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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飘了几滴细雨,地面有些湿意,由于是往来小径,足迹显得模糊凌乱。
小祥一面走一面留心细察,走了许久,摇头道:“佩哥,足迹就是足迹,看不出什么异处来。”
右粯笑道:“乡野村夫,如果是光脚板,必定是附近村落的人。穿草鞋,那便是稍远村落往来城乡的人。穿鞋,必定是稍为富裕的。你想,穿抓地虎快靴的是些什么人?”
“对,是武林人。”小祥欣然地说。
“武林人穿鞋,其中又有分别,你说说看。”
“这……”
“爬山,穿抓地虎。赶长途,穿多耳麻鞋。平时住家,穿平底连袜鞋。练功,穿薄底靴。夜间有事需高来高去,穿发毛布绒精制的夜行快靴。以脚功见长的人,不忘在靴尖包上铁尖。平时,穿的是布统快靴。”
小祥突然叫:“咦!地上有快靴的痕迹。”
“不错,能看出有多少穿快靴的人往北走么?”
小祥停下了,说:“让我仔细看看。”
“不能停下来,你必须一面走一面留心,以免令人生疑。”
“唔!好像有……四五个人。”
“不能好象,你必须说出你已经看到的数目。”
“这……对,五个人。”
“你很聪明。再看,他们是否结伙而行?过去多久了?身材如何?年岁如何?”
小祥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叫道:“佩哥,别开玩笑好不好?”
右粯神色一正,说:“小弟,不是开玩笑。令祖英雄一世,尊称宇内第一高人,他不要你父子出外闯荡,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良民百姓,不过问江湖事,不将江湖见识告诉你,这是他的苦衷,你明白么?”
小祥哼了一声,不胜懊丧地说:“爷爷怕事,上了年纪的人……”
“你错了。”右粯说。
“什么?”
“令祖位高辈尊,声誉极隆,论艺业,他老人家可称北斗至尊,武林无出其右。但论江湖经验,他老人家就不如家师广博。江湖诡谲,步步杀机,光凭艺业是不够的,高手名宿同样会在阴沟里翻船。令祖在武林誊满天下,他老人家的儿孙,以武林朋友的眼光看来,应该是将门虎子,甚且应该青出于蓝。小弟,想想看,你能到达令祖那种境界么?”
“老天!”小祥醒悟轻呼。
右粯严肃地说:“只要有万一差池,池家必定声誉扫地。小弟,我不用多说了。你必须记住,带你在外闯荡,我担了万千风险,如果你有三长两短,我不要活了。”
小祥一阵悚然,喃喃地说:“佩哥,你……你说得多严重啊!”
“岂止是严重而已?只要你一天以池家子弟的身份在外闯荡,你一天也放不下心理的负荷,压得你喘不过气来。除非你真有能力为池家的门风声誉发扬光大,不然,你将永远在令祖的余荫下兢兢业业过一生,无所作为,一事无成,还不如做一个平凡有用的人。”
“我明白爷爷的苦心了。”小祥幽幽地说。
右粯笑笑,说:“令祖不但不让你在外闯荡,也不收徒传艺,用心良苦,你要好好体会。现在,我告诉你足迹的事。快靴痕迹确有五双,有三双是午前过去的。从靴的大小长短深浅和步幅,可概略地猜出他们的身材和年龄。你看,有一个人右脚微破。有一个是外八字脚,是个胖子。有一个喜走路右侧,是个阴险狐疑,身材瘦小的人;也可能是女扮男装的人,下脚轻而力聚脚掌,女人走路多数是这样的。如果真是女人,必定是三人中的首脑。”
“怎见得?”
“女人该走在左后方,或者跟在后面。但如果是首脑人物,便可以走在右方上首。”
“真不简单。”小祥摇头说。
“至于另两双脚印,是刚才那两位仁兄留下的。他们既然扮成村夫,不该穿快靴露出狐狸尾巴。”
“能猜出他们到何处去么?”
“当然,树下那位仁兄,已明白地告诉我们了。湖岸三村,是前面大湖附近的三座村落,他们的眼线,只到湖岸三村为止。”
“可能会更远些呢!”
“不会,至少我敢断定石桥村没有他们的人。要不然,那位仁兄不会用梁八爷来唬你。”
“我们该怎办?”
