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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该怎么去做?他是否应该将为他牺牲了一切的冷青萍牺牲?那么,这一份真挚的情感他又将如何报答?
就在这时,窗外已悄然多了一条人影。
长期的武功训练,以及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使得铁中棠立刻回过头去。
想不到窗外的人居然是大旗门掌刑人云九霄。
“中棠,我知道你心中必定有许多心事,甚至有些不平,但是大旗门此次重出江湖,正有如孤注一掷,是成是败,在此一举,是以大师兄对弟子们处置便不免过于严厉,你必须了解。”
“我明白。”
“可是你太大意了,云铮行事素来鲁莽,如此做法,还情有可说,你一向老成持重,怎么也会留下痕迹?”
铁中棠也不辩:“这些都是我的错,我也明白。”
窗外忽然有人大喝,云铮一跃而入。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不必代我认错!”
他衣衫虽已狼狈不堪,但神情间仍带着逼人的锋芒。
云九霄面色一沉,道:“吼什么!难道你不会低声说话!”他平时面目甚是慈祥,但面色一沉,眉宇间便立刻充满威肃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云铮的头低了下去,声音也小了。
“本来就是我逼着他先回来的……”
一个面色赤红的长髯老人,忽然间已走了过来,长髯滴水,双拳紧握,有如山岳般当门而立,目光凛然凝注着云铮,沉声问:“是你逼着他回来的?”
云铮跪下。
“是。”
“是谁给你马?是谁救你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他虽已知道这问题的严重,但回答得仍是截钉断铁。
云翼斗然跨前一步,目光厉如闪电。
“你知不知道别人救你,正是在用欲擒故纵之计?”
铁中棠垂首道:“三弟年轻,未曾顾虑,这全是我的错,不能怪他。”
云铮大喝一声,接着道:“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也绝不会代你受过,你明明曾经劝我不要一路回来……”
“他是如此说的?”
“他说这只怕是欲擒故纵之计!”
“他既已说过,你为何还是要他回来?难道你如此急着逃命?”
云铮抬起头。
“我不怕死,我只气他。”
云九霄用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有人在那马匹上留了些什么特异的颜色与香气,我怎么看不出那匹马的来历?”
云翼冷笑道:“什么来历?只不过是那司徒笑订下的毒计而已,他怎么能瞒得过我!”
神案下的冷青萍身子在颤抖。
“好厉害的人物!”她伏在桌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纵然她宁愿为情而死,但她又怎忍伤害她心目中的少年骑士!
她双手紧捏着自己的胸铮的衣襟,紧紧的咬着牙齿,生怕牙关颤抖会发出致命的声音。
大旗门下的弟子已经回来了,赤足铁汉当先而入,大声道:“逃了!连影子都不见一个!”
云翼冷笑着,摊开手掌,掌心之中,赫然竟有三粒光芒灿烂的银丸。
“这银丸的来历,你们可认得?”
神案下的冷青萍吃了一惊。但随即安慰自己:“这暗器是我游戏之用,他们怎么会认得出?”
只听云翼道:“这暗器若是手使,份量稍嫌太重,若是弓弩所发,份量又觉大轻,看来仿佛是武林世家中的女子游戏防身之物,若是老夫的猜测不错,那么另一些奇怪之处便不难解释!”
“什么奇怪之处?”
“司徒笑这恶计,探出我大旗门的落足之处,必定是想集寒枫堡、落日牧场等五家之力,将我大旗门斩草除根,一群歼灭。但银丸打马却是打草惊蛇之举,这是不是奇怪之处?”
“是。”
“这银丸若是女子所施,便必定是寒枫堡冷一枫的两个女儿来此通风报讯,那么这奇怪之处,就可以解释了。”
赤足铁汉忽然跳了起来:“不错不错,一定是这样子!大哥的神机妙算,当真是天下无双!”
祭桌下的冷青萍只觉满头都是冷汗!
铁中棠的脸色也变了。
云翼盯着他,忽然厉声问道:“大家都追查敌踪,你为什么不去?”
“弟子待罪在身,不敢妄动!”
“你在这里,可看到什么?”
铁中棠身子一震,祭桌下的冷青萍冷汗淌下面颊,天地间一片沉寂,铁中棠久久都未发出声息。
云翼浓眉一挑,厉声而叱:“说!”
铁中棠不能说,也不敢说。
神案下却有个人出声了。
“我来说!”
云翼一脚踢翻了祭桌,现出面容惨白的冷青萍。
众人大惊,云翼大喝:“你是不是冷一枫的女儿?”
冷青萍不敢直说,云翼却已出手,一掌将铁中棠打到墙角,脚又向铁中棠踢了过去,铁中棠只有等死。
每个人都惨然变色,可是谁也不敢出手劝阻,只有冷青萍忽然纵身一趋,抱住了云翼的身子,哀呼道:“你要杀就杀我,这全都不关他的事!”
云翼须发皆张,怒喝道:“放手!”
