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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星天面色又是一变,故作茫然:“谁?兄台说的是雷大侄么?自从月前分手以后,小弟也未见着他。”
“真的没有看到?”
“兄台难道还不信小弟的话么?”
“这小子死到哪里去了!黑老弟,莫怪,莫怪,方才算我问错了你。
这老人的脾气,当真有如霹雳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闭眼斜坐在椅上的铁中棠,心中又是一动:“黑星天果然是瞒着他们的,这倒好极了!”
他心里立刻又有了主意,神情更是悠闲。
他悠闲的站了起来,缓缓踱了出去,随侍左右的两个童子,手捧饰匣,追在他身后,缓缓转过了大厅。
大厅后灯光已黯了一些,偏园中静无人迹,铁中棠脚步走得更缓,一条人影,急急赶了过来,竟是银算盘。
铁中棠微笑道:“辛苦你了。”
银算盘将手中一张五万两的银票还给了他,目光回转,突然悄悄问道:“你老人家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铁中棠眯着眼睛,嘻嘻笑道:“老夫只想借此逗逗那大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银算盘会意点了点头,笑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在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三千两;自然要为您老人家守密的。”
他抱了抱拳,又悄悄溜了回去。
铁中棠目中闪动着得意的光芒,原来这首饰本是他家藏中的明珠,请名匠穿缀而成。
他看中了最标准的生意人便是银算盘,便买通了他,串演出方才那幕戏,好教温黛黛入毅。
哪知就在此刻,花丛中突然传出一声冷笑:“人家说越老越风流,这句话看来果真不差!”
“什么人?”
他心头虽惊惶,但仍不敢露出行藏,故意作得气喘喘的样子,大步赶了过去,拔开花丛一看。
月光之下花丛中竟有一对男女紧紧的蜷曲拥抱在一起,那女子正是冯百万的爱妾,此刻眼波荡漾,气喘微微,衣上发上沾演了花瓣与碎草。
她抬头望着铁中棠,面上非但没有丝毫羞愧之意,反而带着媚笑,两条粉臂,也仍然紧紧勾着那男人的脖子。
那男子面容苍白,目光炯炯,却正是潘乘风。
他手掌按着她的胸膛,口中笑道:“阁下若是勾引上了那荡妇,不妨也到这里来尝试尝试此中的乐趣!”
那女子咯咯娇笑道:“这里真好玩极了,我们看得到别人,别人却看不见我们,你试试就知道多么好玩了!”
铁中棠暗中怒骂,口中冷冷道:“你说什么?老夫不懂。”
潘乘风哈哈一笑,道:“在下也是此道中人,阁下在我面前,大可不必隐瞒了,在下积数十年的经验看来,那女人的确是条好鱼,而且极易上钩,只是……她那小白脸,看来倒是个武功不弱的会家子,颇不好对付,阁下的心思若是被他知道……嘿嘿,那却不好办了!”
铁中棠将错就错,故意作出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潘乘风笑道:“只是阁下身旁若是有个像在下这般的人守护,那厮也只好干瞪眼了!”
铁中棠冷笑暗忖:“想不到这厮竞敢在我头上打主意了。”口中道:“你难道是想来做老夫的镖客么?”
潘乘风笑道:“在下去了个差使,自然想再找一个。”
铁中棠忖道:“你既然要利用于我,我难道不会利用你么?”口中却冷冷道:“替老夫做事,岂有如此容易?”
潘乘风面色一沉:“两利之事,你难道还不愿意么?”
“你做了老夫的镖客,便要服从老夫的指挥。”
“这个自然。”
“那么你此刻便站起来,随老夫回去。”
潘乘风毫不迟疑,长身而起,却被那女子一把拉住衣襟:“你看上了别人,就不想我了么?”
潘乘风面如寒霜:“放开!”
“不放又怎样!”
她还在撒娇放刁,要抱住潘乘风的大腿,哪知潘乘风突然飞起一足,踢在她胸前的“将台”要穴之上。
将台穴直通心脉,乃是人身死穴之一,那女子如何经受得起,双眼一翻,声音未出便倒了下去。
铁中棠吃了一惊,忖道:“这人好狠毒的心肠!”
潘乘风神色不变,笑道:“请看在下这镖客如何,唯恐这女了泄漏阁下的秘密,便先宰了她灭口,连恩情都顾不得了!”
那两个童子已吓得面色发白,铁中棠也故意颤声道:“你竟敢在这里杀人,不怕李洛阳知道么?”
潘乘风冷冷笑道:“在下这是在为主人做事,此事该如何发落,就全要看阁下的主张了!”
铁中棠道:“你怎么能赖在老夫身上?”
潘乘风道:“阁下若不愿承当,在下只有将事情的始未说出来了。”他知道已将这老人控于掌中,是以神色大是得意。
铁中棠故意皱紧了眉头,沉吟道:“那么……那么……”
忽然双眉一展,轻轻道:“乘着此刻大家都在厅中,你偷偷把这尸身往别人的房里一送就算了!”
潘乘风笑道:“好主意!果然姜是老的辣!”
铁中棠道:“第十三号桌上的人,面目甚是可惜,又曾经得罪过老夫,就将这尸身送到他们那里去吧!”
