雪老头应了一声,一面策马前行,一面道:“这还用你说!”
马行不远,这位久历风尘的老武师又回过头来,望着他的爱女,讷讷道:“梅儿,我看边瘦桐不愧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内心远比他表面更为刚直和坚强……”
用梅面色绯红,笑道:“哎呀!你说这些干嘛呀!”
雪老头呵呵低笑了一声,把下面的话忍住了,他点了点头,双手用力一抖马的缰绳,那马撒开四蹄,泼啦啦地疾驰而去。
用梅目送着父亲离开之后,内心不禁浮上了一层伤感!
她心中惦念父亲,如今已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此时远走赣东,千里风尘,要是中途一个病倒,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此,不禁热泪夺眶而出,她忽然大步向前跑去,想大声呼喊:“爹——你多保重!”
可是另一个念头,立刻又令她止住了步子,因为这时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边瘦桐的影子……他正坐在窗前,向着远处眺望……失望、孤独、深沉……如果父亲不去找人,为他把身上的蛊毒去掉,他这条命看来是保不住了。
这个念头,顿时令她内心一惊,到口的话再也喊不出来了。
她绕过了松坪,到了崖前,倚靠在一棵松树上,她看见了父亲在山下飞驰的身影。他那皓白的头发,在金色的阳光之下,上下起伏着,慢慢地远了。
雪用梅只觉得内心无限辛酸,一时忍不住,竟自“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她不停地抽搐着,口中含糊地道:“爹爹!爹爹……你老真的走了么?”
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他还会回来的,你哭什么?”
用梅不由大吃一惊,猛然回过了身子,却见一个白衣白裙的少女,站在面前。
她抹了一下眼泪,仔细地望了望,不由面色大变,反手就去抽背后的宝剑。不料,抽了一个空,当下退后一步,狠狠地一跺脚,道:“原来是你!你来做什么?”
原来,此女正是前些日子雪用梅晚间看见的那个神秘的黑衣少女,想不到她此时此刻竟又在这里出现了!
这时,白衣姑娘微微一笑道:“请放心,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用梅气道:“你来了多久了?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白衣少女笑道:“放心,我刚来。”
用梅气道:“你来做什么?”
“找你呀!”白衣少女笑眯眯地说道:“我已经找你好几次了,只是都没找到!”
用梅心中动了一动,奇怪地道:“找我做什么?”
白衣少女一只手按在松树上,那双蛾眉,微微向两边分开道:“我看你好玩得很,我们两个又没有仇,你干什么把我恨成这样呀?”
雪用梅不明白,这个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物!如果说她是敌人一方的,可是自那日以后,至今这么长时间,她为何没有行动?再说,她若是敌人,何必这么笑脸对我?她莫非有什么用意,想利用我不成?可我又有什么好利用的?她愈想愈是不解,皱了一下眉道:“你姓什么,叫什么?老实说,我不愿意跟你多谈,有什么话,你快说!”
白衣少女一绷脸道:“我好心来找你,是为你通风报信,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对我。那就算了,我走了!”说着转身就走,可是脚步却迈得很慢。
雪用梅听她说“通风报信”立刻心中一动,马上叫道:“你不要走!”
白衣少女回过头来,扬了一下秀眉道:“怎么?想明白了是不是?”
用梅面色微红道:“什么明白不明白!你自己语无伦次,弄得我糊里糊涂,我当然要问一声了!”
白衣少女姗姗转了回来,一翻眼道:“好,你就问吧!”
雪用梅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