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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中棠身子摇了两摇,仆的跌坐在椅上。
原来大旗门卧薪尝胆,一心复仇,生恐母爱太过慈熙,门中子弟,一生来便离开母亲怀抱,能行路时便立刻要接受最严格的武功训练,从不知母爱为何物,更不知母亲在何处。
是以大旗子弟,人人虽都有着铁一般坚硬心肠,钢一般倔强脾气,却最怕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母亲两字。
阴嫔故意轻叹一声,带笑道:“羔羊乳燕,俱知母恩,但大旗子弟却连母亲在哪.里都不知道,岂非连禽兽都不……”
铁中棠厉喝一声:“住口!”
阴嫔娇笑道:“呀,真对不起,我随口说说,却不想伤了你的心。”
铁中棠厉声道:“大旗门中之事,你怎会知道?”
阴嫔笑道:“你若要问我怎会知道,不如回去问问你的……”忽听外面响起一阵阵急速拍门之声。
一个清脆女子口音喘息着道:“屋里可有人么,可不可以让难女进来躲躲?”语声惶急,听在铁中棠耳里却甚是熟悉。
他心头一惊,却拿不定主意是该先听完阴嫔的话再出去,还是先出去再未听她要说的话。
哪知阴嫔微微一笑,便不再往下说了。
铁中棠心思索乱,陛的窜出房外,阴嫔在身后轻轻笑道:“这小子轻功倒不错嘛!”
举目望去,一个女子怀抱一人当门而立,正回首望着来路,满面俱是优伤惶急之色,正是温黛黛与云铮
正文 第十六章 咫尺天涯
温黛黛回过头,瞧见出来应门之人竟是铁中棠,也吃了一惊,脱口道:“你……你怎会在这里?”
铁中棠道:“你怎会来的?”
温黛黛也不答话,一脚跨了进来,放下云铮,回身紧紧关上了门,长长松了口气,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铁中棠伸手扶住了她,皱眉道:“你怎么了?”
虽是短短四字,而且说得冷冷冰冰,但语句中却显然有种关切之情不可掩饰的流露出来。
温黛黛满足的倚在他臂上,心里只觉甜甜的,忽然瞧见地上的云挣,身子一挺站了起来,垂首道:“我还好!”
铁中棠见她神情与往日大不相同,再瞧了瞧地上的云铮,心里便也明白,她对云铮已生情感,展颜笑道:“你很好。”
温黛黛道:“但情况却不好得很,黑星天、司徒笑等人已寻着我了,幸而我还机警,否则此刻便已落人他们之手。”
铁中棠见她进来神色,便知已有危变,却不料是如此危急,当下沉声道:“他几人怎会知道你藏身之地?”
温黛黛道:“沈杏白带来的。”
铁中棠大奇道:“但沈杏自己背叛黑星天,他怎会……”
心念一转,立时恍然,冷笑道:“是了,沈杏白虽然叛师,但黑星天见他那般好狡,正是自己得力臂膀,怎会处罪于他,说不定反而对他更加喜爱,此番这师徒两人,正好同恶共济,狼狈为好了。”
温黛黛道:“我瞧见他们来了,立刻抱起他……云铮,亡命飞逃,情急之下,也未择路途,竟逃入了这条绝路,心里正在发慌,瞧见这小小少林寺,病急乱投医,便投奔了过来,哪知道遇到了你。”放心的叹了口气,抱起云铮,仿佛只要有铁中棠在,什么事便都可解决似的。
铁中棠暗叹忖道:“她见着司徒笑等人,本不必如此惶急,此番必是为了云铮的性命……”忽然大声道:“你瞧见他们了么?”
温黛黛道:“瞧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的!”
铁中棠变色道:“你瞧见他们,他们本是为了寻你而去,怎会瞧不见你,以司徒笑那等角色,怎会让你逃走?”
温黛黛呆了一呆,亦自变色道:“这……这……”
铁中棠冷笑道:“司徒笑行事,一向专喜放长线钓大鱼,他让你逃走,只是要尾缀着你,看你投奔何处。”
温黛黛身子一震,道:“你……你能确定?”
铁中棠道:“自能确定,此刻他们只怕已来了!”
他委实有铁般的心肠,过人的机智,方才虽是那般心伤紊乱,但此刻事变一生,便立刻冷静下来。
突听艾天蝠冷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来了,我们挡住!”
温黛黛见他在此,又吃了一惊。
铁中棠听了这番言语,心下大是感激,赶过去一握他手掌,两人也不再多话,但昔日的误会恩怨,便在这一握之下完全冰释。
温黛黛见了,更惊得怔了半晌,方自会过意来,不禁暗叹忖道:“这些英雄男儿的心胸,当真非他人能及。”
当下铁中棠便要温黛黛将云铮抱入里间床上。
阴嫔轻笑道:“哎哟,这是谁的床,你们也不问问么?”
铁中棠冷笑道:“我四弟若是知道此乃你睡过的床,只怕他宁愿睡在刀山上也不愿睡此床……”
阴嫔柔声笑道:“那么……外面有刀,为什么不让他睡在刀上铁中棠怔了一怔,还未答话,温黛黛却已柔声笑道:“好姐姐,这床你反正是不睡,就可怜他受了伤,让他睡吧!”
阴嫔上上下下瞧了她几眼,娇笑道:“晴,好甜的人儿,好甜的嘴,瞧在你面上,就让他睡吧!”