潘乘风笑道:“好极好极!黑星天那厮,的确讨厌得很!”
他抱起尸身,道:“我片刻即回。”
铁中棠道:“老夫在帐幕中相候。”
潘乘风道:“好!”纵身一跃,急掠而去,此人自号“乘风”,轻功果然高妙,霎眼之间,便已去远了。
铁中棠目中闪动着得意的光芒,大步走了回去,走过冯百万所居的二重院落时,院门外,阴影中,仿佛隐藏着两条人影。
铁中棠心念微动,远远凝目望去,这两条人影一个自发皤皤,一个身躯瘦弱,竟是那褛衣老妇与跛足少年。
他自从服下千年参果后,目力已大异常人,虽在黑暗之中,仍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却未见到他。
他心念一闪,立刻远远躲到墙角后,那两个童子千灵百巧,两人对望一眼,立刻从另条路走了。
他们本就受过严格训练,绝不过问主人秘事,绝不泄漏主人机密,就算主人是强盗,他们也一样听话。
那祖孙两人听到脚步声,立刻拧动身子,见到只是两个童子走过,便也未将之放在心上。
又过了半晌,跛足少年轻轻道:“师父,冯老头回来了,那厮怎的还没有回来,徒儿已等得不耐烦了。”
褛衣舍妇冷笑道:“急什么,为师已断定是他,他还逃得了么?便宜他多活了这几日,已是他运气了!”
铁中棠大疑:“这两人名为祖孙,实为师徒,显见也是乔装而来,必定有所图谋,只恨我江湖阅历不丰,看不出他的来历。”
思忖之间,那跛足少年已在暗影中腾身而起,口中说道:“待徒儿去前面看看,那厮是否还在大厅中?”
这少年不但身法奇怪,一纵数丈,丝毫没有残废之态,而且胆量更是大得出奇,竟将此间视作无人之地。
那楼衣老妇也不阻拦,似乎对他的武功甚是放心。
铁中棠更是惊异。
他师徒寻仇的对象一定就是玉潘安潘乘风,却不知他三人之间有何仇恨?
第二重院落铮,是一片草坪,前后的灯光,都照不到这里,院落里也没有燃灯,四下暗影幢幢,显得十分黝黯。
黑黝黝的草坪上,又传来一阵笑声。
六七个女子,环佩叮当,一路嘻笑着走了过来。
她们步履都十分轻灵,正是横江一窝女王蜂,四下无人迹,她们不再装作。
一个身材纤小,面如银盘,眼波最媚的圆脸少女在叹气:“那老头真是财东,只可惜人太老了些,否则……”
另一个身材高挑的绯衣女子,却在笑:“姚四妹不但爱财,还爱俏,我就不爱这些,只要有银子,老少都可以。”
“谁像你这个专收破烂的,我看你对天杀星那大胡子都有些胃口。”
绯衣少女伸了伸舌头:“那杀星我可不敢惹他。”
“有什么不敢惹,只要有机会,我照样要勾引勾引他,看他到底有多狠?”
突然一阵大笑:“看样子俺艳福来了,谁要勾引勾引俺,只管请过来。”笑声粗豪,正是大杀星海大少!
他手中倒提着一只朱红酒葫芦,胸襟敞得更开,醉态可掬,脚步踉跄,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横江一窝女蜂王,有的惊呼,有的以袖掩面,有的已笑得弯下了腰。
那圆脸少女指着以袖掩面的紫衣少女:“就是她,就是她,她要勾引你。”
紫衣少女笑道:“你就,你敢再说……”
她张开两只手,笑着去呵圆脸少女的腰肢,圆脸少女笑着求饶:“好妹妹,我再也不敢说了。”
紫衣少女红着脸:“你逃,逃到哪里去?”突然被海大少一把捉住了手腕,她身子一抖,倒进海大少怀里。
海大少大笑:“就是你这小丫头么,来来,让俺瞧瞧。”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瞧了几眼,突然凑上脸,用他那个钢针般的虬须在她那粉嫩的娇靥上狠狠擦了几下,开怀大笑:“你怕不怕?”
圆脸少女半仰半闪,娇喘微微,颤声求饶,一只手却要去勾海大少的脖子。
哪知海大少忽然一手推开她。
“就凭你这样的小丫头,还勾引不到俺。”语声中大笑而去。
圆脸少女被他推得跌倒地上,又是惊诧,又是羞怒,在地上狠狠呻了一口:“臭男人,臭胡子。”
横江一窝女王蜂又是欢笑,又是惊骂,突听有人说:“姑娘们什么事如此高兴,小生们也来凑凑热闹如何?”
原来欧阳兄弟们也跟着来了。
“横江一窝女王蜂”立刻顿住笑声,一个个垂眉敛目,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神情,低着头走了。
欧阳兄弟们手摇折扇,跟了过去。
海大少站在远处喝酒,大笑道:“孩子们,回来吧,莫要再去掏马窝蜂了,被蜂子刺一下,可不是玩的。”
一个少年转过身来,似乎要待怒骂,却被另一人拖了回去。
海大少笑笑,忽然轻叱:“什么人?鬼鬼祟祟藏在那里!”
铁中棠吓了一跳,海大少目光炯炯,却在望着那褛衣老妇的藏身之地。
就在这时,第二重院落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呼!
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