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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豪长叹一声道:
“夫人,何须说这些!”
那妇人怒声道:
“如果我不说出来,这孩子只怕会做出令人遗憾终生之事,错将恩人当仇人,那时……”
季豪一摇头,道:
“过去的都已过去。”
那妇人哼声道:
“三绝帮的铁绝、银绝、金绝自毁铁血门后,从未放弃寻找为娘和你的下落,若非季大爷收容,茫茫江湖何处可容娘?我藏身季府,三绝之人,绝不会想到他们极欲寻找的人会藏身在他们的总护法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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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关山月沉思道:
“的确是令人想不到……”
那妇人苦笑道:
“你让季大爷断了一臂已是不该,再让季爷迁出宅子,更是不该,孩子,还不向季大爷赔罪……”
关山月嗯了一声,道:
“是该赔罪……”
他天生敦厚,一想到自己犯了错误,就要跪下去谢罪,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那秘洞之内有亲娘的画像,不觉与这妇人的模样比较起来,他清楚的记得那石壁上的画像母亲雍容富贵,与父亲璧联珠合,在母亲画像上,他清楚的记得,那画像中的母亲是站在一丛花树之间,母亲伸出如藕般的手臂正采撷着一朵艳红的玫瑰,在露出的右臂中,他清楚的记得母亲右手腕上有颗显眼醒目的大红痣,这颗红痣对关山月来说印象深刻,因为他自小也有这一颗痣,那是胎痣,是传自母亲的胎记……
关山月忽然停下身子,道:
“娘,我想知道如何赔罪……”
那妇人大声道:
“磕头谢罪。”
关山月虽然自云鹏嘴里知晓这妇人便是自己的娘亲,可是在心里始终觉得有种陌生而遥远之感,心里始终提不起热络之感,他一听对方要自己磕头谢罪,语中冷厉,根本没有母亲和儿子之间那种默契,心里登时有股凉意。
他长吸口气,道:
“娘,我请你伸出你的右手。”
那妇人一怔,道:
“干什么?”
关山月长吸口气,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右手。”
那妇人叱道:
“这是什么节骨眼了,你还……”
关山月双目一寒,道:
“我必须证明我心里所想的一件事才能证明你是否就是与我血脉相连的母亲……”
云鹏闻言变色道:
“少主……”
他是位血性耿直的汉子,—生忠肝义胆,敬重的是天生侠义、孝悌并重的汉子,一见关山月对关夫人有不信的念头,心里登时涌起一股愤怒……
那妇人神色不动的道:
“这里有云鹏,他还不能证明我是谁么?”
关山月长吸口气,道:
“云鹏固然可以,可是咱们毕竟是从小分手,我有我的想法,这种想法只有母亲与儿子间的一种默契,—种天性,夫人,请恕我无礼了。”
一种直觉的感应使他愈来愈觉得这妇人与他有着莫大距离,在口吻上他也冷淡了许多,改称夫人,那妇人斜睨了季豪一眼,突然伸出右手,道:
“你想看什么?”
在场诸人俱觉这妇人伸出右手是平淡无奇,但在关山月感觉中却隐藏着无限的杀机和玄妙,关山月在她的右掌伸来的刹那,已如释重负的挥掌将那妇人的右手封了回去,道:
“这已证明一切了。”
那妇人绝未料到小小年纪的关山月能在不露痕迹的情形下随意的将自己满含杀意的一招封了回去,愣了一愣,忽然一笑道:
“儿子,能证明什么?”
关山月满面寒意喝道:
“你是谁?你倒底是谁?”
那妇人大声道:
“我是你娘呀,天下还有儿子不认娘的……”
关山月哼声道:
“好卑鄙的手段,居然敢冒充我娘……”
云鹏一下子愣在那里,道:
“少主,他难道不是夫人……”
关山月坚定的道:
“不是,我娘的右腕有颗红痣,这女人却没有,云鹏,咱们不要上他们的当,姓季的决不会那么心甘情愿的让出这宅子……”
那妇人面上突然露出厉怖的杀机,道:
“好小子,你果然厉害,我千面娘子霍小玉自认为易容之术天下一绝,无人能破,在你面前竟然泄了底,这是我的疏忽,没有仔细瞧瞧你娘的身上,否则,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要想看出来,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云鹏愤愤地道:
“好呀,人人都说三绝帮有个易容女魔,原来就是你,连我姓云的都栽在你手里,差点被你蒙骗……”
千面娘子狠厉的道:
“老季,看来咱们三绝帮设下的局要重新布署了,关天威的儿子比他老子要难缠多了,咱们苦守在这里这多年就是要捕杀铁血门的余徒,真想不到他破了咱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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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季豪蓦地大笑道:
