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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中棠长长叹息一声,抱拳向温黛黛道:“四弟伤势急待救治,此山前之少林寺,乃是天下武林正宗,又是慈悲为怀之出家人,姑娘若是将他送去少林寺,那少林高僧想必绝不会袖手不理。”
温黛黛道:“但……但我们怎么走得出去呢?”
铁中棠道:“此屋虽已被围,但……”
阴嫔忽然截口笑道:“但你若真的有种,就莫用我地道!”
铁中棠被她一语说出心事,不禁呆了呆。
温黛黛娇笑道:“好姐姐……”
阴嫔笑道:“好妹子,你莫怕,只要跟着姐姐,姐姐我负责你从大门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不用钻狗洞。”
温黛黛道:“真的么?”
阴嫔笑道:“谁骗你,我已经送出信去,少时便有人来接我了,那接我的人呀,嘿嘿,谁也不敢惹他!”
温黛黛道:“但是他……”
阴嫔笑道:“人家大英雄兄弟的事,我可管不着。”
温黛黛道:“那么我也不走了。”
阴嫔笑道:“好妹子,不是我不让你走地道,只因这地道只能爬着出去,你怎能带着你那病人走,我方才不过是故意气气他的!”
铁中棠心中虽然恼怒,却也知道她说的不错。
哪知温黛黛却笑道:“好姐姐,我若是能带着他走又如何?”
阴嫔娇笑道:“我被你几声好姐姐叫得心都软了,你若能走就走吧,但那大英雄若是要走,我却要叫了,好教别人堵住出路!”
温黛黛道:“谢谢你……”
转身面对铁中棠,缓缓道:“我引来了敌人,自己却要走了,实在对不起你,但为了他……”
铁中棠道:“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温黛黛抬头瞧了他两眼,那种目光的言意,当真说也说不出。
良久良久,她终于说了声:“你多珍重。”抱起云铮,将一床棉被卷起他身子,倒退着缩入地道,然后才将云铮缓缓拖了进去。
阴嫔从未想到她真能走出去,看得呆了一呆,苦笑道:“好个痴心的女子,想不到我这地道却救了个大旗弟子。”
忽然挥了挥手,道:“算了,你要走,也就走吧!”
铁中棠呆了一呆,诧声道:“你……你……”
阴嫔笑道:“你莫吃惊,我这人虽狠毒,但对大旗子弟,总是……唉,回去见着云九霄,代我问他好。”
铁中棠越来越是惊诧,暗奇忖道:“她难道和我云叔父也有什么……什么渊源不成?”
但他再问时,阴嫔已倒在床上,再也不肯说话了。
铁中棠木立半晌,艾天蝠道:“你为何不走?”
阴嫔闭着眼睛,懒懒笑道:“我自有去处,不用你管。”
艾天蝠沉声道:“今天承你相救之情,你我恩怨一笔勾消。”
阴嫔忽然张开眼睛,大笑道:“你居然也肯钻地道,我倒未想到,看来我费了二个月功夫掘了这条地道,总算不冤枉。”
艾天蝠冷冷道:“我若不走,铁中棠必不肯走的,他此生尚有许多重任,我何苦害他不走!”
铁中棠心中更是感激,他本有倔强好胜之意,听了这番说话,只有长叹道:“艾兄,走吧!”
艾天蝠道:“你当先,我断后。”
阴嫔忽又笑道:“少时那人送来的第二件礼物,你不看了么?”
铁中棠木立半晌,想到自己所肩负之重任,长叹道:“不看也罢!”身子一缩,缓缓钻入了地道之中。
刹那间,突听外面大笑道:“铁兄,礼物送到了,铁兄纵是大纵奇才,见了礼物只怕也要大吃一惊了。”
铁中棠心头一动,顿住身形。
艾天蝠沉声道:“无论那礼物是什么,都莫要看了,走吧!”
铁中棠叹息一声,又自缓缓钻入了半个身子。
外面笑声又起。道:“弟兄们,莫再围住茅屋了,过来见见高人,铁兄见了这礼物,你我便是请他走他也不会走的。”
铁中棠心头又是一动,突然嗖的窜出地道,苦笑道:“小弟只去看一眼,艾兄请先走吧,小弟随后就到!”
语声未了,他已冲了出去。
艾天蝠黯然一叹,却听阴嫔也在叹息道:“他此番不走,只怕是走不了啦!”言下竟也颇有惋惜之意。
艾天蝠突然动容道:“我与你相识三十年,为你双目皆盲,为你投入鬼母门下,但今日才知道你原来也是有人心的。”
阴嫔默然半晌.瞬又格格笑道:“有是有,但却少得很。”
艾天蝠道:“不管是多是少,你总不该沾辱别人名声。”
阴嫔道:“唷,我沾辱谁的名声了,你自愿瞎眼也要……也要看我,我见你瞎了可怜,才将你送到大姐那里去,因为她也遇着了伤心事,自老容颜,而且发誓只收天下残废孤伶之人为徒。”
艾天蝠面上渐渐泛起悲愤之色,大喝道:“住口!”
阴嫔冷笑道:“这是你要重提旧事,怪谁呀!”
艾天蝠叹了口气,道:“我说的不是此事,我只问你,你虽救了那大旗弟子的性命,为何又要沾辱他师长的清名?”
