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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清菊笑道:“好,我赔你!”和水灵光打了个眼色,双掌倏然飞出,掌影缤纷间分打三个蜂女六处要穴。
水灵光却已轻轻飘掠到铁中棠身前,急挥数招,逼退了铁中棠身前的李二姐,口中道:“你伤在什么……什么穴道?”
铁中棠道:“相门……”
水灵光口中说话,手上不停,她招式虽不狠辣,但却轻灵迅急无比,将再次攻来的李二姐又逼了回去,右掌闪电般挥出去解铁中棠穴道,哪知铁中棠面色却突然一变,已有两缕锐风自水灵光身后袭来。
铁中棠大惊叱道:“灵光,闪开!”
不想水灵光宁可自己负伤,只要先将铁中棠穴道解开,竟然不避不闪,手掌原式拍出。她禀性虽柔弱,但痴情却固执。
铁中棠大惊之下,双腿突然向下扑倒,他功力虽失,但临敌经验,判敌出手之方位,仍不差毫厘。
水灵光不由自主手掌随着转下,身向前俯,两道银光,便堪堪自她头上擦过,但铁中棠的身子,却已又被李二姐拉开。
而那飞灵闪变的银光,便立刻将水灵光绊住,她左冲右突,冲向铁中棠,但良机一失,便已不再,她竟再也抽身不出。
那边易清菊身形翩翩,游走在蜂女们八件兵刃之间。
船头地位终是有限,这些蜂女们,生怕自己的兵刃互相牵制,也不敢使出长索飞刃,只是她们的兵刃既可飞出伤人,亦可持在手中。
此刻一双弧形剑,一双点穴镢,一双判官笔,一双银光钩,团团围住了易清菊,但见银芒如雨,但闻“叮当”之声相击,有如仙乐一般。
易冰梅却飞身逼近了花大姑,目光凝注,冷冷的说道:“让小妹妹们在船头动手,咱们两人到舱里去!”
花大姑回头深浮望了她半晌,轻轻笑道:“就在这里又有何妨!”
易冰梅道:“我与你动手之间,可有别人出手相助?”
花大姑笑道:“还有谁来相助!”
易冰梅目光转处,除了受伤的姚四妹,以及拉着铁中棠的李二姐之外,别的蜂女,果然也已都被绊着。
她口中不再说话,目光瞬也不瞬,脚步更逼近了花大姑。
花大姑笑道:“你我都是做大姐的,便该拿出做出大姐的样子来,拳打脚踢的动手,岂非让人见了笑话!”
易冰梅道:“如何动手,但凭吩咐。”
花大姑轻笑道:“来!”
颀长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掠向那张起的船帆。锦衣飞舞间,她已飞掠上帆头横木的左端。
易冰梅暗中微微皱眉,身子却跟踪而起,掠上横木右端。
仰首望处,矗立在低云水雾间的巨帆之上,婷婷卓立着两位锦衣仙子,衣袂飘飞,仿佛像要乘风而去。
巨帆因风而动,两人相对凝立。
易冰梅道:“比什么?”
花大姑伸手一指高出帆头犹有丈余的船桅,道:“你我谁先抢上这船桅,便是谁胜了。”
易冰梅淡淡一笑,道:“若是谁也抢不上呢?”
花大姑轻笑道:“活着的就算胜了!”
易冰梅道:“何时开始?”
花大姑道:“你我两人走到中央,互拍一掌,掌声响时,便即开始!”
易冰梅笑道:“好!我这一掌若是将你震死,就不必比了。”
花大姑咯咯笑道:“易姑娘,你真聪明!”
如此凶险的生死拼斗,在这两个看来弱不禁风的美人口中,说来竟宛如儿戏一般,三言两语,便决定了!
要知道这种拼斗,看来虽是新奇有趣,其实却是生死俄顷,两人都必须将自身全部的武功、智慧、潜力,全都倾尽使出,孤注一掷,谁也不能存有半分侥幸之心,只要谁的内力轻功、拳剑掌法、暗器手法、心智机变比对方弱了一分,谁便要委身在这场别开生面的比斗之中。
两人脚步缓缓移动,走向横木中央。
两人的面上,虽仍都带着笑容,但目光已都甚是凝定。
两人脚步每动一步,距离每近一寸,这凝重之意便又沉重一分。
到了两人身形之间,相隔已仅有两尺,无论是准,已可伸手够及对方掌指,两人面上的笑容,便突然消失不见。
易冰梅缓缓推出了手掌,纤纤手指,美胜春葱,但在这春葱般的手掌中,显然凝聚了无比惊人的力道!
花大姑凝注着手掌的来势,突又轻轻一笑,道:“好美的手!”手掌跟着笑声闪电般拍出。
其实用“闪电”两字,似乎还不够形容她出掌之快。
她食、中、无名三指的指尖在易冰梅小指关节处轻轻一拍,掌声“勃”的一响,身子便掠空而起。
易冰梅空自凝聚了满掌真力竟未用上,要知小指关节处乃是人手上力道最弱之一环,等到易冰梅真力逼出时,花大姑身子已跃起数尺,眼见便要跃上船桅。这蜂女之首的心计,当真是胜人三分,她明知易冰梅要以掌力与她相争,便避重就轻出了奇兵。
船头上众人,只有铁中棠能抽暇仰望。
此刻他见到这情况,心头不禁一跳,暗忖道:“好厉害的花大姑,此刻易冰梅若想不败,只有一个法子……”
他这心念才一闪而过,就在这稍纵即逝的一刹那之间,易冰梅掌势突转,“砰”的一掌,击在船桅上。
这一掌她本乃蓄势而发,力道是何等惊人,那粗如碗口的船桅,竟被她这纤纤玉掌生生砍断。
激厉的掌力,震得丈余长短的船桅斜斜飞出数尺,凌空翻了个身,笔直落下,“扑”的插入了船舱顶上。
花大姑身形凌空,堪堪搭上桅头,巨桅已断,她不但失去了目的,也失去了落足之处,身躯聚然失力,只得凭空落下,心中却不禁暗赞:“好个聪明的女子!”