“千面娘子,这没什么,仅凭他们两个想要活着走出这个门,还没那么容易,季家的大门进得来,出不得。”
关山月面上杀机一涌,道:
“姓季的,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刚才自毁一臂也不会是真的,如果你真有断臂之心,也不会再施这种手段……”
季豪面上剧烈的抽搐了一下,道:
“关山月,老实说,我这条左臂在十几年前就被你老子削了下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为了掩饰装了条假的,断臂之恨,我永生难忘,关天威死了,他儿子没死,这笔帐应由你归还……”
季豪原先表现的那种铁血汉子样,的确很令人敬佩,此刻他那狰狞的面孔终于露出来了,由断臂到包伤,弄的可谓天衣无缝,云鹏是老江湖了,都差点被骗……
云鹏吼道:
“妈的,姓季的,你该死。”
季豪手中已多了一柄剑,在空中—扬,道:
“三绝弟子听令。”
大厅上那数十个劲装汉子俱是长剑出鞘,顿时在季豪的口令下散了开来,关山月缓缓的拔出了铁血剑,他那舒卷的眉宇罩上一层寒森,冷涩的道:
“云鹏,你只要照顾住自己,不要管我……”
那股远自狼群里磨练出来的斗狠的心性刹时自心田里散发出来,云鹏在断喝中道:
“少主,开杀……”
这个满怀创痛的汉子早已选择了下手之处,他知道唐标唐老六虽不起眼,却是个最难缠的人物,他不愿意让关山月应付这样的一个敌人,在喝声中,他首先扑向了唐老六,这猛汉在古井几年的岁月中,功夫进步不少,一出手先击倒了四五个扑过来的汉子,照着唐老六那肥胖的身子扑去,唐老六虽然是胖了点,但身手可不弱,他的身躯像圆珠,在空中游动,很快的与云鹏交战在一起。
关山月目注着季豪和千面娘子,道:
“老季,动手吧。”
千面娘子手里已多了一柄长扇,嘿嘿地道:
“姓关的,看老娘如何撕了你。”
这女人还真不是善类,手中摺扇在开合间,已如星火一闪般的向关山月七处穴道点来,而季豪更不放松点滴稍纵即逝的机会,长剑已斜劈而落。
关山月的身子石火般的一闪近前,随同而来的尚有莫大的剑影和劲风,声势之浩荡和凌厉,硬是将千面娘子的扇影给挡了回去。
季豪也只觉得眼前剑影如芒,—大蓬仿佛漫天星影的冷光朝着全身遍洒而来,他朗声吐气,直觉的反应使他疾挥长剑硬挡关山月这致命的一击。
哪知他挥出的剑陡然落空,而关山月的断血剑蓦地一变方位,反往千面娘子的颈部飘来,这是铁血剑法中的紫电飘霜,季豪曾见过这一招,他断然的喝道:
“快走,千面娘子。”
千面娘子瞬快的拔起身子,但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铁血剑已如影随形般的穿了她的喉结之处,她在惨叫声中,已砰地摔在地上。
那殷红的鲜血已染透了她那身罗衣,瞪着一双惊恐过度的死鱼眼,厉怖的望着天空,仿佛是死不暝目。
而在关山月剑杀千面娘子之同时七个劲装汉子已同时扑了过来,七道身影,七种兵刃,俱狠厉绝毒的自关山月身躯四周攻来,其势快疾……关山月的身子蓦地一个仰身,身躯堪堪贴在地面上,剑影倏地化作一道剑幕很快的自下而上,疾射而起,那七个汉子在惨呼中,每人眉心上俱中一剑,个个仰翻而倒,那死状是有着太多的不信和怀疑,似乎不相信世间有这么快速的剑法和身手。
季豪心弦大颤,道:
“妈的,关山月……”
他的剑在关山月身子刚弹起的刹那切向关山月,其势又快又疾,关山月忽然伸出左手,那么凌厉而快速的将切来的长剑用两指捏住,运劲一拧,季豪的剑已断成两截,关山月的身手太快太疾了,一弹手,那留在指间的半截断剑已射向季豪的身上。
惨嚎一声,季豪的身子已坠落地上。
在他的胸口上,插着那半截断剑,深及肉里半尺,仅露出一点余口,季豪捂住伤口,颤声道:
“你……”
季豪一败,刹时震惊了全场,那些壮汉俱僵立在地上,他们没见过这样高明的剑法,更没见过这样杀人的方法,云鹏已提着唐标跃过来,他点了唐标四处穴道,他知道今日这个残局非唐总管出面不可,将他扔在关山月的面前,道:
“少主,姓季的死了,姓唐的还在……”
忽然一个森冷的语声道:
“你最好放了唐老六……”
说话的是寒玉,他双目凶光闪烁,在他的剑下,他押着一个枯瘦的白髯老人,这老人面容枯瘦,双目无神,但却寒着一张脸,透着一股子恨意,云鹏望着这老人全身竟泛起了一阵颤抖,脱口道:
“苟八爷……”
寒玉嘿嘿地一声道:
“不错,他是铁血门的苟八爷,当年铁血门灭门之后,这个漏网之鱼居然敢跑来这里查看,被季大爷给擒了下来,关在这里已近十年……”
云鹏厉声道:
“放了他……”
寒玉面色冷森的道:
“我只想用他来交换唐老六……”
云鹏嘿地一声道:
“看来这位横行北七省的唐大爷在季府中举足轻重,较之季豪也可毫不逊色,寒玉,告诉我,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寒玉面色一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