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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此地另有大旗弟子,便猜测到八成必定是云铮,只是他行事谨慎,是以未曾贸然寻来,只是暗中留意着黑、白两人的动静,一路跟踪而来,等到黑、白两人要待动身时,他方要出手,不料却另有人先他而动。
他再也想不到出手阻拦黑星天、白星武之人,竟是司徒笑,更想不到跟随云铮而来的,竟是司徒笑之爱妾。
此刻他仰视着月光,以最大的智慧思索,他虽然不知道此事的前后始未,但转念之间,却已猜出了八成。
刹那之间,他身上不禁骇出一身冷汗:“要是三弟一直将那女子带回家里,岂非是弥天大祸!”
云铮的脾气,铁中棠是深深知道的,当云铮下了决心要做一件事时,谁也莫想改变他的主意。
方才窗中的人影,铁中棠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两人之间亲密的举动,铁中棠看了更是担心。
他知道若想要云铮回心转意,必定要拿得充分的证据揭穿这女子的阴谋,揭穿她的来历身份。
他也知道这女子必定是他空前未有的强敌美艳妖娇而狡猾的女子,任何人都难以对付。
何况她背后还有那么强大的势力作为后盾,在这一场斗智兼斗力的战争中,他实无取胜的把握。
他必须抓住她的弱点,她的弱点是什么呢?
珠宝的魔力,任何女子都难以抗拒。
他忽然想起她口中的这句话,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华灯又上,盛会再开。
李府的大厅,比前三日更加热闹了,大厅中每个角落都充满了谈笑、人语、烟草的辛辣,脂粉的香气。
勾心斗角的交易,便在其中悄悄进行着。
江南大富家欧阳兄弟比往日来得更早,衣着更华丽,一双双眼睛,死瞪着邻桌那一群奇异的女子。
横江一窝女王蜂,却仍然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越是这样,那群公子哥儿心里越是心动。
第二号桌上的冯百万,目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像是狗一般四下搜索着,显见昨日的交易,他赚了不少。
玉潘安潘乘风,仍然静静的站立在冯百万身后,坐在后面的一个艳姬,不时的偷偷伸手去摸他的手掌。
云铮与温黛黛也来了,他也看到了角落中的黑星天、白星武与司徒笑,但他们却似根本不认识他。
他暗中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根本不记得我是谁了。”
突然一声狂笑,道:“俺又来了!”
海大少依然敞着胸襟,手提布袋,大步而入,大厅中所有交易立刻停止,好奇的观望着这传奇的人物。
他“砰”的一声将布袋放到桌上,大笑道:“今天俺更忙了,谁要这袋里的东西,快些说话。”
未等别人开口,冯百万已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大声道:“你袋里有多少件东西,老夫一起都买下了。”
海大少眨眨眼睛,沉吟道:“仍是三十件,但价格……”,冯百万急急的动着手掌,大笑道:“做生意应该做得公平,昨日五百两,今日也该一样。”
海大少摸了摸头,道:“也该一样么?”
冯百万道:“自然。”伸手摸出一张银票,道:“这里是一万五千两,不折不扣,一文都不少。”
他匆匆走过去将银票放到桌上,匆匆将布袋提回来。他昨日吃了甜头,此刻生怕海大少突然反悔不卖了。
冯百万头也不回,道:“交易已成,不必再说了!”
海大少忽然仰天狂笑起来,道:“俺袋里的东西算来每件只能卖二两银子,你确定要花五百两买去俺也没办法。”
众人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吝啬成性,一手不拔的冯百万,今天居然也会栽个大跟斗。
冯百万却已面如死灰,提着袋子一倒,袋子里果然都是最劣之物,他又惊又怒,颤声叫道:“你骗我。”
海大少面色一沉,厉声道:“谁骗你,这是你自己强要买下的,你再说个‘骗’字,便砍下你的脑袋。”
冯百万“扑”的坐到椅上,海大少望也不望他,将银票交给李洛阳,道:“李大哥替俺将这银子拿去济贫,俺先走了!”
他狂笑着离座而起,大步走出厅外。
大厅中人人俱在暗中鼓掌,云铮更是大为喝采。
冯百万转身对潘乘风道:“去追,追他回来。”
潘乘风面色阴沉,动也不动,冷冷道:“追什么?”
冯百万暴怒而起,乾指骂道:“老夫化了大把银干将你请来,难道是请你来吃饭的么?”
潘乘风冷削的面容上,忽然泛起一丝狞笑,道:“你自己心甘情愿,上当正是活该,怨得了谁?”
冯百万气吼吼道:“反了反了,你……”
潘乘风冷笑道:“住口,大爷我已不干了,银子原封未动,全还给你,日后你挨枪挨杀,全与我无关。”
冯百万变色道:“你好,你好,我……我……”
潘乘风冷笑道:“你去死吧!”拂袖走向厅外。
冯百万身旁的两个艳姬,花容一起大变,竟一起惊呼追了出去,道:“小潘,小潘,你到哪里去,别走呀!”
冯百万更是气得火上加油,怒骂道:“贱婢,回来!”