铁中棠暗笑忖道:“这两人的脾气,倒有几分相似,若是两人斗上一斗,倒也是棋逢敌手。”
阴嫔望着温黛黛百般伺候云铮,摇首笑道:“这人既是他的师弟,想必也是大旗门下的子弟了?”
温黛黛笑道:“姐姐你真聪明,一猜就猜对了!”
阴嫔笑道:“小妹子,姐姐真要劝劝你,大旗子弟,全是没良心的人,你此刻对他这么好,他以后未必对你好的。”
温黛黛呆了一呆,瞬即娇笑道:“听姐姐这样说来,难道姐姐以前也上过大旗子弟的当么?”
阴嫔道:“这……这……”
温黛黛笑道:“姐姐若是上过当,妹子也不敢不上当了!”
阴嫔笑道:“小丫头;好利的嘴,姐姐倒服你了!”
活声来了,突听外面又是一阵拍门之声传来。
别人还来说话,艾天蝠道:“我去应门!”嗖的窜了出去,温黛黛与铁中棠面面相觑,心房却不禁跳动加剧。
艾天蝠沉声道:“什么人?”“呀”的开了柴扉。
一个少年男子口音道:“家师令在下送上此物……”
艾天蝠沉声道:“你知道这里住的是准,怎敢胡乱送来?”
少年口音道:“家师吩咐,令弟子送来,弟子便送来了,这里主人苦是不要,方才进来的那位姑娘想必是要的。”
温黛黛瞧厂瞧铁中棠,叹道:“你果然猜对了。”
阴嫔笑道:“有人送东西来,为何不要,拿过来吧!”
少年口音道:“请,弟了在此恭候回活。”
艾天蝠“哼”了一声,飞身而入,手里却多了只紫檀木匣,铁中棠方待伸手,阴嫔却已抢先接了过去。
铁中棠见她出手之快,当真快如闪电,心头也不禁暗惊,她启开木匣,娇笑道:“若是好东西,我就……”
忽然娇呼一声,瞬又娇笑道:“哎唷,这种东西我可不要,你拿去吧!”随手一抛,将木匣直掷过来。
铁中棠只当她要考较自己功力,哪知木匣却轻飘飘落入他手中,宛如她手掌轻轻递过来一般。
但她此刻笑声之中,却似乎带着些幸灾乐祸之意。
铁中棠皱眉暗忖道:“这匣中不知装的是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她怎会如此得意!”
缓缓推开匣盖一看,这装饰得极为华丽的紫檀木匣之中放的竟是一颗白发苍苍的人头!
铁中棠不用再看第二眼,便知道这人头是潘乘风的。
潘乘风化装成那老人模样冒充铁中棠,与黑、白双星、司徒笑同时走了,此刻却被人将人头送回,显然他行踪已被别人发现,温黛黛见了人头,不禁惊呼一声,也隐约猜出这件事了。
铁中棠一惊之下,立刻镇定思绪,暗暗忖道:“沈杏白被我惊走,奔逃之际遇着黑、白等人,他大惊之下,哪知黑星人却竟将他收容,他便叙出遇见温黛黛与我之事,那时这假冒铁中棠的潘乘风正好也在,司徒笑便将他杀死,再去追捕温黛黛,他不知温黛黛已与我失去连络,只当温黛黛必来投奔于我,是以故意放走温黛黛,却在暗中尾随而来,哪知温黛黛却真的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遇到了我!唉,一切事阴错阳差,却被他们误打正着,将我寻到了!”
这些事虽然错综复杂,但铁中棠转念便已想通。
他微一沉吟,便飞身而出。
艾天蝠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
此时门外突然站着一人,长衫飘飘,面带笑容,正是沈杏白:
他见到铁中棠,立刻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司徒大叔果然神机妙算,兄台竟果真在这里,家师的礼物,兄台收到了?”
铁中棠冷笑道:“你居然敢来,不怕我先宰了你么?”
沈杏白笑道:“除了方才那礼物外,家师还有件更贵重的礼物要送给兄台,兄台杀了我,礼物便收不到了!”
铁中棠变色道:“什么礼物?”
沈杏白狡笑道:“礼物即将送到,小弟此刻却要先行告退,但礼物未到之前,兄台却是万万走不得的。”
铁中棠冷笑道:“我若高兴起来,随时都可走的。”
沈杏白躬身笑道:“兄台不妨试试。”抱拳一揖,倒退三步,突然撮口长哨一声,哨声尖锐,直上霄汉。
此时,四山回应未绝,茅屋前后左右突然响起了大笑之声,齐声道:“铁中棠真的在这里么,好极好极!”
数人同时张口同时闭口,显然早已约定,以哨声为号。
铁中棠听那笑声俱都是中气充足,连绵不绝,内功俱已到了上乘火候,心头不禁一惊,不料司徒笑已约了帮手。
阴嫔见他垂首走了进来,格格一笑,道:“想不到来的都是高手,这些人围住你们,你们只怕走不掉了!”
铁中棠面色铁青,却忍不住侧目瞧了云铮一眼。
阴嫔娇笑道:“不错,以你的武功机智,大约还可逃得出去,但是你这位宝贝弟弟,嘿嘿,只怕惨了!”
铁中棠长长叹息一声,抱拳向温黛黛道:“四弟伤势急待救治,此山前之少林寺,乃是天下武林正宗,又是慈悲为怀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