阴嫔冷冷笑道:“和我认识,便是有污清名了么?那么,江湖上清名已被我污了的人,可真是大多了!”
艾天蝠怒道:“但三十年来,你的事我有哪件不知道,直至十年前你被少林八大高僧所困,突然失踪,这十年我才没有你的消息,你几时与大旗门的前辈师长有过往来,你何苦要在铁中棠面前故意那般说话,哼哼,想来你只是要人家师徒互相猜疑,你却在旁看热闹。”
阴嫔缓缓道:“不错,十年前我听得少林门规清严,却偏偏去勾引了个少林弟子,哪知被少林寺的八个和尚将我捉回少林寺,要将我在少林师祖前正法,哼哼,那时天下竟没有一个人来救我。”
艾天蝠冷笑道:“你若是死了,只怕连收尸的都没有,连你的亲生姐妹都恨你入骨,还会有谁来救你!”
阴嫔格格大笑道:“但我还是死不了,自然有人不惜被少林逐出门墙也要和我厮守在一起,他在祖师爷前自己承认不是我勾引他,而是他勾引我的,那些和尚也将我无可奈何,只得将我放了,也将他逐出少林,那时我已不能动弹,只有随他走了。”
艾天蝠怒道:“那人便将你救来此地,是么?”
阴嫔笑道:“不错,但他虽救了我,却将我像囚犯般关住,我怎么受得了,直到近年他防范松了,我才设法掘了地道。”
艾天蝠恨声道:“他只是怕你再出去害人,才将你关起,但他也陪着你,他若非爱你已极,又怎会如此。”
阴嫔娇笑道:“不错,他爱我,你吃醋么?”
艾天蝠怒道:“这件事我都不管,我只问你大旗门与你……”
阴嫔面色一沉,冷冷道:“大旗门与我的事,你也管不着,但我告诉你,那句话并非是我胡乱说出口的!”
艾天蝠怔了一怔,道:“莫非你真与大旗门……”
阴嫔冷笑道:“你莫要问了,有些事,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
突听门外响起了铁中棠的一声惊呼。
原来铁中棠飞身出房,推门而出,十丈外人影幢幢,有八九人之多,此刻时近黄昏,细雨漾檬,也看不清这些人面容,只见到司徒笑推众而出,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仿佛心头甚是得意,见到铁中棠,当头一揖,笑道:“多日未见铁兄,小弟心头委实想念得很。”
铁中棠知道此人自命计谋第一,最喜装模作样,心里忍住了气,亦自抱拳道:“小弟也一直想寻司徒兄道谢!”
司徒笑呆了一呆强笑道:“道谢什么?”
铁中棠笑道:“潘乘风那厮,奸淫好色,小弟一直便想将他除去,哪知司徒兄竟代小弟作了。”
司徒笑道:“哦哦,哦哦……哈哈哈哈!”
铁中棠见他笑得奇怪,心中虽诧异,但偏偏忍住不间,故意大笑道:“何况兄台还要再送重礼,小弟更是不安了。”
司徒笑道:“好说好说。”
铁中棠笑道:“礼物在哪里,小弟收下后,就要走了。”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生像说走便立刻能走似的。
司徒笑道:“待小弟先为兄台引见几位朋友再说。”转身大笑道:“兄台们请过来见见高人!”
那边一堆人影,果然应声走了过来,除了意得志满、沾沾自喜的黑、白双星外,还有五人之多。
这五人一个高大威猛,顾盼自雄,一个枯瘦短小,背后斜插着两柄钢刀,一个长衫飘飘,正是沈杏白。
还有两人,却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奇高奇瘦,头上还戴着高冠,站在众人之间,有如鹤立鸡群一般。
那女子却是体态丰腴,娇小玲珑,站在那高冠男子身侧,恰恰只到他胸口,虽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两人却仍然拥抱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肥一瘦,别人看来,神情甚是滑稽,但他们自己,却自得其乐。
司徒笑抱拳笑道:“黑白两位,铁兄想必是认得的了。”
铁中棠笑道:“只怕黑兄却是首次见到小弟!”
黑星天果然是第一次见到他真面目,他目如朗星,双眉斜飞,面色微带黝黑,第一眼看去,虽不似美男子,但只要你多看一眼,便不知不觉要被他吸引,当下不禁暗叹忖道:“果然是条好男儿,难怪有那么多女子对他那般倾心。”微一抱拳,冷冷道:“虽未见面,却已久仰大名了。”
司徒笑手掌引向那高大之人,笑道:“这位兄台,便是敝镖局中第一位镖师,江湖人称金刚韦驮骆不群。”
那骆不群大喇喇点了点头,道:“承教。”
铁中棠虽也知道此人在镖业中甚著威名,但见他神情,却觉有气,哈哈笑道:“果然和庙里泥塑韦驮有些相似!”
骆不群面色一变,司徒笑却已指道:“这位‘满地飞花’彭康彭大侠,乃是江湖中地趟刀的第一名家。”
那背插双刀的短小汉子抱拳笑道:“不敢当。”
铁中棠见他倒还和气,便也笑道久仰,心头却已有些吃惊,这彭康的地趟刀法,他也已闻名久矣。
司徒笑干咳一声,神情似乎变得慎重起来,道:“这两位便是钱大河、孙小娇贤伉俪了。”
铁中棠见这两人,不但神情有趣,姓名也有趣得很,不觉露齿一笑,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