但她们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一直追出了大厅。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冯百万看来看去,看不到一张同情的脸,气得狠狠一顿足,也冲了出去。
哪知他方自冲到门口,却与门外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冯百万撞得连退数步,大骂道:“奴才,瞎了眼么!”
门外那人也被撞得退了一步,却正是那“奇怪的老人”,众人看在眼里,知道又有好戏看了。
只听这老人也早已骂了出来:“你才是奴才,你才瞎了狗眼。”
冯百万怒道:“你撞了我还敢骂人,要造反么!”
话声未了,面上已被那老人打了个耳刮子。
冯百万道:“好……你打人!”
那老人冷笑道:“你钱没老夫的钱多,势没老夫的势大,打了你还不是白打,你要怎样?”
冯百万抚着脸想了半天,想到自己钱财实在比不上人家,盛气先减了一半,竟狼狈逃了!
厅中又是一阵哄笑,这奇怪老人们着背,昂着头,走入大厅,令人失望的是那绝代艳姬并未同来,跟着他的只有两个童子。
厅中的交易,自从这老人到了以后,立刻被刺激得活跃起来。
许多人都想在这奇富的老人身上赚些银子,许多特别珍贵的珠宝,到此时被拿出来。
他虽然老丑,但却不知吸引多少艳姬美妇的目光,他半阖着眼睑,舒靠在自己带来的织锦软墩上。
他似乎闭目养神,其实什么人都逃不过他的目光。
夜点过后,银算盘突然长身而起,仔细的打开他身旁的皮匣,取出了一套精光耀目的项链、耳坠和头饰。
这一套首饰,全都是以龙眼般大小的珍珠所串,粒粒浑圆,粒粒同样,方一取出,立刻博得了满厅中人的惊赞。
温黛黛的美目张大了,目中射出贪婪的光芒这表示她纵然牺牲一切,也要将这套首饰拿到手。
喊价开始,由一万两喊到一万五千五百两时,只剩下温黛黛、金二公子与欧阳兄弟竞争了。
到后来温黛黛终于以无数道媚眼,一万六千两的价格击败了他们,她面上不禁露出了满足与得意的笑容。
哪知那奇异的老人突然干咳一声“二万两!”
温黛黛呆了呆,既是惊诧,又是愤怒,大声道:“二万四千两!”
这已是她所有能拿得出的财产。
那老人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缓缓伸出五根手指。
银算盘微笑道:“阁下可是出五万两么?”
答复是肯定的。
银算盘道:“此地交易,要立刻付现的!”
老人轻轻勾了勾手指,身侧的童子立刻取出了十足的银票。
银算盘转目四望,大厅中惊喟之声又起,温黛黛呆坐在椅子上,面色灰白,充满了悲哀、愤怒与失望。
她常会不择手段得到她所想要的东西甚至可以出卖灵魂,但此刻,她却毫无办法可想。
交易决定了,首饰箱子送到仍然半阖着眼的老人身旁。
角落中的司徒笑轻笑道:“黛黛这次总算遇到对头货了。”
黑星天道:“五万两买套首饰,除了这老头儿还会有谁会干!”
云铮缓缓站了起来,柔声道:“黛黛,我们走吧!”
温黛黛眼波瞧着那老人身旁的首饰箱子,竟看得呆了。
云铮长叹一声,俯下身子,轻轻道:“那套首饰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温黛黛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我若是得不到我一心想要的东西,不知有多难受。”
云铮呆了呆,缓缓坐回椅上。
突听门外一阵怒马长嘶,十六条锦衣大汉翻身下马,鱼贯而入,个个手腕一震,齐都抖出了一面锦旗。
十六面锦旗,俱是鲜红缎底黑丝绣字:“霹雳堂”。
旗分成两列,由阶下直达厅门,十六条锦衣大汉,人人俱是面容沉肃,身子箭一般挺得笔直。
大厅中又惊动起来。
“霹雳火来了!”
司徒笑望见他面上的神色,双眉微皱,忖道:“他来了又有何妨,黑星天为何要面目变色?难道他是作了什么亏心事?”
思忖之间,只见一位满面红光、锦衣华服、身材极为魁梧的长髯老人,自两列锦旗中大步而入。
他衣衫极为华丽,颔下长髯也修得极为整齐,目光睥睨间,充满了洋洋自得,顾盼自雄之意。
李洛阳抱拳迎上,笑道:“兄台光临,蓬革生辉……”
霹雳火摆摆手,大笑道:“你我兄弟,说什么客气话。”目光一转,道:“老夫此来,只是要寻黑星天说话。”
黑星天、白星武、司徒笑三人早已离座而起,黑星天更是抱拳强笑道:“小弟在这里,兄台有何见教?”
霹雳火大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且问你,你将老夫的大徒弟带到哪里去了,八成准不是什么好事!”
他当真是目中无人,竟在厅中喊了起来。
黑星天面色又是一变,故作茫然:“谁?兄台说的是雷大侄么?自从月前分手以后,小弟也未见着他。”
“真的没有看到?”
“兄台难道还不信小弟的话么?”
“这小子死到哪里去了!黑老弟,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