“按行程,不消一个时辰,那两位仁兄便会转来了。前面是乌树林,咱们在那儿接他们。如果运气好,我希望能接到那位七爷。”
乌树林,那是一处颇为偏僻的荒野,野生着一大片乌桕树。其实该叫红树林,这种树入秋之后,一树火红,比枫叶更红得动人,枫叶红时带有褐斑,红碍不纯且不够艳丽。子可以榨油熬腊,是做烛的原料。
小径穿林西而过,路西有一座南北长东西窄的大池塘。满池荷叶半凋零,莲蓬早就被摘光了。
右粯将车推至池旁,取出车内暗藏的衣包,青锋录,皮护腰,其中有暗器,百宝囊中更藏有他的法宝。小祥也取出短剑和百宝囊。
右粯将车推入池底,说:“走,换装,准备迎宾。”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毛躁的小祥等得心中冒烟。
但他看到右粯那镇静自信的泰然神色,不得不将满腹牢骚闷在心里。他对右粯佩服得五体投地,性情在逐渐改变中。
远处出现了五个人影,赫然有那两位乔装村夫的仁兄,走在最后。
走在右前方的人,果然是个身材瘦小,穿了一袭青袍的人。
白净脸皮,五官表情,像个僵尸,只有一双大眼亮晶晶带了些活人味。头戴青巾,倒像一个书生。第二个是位心广体胖,腹大如鼓脸团团笑迷迷,迈着外八字脚,穿了灰宽袍的中年和尚,但并未穿僧袍。
第三位仁兄右脚有点不便,走路一扭一扭地,獐头鼠目,留了一把已泛灰色的山羊胡,胁下还挟了一只长包裹,衣裤打了不少补钉,像个要饭的。
躲在树上的右粯脸色一变,盯着渐来渐近的人发怔,显然心中不平静。
小祥却欣然低声道:“佩哥,你完全料对了,简直神乎其神。”
右粯深深吸入一口气,悚然地说:“小弟,咱们必须撤走,还来得及。”
“什么?撤走?”小祥问。
“是的。”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像是开玩笑么?”
“你……”
“老天?我该想到是他们。”右粯自怨自艾地说。
“到底……”
“他们是潜山三妖。前面那僵尸似的人,确是女的,戴了人皮面具,叫玉罗刹万七姑。大胖子贼秃是笑罗汉房茂。瘸子是金掌天狼乔桓,他的溶金掌是武林一绝,那位仁兄所说的七爷,定是指玉罗刹万七姑。这鬼女妖喜着男装,江湖朋友据说从未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这潜山三妖艺臻化境,匿居在潜山,三人联手,咱们两人占不了丝毫便宜,早走为上。”
“他们真有那么利害?”小祥迟疑地问。
“我会骗你么?快走,等会儿便走不了啦!”
“咱们不下去,该安全的。”
“我不愿冒险。”
右粯正想飘落树下,小祥突然说:“咦!那儿有人。”
“相距在百步外,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五个人面前,突然多出两个人,一个是穿绿劲装的女郎,一个是穿青劲装的大汉,从树林中疾闪而出,拦住去路,只可看到背影,不知是何人物。
但右粯一惊,说:“糟!是她。”
“谁?”小祥问。
“是一个姓甘的小姑娘。”
“你认识?”
“交过手,我挨了她一剑。她佩的是武林三大名剑之一,叫逸电。我看清了剑鞘剑穗,所以知道是她。伴随她的人,定是冷剑周晃。”
“原来她是你的对头。”
“不算是对头,误会而已。”
“哦!去看看。”
“好,切记不可出面。能看三妖出手,对咱们有帮助,至少可以看出他们的修为造诣。”
拦路的人,确是甘姑娘彤云,和冷剑周晃。两人拦住去路,来意不善。
玉罗刹首先止步,冷冷地问:“咦!你们是劫路的?要买路钱么?”
甘彤云冷冷扫视对方五个人,冷冷地说:“向诸位讨消息。”
“好,你说吧!”玉罗刹居然好说话。
“你们的阳副教主火眼狻猊,目下在何处?”
玉罗刹一阵阴笑,说:“我明白了,你是替六老山庄出头,带了一群人赶跑雷堡主的那位小姑娘。”
“不错。”
“你要找火眼狻猊?贵姓芳名呢?”
“不必问。”
“你以为我非告诉你不可?”
“恐怕是的。”
“你并未问我肯是不肯。”
“不必问,你非说不可。”
“你知道我是谁。”
“本姑娘不必知道,只知道你是九阴教的人便够了。”
“哦!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在六老山庄,三个人围攻雷堡主并未占得了便宜,便可冒失地向我讨消息么?”
“你以为如何?”
“首先,你必须胜得了我。”
“那是自然。”
玉罗刹向金掌天狼招手说:“乔爷,劳驾,我的剑。”
金掌天狼慢腾腾地解开包裹,取出剑递过说:“天色不早,要赶路呢,早些打发他们走吧!”
笑罗汉呵呵笑,接口道:“让给我吧,我对这种天仙似的美人儿,从不嫌腻的,何必要你来劳神?呵呵!”
玉罗刹左手握住连鞘长剑,笑道:“她是我的,我可以用她来敲阳副教主一笔竹杠,你这色鬼休想。”
“呵呵!你行行好……”
“不行。真是怪事,人说其胖如猪的人不好女色、就你这胖贼秃好色如命。”
三妖根本没将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