铁中棠亦不禁暗中赞叹:“想不到她竟真的能在这刹那之间,想出这唯一方法,她若稍迟一分,便要输了。”
易冰梅不等花大姑身形落下,双掌立又推出,激厉的掌风狂涛般击向花大姑身上。
花大姑凭空哪有着力之处,直被这掌风震得斜飞而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船舷边河水中落了下去。
易冰梅却再也不望她一眼,转身掠向插在舱顶的船桅。
花大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突然飞起一足,踢在船帆上,立刻踢破了船帆,足尖便勾起船帆。
她身子便以这勾着船帆的足尖做为重心,风车般一转,再借着这一转之力,箭也似的向易冰梅窜了过去。
易冰梅身形未落,花大姑已凌空扑来。
她大惊之下,折腰回掌。
“砰”的一响,四掌相击,两人竟凌空换了一招。
这一次花大姑乃是借力扑来,易冰梅却是下坠之势,掌力相击,自然吃亏,竟也被花大姑的掌力震得斜斜飞开。
花大姑竟也不再望她一眼,转身扑向断桅。
哪知她身形方动,眼前便又有五道寒芒袭来。
原来易冰梅双袖之中,俱都藏有暗器,她身子虽斜斜飞出,但手腕一偏,便已将暗器击出。
花大姑身形微顿,挥掌击落了这五道寒芒,但立刻跟着又是五道寒芒带着风声划空而来。
易冰梅在危急中击出了这两筒暗器,虽然并不甚准,但无疑却己阻遏了花大姑前掠的身形。
花大姑虽能轻易的击落暗器,但等暗器完全被她击落时,易冰梅便已窜了回来,双掌带风,急攻而至。
霎眼之间,两人便已拆了十数招。
两人的掌法,俱是奇诡迫急,但脚下却不约而同的移向那迎风微微摇曳在舱顶之上的断桅。
要知她两人不但武功旗鼓相当,心智亦是势均力敌。
两人俱都知道,那船桅虽断,但自己若是能掠上断桅,亦应仍算自己胜了,是以谁也不愿让对方逼近那断桅一步。
铁中棠目不交睫,当真是看得惊心动魄,他经历的凶险虽多,却也从未看过如此紧张激烈的比斗。
就在这短不到两句话的功夫,她两人已不知各在胜负之间翻过多少次身了,而每一次胜负的分际,俱有如白驹过隙,迟不得半分。
花大姑掌影翻飞,有如狂风落掌般,一连施出“百鸟朝凤”、“狂蜂戏蕊”、“三春飞絮”三招。
这三招连绵不绝,如飞絮,如游丝,俱是飞扬灵幻的招式。
但在这三招过后,她双掌突然推出,招式已由飞灵变为刚猛,宛如其声潺潺的小桥流水,突然变为澎湃突发的山洪。
但她这一招招式虽猛,其实却已作退势,正是欲退先进,只要易冰梅身形略闪,她便扑向断桅。
哪知易冰梅竞也以攻御攻,突然自她掌风中穿入一招,纤纤玉指,如戟如剑,直点她小腹。
这一招奇诡阴狠,只有女子对手时,才会施出,江湖上的豪杰,若非下五门贼子,纵在危急,亦不愿使出这种招式。
花大姑极少与女子对敌,骤然遇着此招,心头不禁一惊,又不知这一招还有多少厉害后着。
刹那间她无心思索,更不愿与对方两败俱伤,当下掌势一沉,迎了上去,突觉对方掌锋带着一股凌厉之至的内力,她手掌触及对方掌锋,便被吸住,心头更惊:“她竟要与我以力相拼?”别无他策,只得运功与易冰梅内力相抗。
要知这种内力相拼,一经用上,便大多数是不死不休之势,江湖中除了真有深仇大恨之人谁也不愿如此相拼。
铁中棠见了这种情况,心中不禁暗叹一声,知道这易冰梅必也是个性情僻做、好胜心极强之人。
他也知道这两人此刻拼上内力,便绝非一时半刻间能分出胜负,当下转过目光,去看船头战局。
船头上银光闪击,分散两团。
易清菊以一敌四,身形纵横于八件银光闪闪的外门兵刃中,轻灵之势,已渐缓慢,显然非常吃力。
围住她的四个蜂女,神情轻松,不禁嘻嘻笑道:“姐妹们,莫要伤了她的性命,只将她脚踝捏碎就算了。”
姚四妹抱着脚踝,也不去疗伤,却恶狠狠在旁观战,此刻放声道:“还要加些利息,要两只脚。”
易清菊咯咯笑道:“好妹子,你们不怕我的兄弟姐妹问你要利息么?”掌劈指点,突然闪电般攻出七招蜂女们果然不再笑了,她们想到此刻纵然战胜,但后果却有些不可收拾,心里都不禁担下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