他铁掌虽已扬起,但终是不愿对一个少女下手。
冷青萍泪流满面,颤声道:“我来到这里,本来就已没有再存活命之心,但是你们也该先听我说完了话。”
她双手仍然抱着云翼的身子,眼睛却在看着铁中棠。
“我到这里来,只不过是为了要劝你们快走,绝没有一丝一毫恶意,我这样做,爹爹一定不会原谅我,你们也要杀我,虽然是如此愚蠢,但是我也心甘情愿,只希望你们念在我这番苦心,将我杀死后,不要再为难他了。”
云翼的手掌垂落,却仍然厉声问:“你和铁中棠是什么时候认得的?为什么甘心为他而死?”
冷青萍凄然一笑。
“他叫铁中棠?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我为什么会对他这样,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对你又怎样?”
冷青萍幽幽叹道:“他无论对我怎样,我都不管,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我死了也没有关系。”
她缓缓松开了双手,伏到地上,阴黯的天气,檐前的滴雨声,一滴滴,一声声,人却无声。
每个人心里都是一片沉重,那青衫女子悄悄转过了头,只因她秋波中已泛起了晶莹的泪珠。云翼面色凝重,木立当地。云九霄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赤足铁汉忽然大喝:“闷煞我了,大哥,你究竟要将她怎样?”
云翼目光凝注着眼前的一片空白,双唇紧闭,默然不语。
赤足铁汉大声道:“俺赤足汉一辈子也没听过这样的真情,大哥,你不如放了她吧!”
“放了她?”
“有谁不肯放?”
语声未了,云铮已自地上一跃而起,大喝道:“我不肯!”
云九霄面色一沉,道:“不用你多话!”
云铮惨呼道:“若是放了她,我大哥岂非死得太冤枉,你们放不过大哥,为什么要放她?”
这个热情冲动的少年,心里只知道有他的大哥,只知道大哥已经死了,别的人别的事他都不放在心上。
赤足铁汉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根根暴起。
“你和云铿是兄弟,难道和铁中棠就不是兄弟?”
云铮仰天惨呼:“是他动手杀我大哥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云翼面上的神色,阵青阵白,忽然厉喝:“铁中棠,你有什么话说!”
“弟子没有话说!”
云九霄却已沉声道:“中棠没有话说,小弟却有些话说,此事无论如何定夺,虽然全凭大哥作主,但此时此地,却不应骤下定论。”
“为什么?”
“因为现在应该决定的,乃是我大旗门一门的命运,此地已被敌方发现,不出片刻,寒枫堡、落日牧场的人,就要大举联攻而至,我们是跟他们拼了,还是暂避锋头,大哥你该早作决定,再迟就来不及了!”
他语声简短而有力,一番话说完,众人面色更是沉重,静等云翼开口,只因人人心中俱都知道,只要云翼说出一个字来,便可决定大旗门下所有弟子的命运。
赤足汉神情激奋,胸中已不知说过多少次“拼了”,却也始终不敢将这有关生死存亡的两个字说出口来。
无比沉肃的气氛中,只听他们的掌门人缓缓道:“铁血大旗门君临天下武林时,开山始祖以及铁老前人,双骑纵横,天下无敌,大旗令所至,天下群豪无不从命!”
他的神情变为十分悲激:“那时寒枫堡、落日牧场、盛家庄、天武镖局以及霹雳堂,俱是我大旗门的亲信,哪知我开山始祖及铁老前人相继仙去后,这五家竟以好计毒杀了我大旗门第二代掌门人和十六位前辈先人,使得大旗门从此一撅不振!”
他语声越说越悲愤沉郁:“四十年来,我大旗门被他五家逼得无地容身,四十年来,这血海深仇也越积越深,我两次前来复仇,都不能动摇他五家的根本,所以二十年前,又远遁边荒,苦练弟子,直到今日,我眼见云、铁两家的第四代弟子俱已长成,心中方暗喜复仇有望!”
他突然反手一拳击在自己左掌上。
“哪知云铿一至中原便叛逆了师门,云铮及中棠,更是令我伤心,二十年的卧薪尝胆,今日眼见都要化为流水,我年近古稀,难道还能再等二十年么?”
众人都垂下了头,谁也不敢接触到他满含忿恨的目光,只听掌门人忽然又大喝:“铁中棠、云铮不知友爱,暗违师令,从此逐出门墙,其余的大旗弟子,与我留在这里,和他们血拼一场!”
众人心头俱都一震,铁中棠变色,云铮惨呼:“弟子宁愿血流当地,也不愿被逐出门外!”
“你敢违抗师令!”
“我只愿留在这里,和他们一拼生死!”
突听云九霄一声轻叱:“住口!”
他缓缓转过身子,面向云翼。
“大哥你也请再三思,我们这么样做,岂非更如了司徒笑的心愿,我们大旗门也势必毁在这一役之中,大哥,你怎么忍心让先人辛苦所创的声名基业从此而新?”
云翼面色铁青:“令出如山,永无更改!”
“小弟身为大旗门掌刑之人,依照门规,绝对有权对掌门师兄所下之令修改!”
“你要怎样?”
“云铮与铁中棠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此,应逐出门墙三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