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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再次掠到窗前,又待一跃而出她此番若是跃出,惨绝人寰的悲剧,也就此终止。
哪知她身子还来跃起,突然长叹一声,竟又呆住了。
她柳眉深皱,泪光盈眶,她心中显是有说不出的矛盾,竟然无法自决……是走呢?还是不走?她深深痛苫,她无法选择……
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了云铿慈和而稳定的口音:“大妹子,你可装扮好了么?朋友们都在等着你哩!”
水灵光身子一震,缓缓回身,颤声道:“我……我……”
云铿道:“你若装扮好了,我就叫喜娘进来接你。”
水灵光缓缓垂下了眼睑,轻轻长叹了一声,道:“叫她们在门外等着我……我马上就……就出来了。”
她悄悄拭去泪珠,悄然穿上吉服。
然后,她哀怨的眼波四转,瞧见了铜镜上的字迹字迹模糊,只出她目中己泛起泪光。
她终究下不了决心反抗,她只有垂首来接受命运的摆弄可怜世上的弱女子,为何你们全都是这样?
她以掌中手罗帕拭去了镜上字迹。雪白的罗帕上,立刻染上了点点鲜血,有如瓣瓣桃花,又有如斑斑血迹,她拉下覆面红巾,隔断了人们的目光。
于是别人再也瞧不见她面上的幽怨,目中的泪痕……于是她轻轻呼唤:“好了,你们进来吧!”
一个体态丰腴的喜娘,喜气洋洋,扭动着腰肢,急踩着碎步,出自内堂,拍手娇笑道:“新娘子到了。”
满堂轰然喝彩,放声大笑。
易挺站起身子,为朱藻扣起了衣襟,笑道:“兄台纵然不拘小节,但交拜天地时,也该老实些。”
朱藻笑道:“松些……好……”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别人不禁奇怪,如此良辰吉日,新郎为何叹气起来。
只听朱藻摇头叹道:“不瞒贤弟,我委实……委实有些慌了,这交拜天地的勾当,我实是生平第一遭。”
众人又自哄然大笑,这时人人都已知道,这夜帝之子,实也是个凡人,而且是个极为可爱的凡人。
于是人人心中都不禁对他更觉亲切,笑声自也更响。
孙小娇笑道:“你们听他说得多可怜呀……平生第一遭……仿佛再多拜几次,他就可不慌了。”
易明已笑得直不起腰来,喘着气道:“交拜天地,一生中本来就只有一遭,你莫非还想要有第二遭么?”
哄堂笑声中,洒脱的朱藻,面上居然也有些红了,干咳几声,轻轻道:“易贤弟陪我前去好么?”
易挺笑道:“一切有小弟在一旁照料。”
易明道:“你懂什么?你连一次都没有。”
易挺笑道:“经验经验,也好多些见识,等到下次轮到我时,我便不会慌了。”扶着朱藻走向前面香案花烛。
易明格格笑道:“好不害臊,又谁会嫁给你这个呆头鹅,下次……下次可也轮不到你呀”
孙小娇道:“不错,说的有理,下次就轮到咱们的易家大美人了,怎么会轮得到别人哩?”
易明伸手要打,却已笑得手都软了。
这时云铿已扶着红巾蒙面的新人水灵光缓步而出。臃肿的吉服却也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轻盈的体态。
易挺拍掌大喝道:“谁来做礼官?”
孙小娇推着她丈大钱大河,娇笑道:“叫他去,你们瞧他戴着顶高帽子,还有谁比他更像礼官?”
易明拍手道:“不错,再好没有了……”
与孙小娇一左一右,推推拉拉终于将钱大河推了出去。
平日阴阳怪气的钱大河,今日居然也高兴起来,笑道:“好,我来就我来,你们可得静些,立时就交拜天地了。”
蓝凤剑客柳栖梧一直凝目瞧着新娘子,此刻微微一笑,道:“瞧新人的轻盈风姿,想必是个绝色美人。”
墨龙剑客龙坚石亦自微微一笑,道:“若非美人,又怎能配得上朱兄那般盖世的英雄。”
易明笑道:“你们瞧奇怪不奇怪,柳姐姐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柳姐姐一说话,他也说了。”
这时,喉咙嘶哑的钱大河已在大声呼喝着道:“一拜天地!”
新郎朱藻、新娘水灵光各各跪下……
柳栖梧轻声叹道:“我越瞧越觉这新娘子风姿的确太美了,却不知她是什么人家的好女子,姓什名谁?”
这时钱大河已又呼道:“再拜祖先。”
于是新人再拜。
易明眼睁睁的瞧着,竟似已呆了,柳栖梧拉了拉她衣袂,易明方自回过神来,娇笑道:“新娘子叫水灵光。”
那钱大河又已大呼道:“三拜……”
他竟不知道这第三拜该拜什么,呼声一顿,方自呆住,盛存孝却突然一把拉住易明手掌,厉声道:“她叫什么?”
易明见他面上突然变了颜色,不禁又是惊奇,又是诧异,又有些慌了,道:“她……她叫水……水灵光。”
盛存孝身子一震,喃喃道:“朱藻……水灵光……”易明在一旁瞧得目定口呆,只当她这盛大哥定然有了毛病。
那边易挺与钱大河打了几个手式,嘴皮动了几动,钱大河点了点头,干咳两声,鼓足了气力,大呼道:“三拜……”
盛存孝突然暴喝一声,抓起把酒壶,往新郎、新娘之间抛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香案上。龙风花烛,立被击倒。
礼官钱大河,骇得呆了,张大了嘴,阖不拢来。
满堂立时为之大乱,众人面上俱部变了颜色,纷纷大喝道:“盛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做什么?”
易挺与易明在百忙中交换了眼色,这兄妹两人,只当盛存孝早已认出云铿乃是大旗子弟,这刻方自发作。
新郎朱藻霍然转身,一步掠到了盛存孝面前,厉声叱道:“我与你素无恩怨,你为何要在我吉日捣乱?”
他平日虽是雍容大度,但这婚礼却委实是他平生第一件动心的事,有人突然捣乱,他怎能不为之变色、盛存孝面色已成紫赤之色,嘶声道:“我……我……”
他平日纵有泰山崩于前面而不变色,此刻却急得说不出话来,墨龙、蓝风、碧月,自也不禁为之惊诧莫名。
云铿亦已赶来,亦是面目变色。
朱藻道:“盛存孝,你今天究竟是为的什么,若不说出,我便要……”
盛存孝怒气上涌,脱口喝道:“你便要怎样?”
他究竟也是武林之中久负盛名的人物,怎能受人如此喝问,此刻盛怒之下,纵有理由,也不愿说出了。
朱藻亦更怒极,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狂笑道:“好,好,既是如此,我今日便要教训你这狂夫。”
狂笑声中,轻轻一掌拍出,他怒极之下发出的这一掌,看来虽飘柔,但掌势变化无端,自是足以惊世骇俗之杀手。
盛存孝不暇思索,亦一掌迎出,但两人武功实在相差太远,两掌相击之下,紫心剑客眼见便要血溅当场。
若真是如此,彩虹七剑自不能坐视,非但立即混战起来,而这一场误会,也将永远不能解释。
只因当今世上,只有盛存孝一人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秘密,他若死了,彩虹七剑固是说不定便要在今日这一战中全军覆没,武林中自亦又得掀起巨波,朱藻与水灵光也将抱恨终生这后果之严重,影响之巨,实是不堪设想。
就在刹那间,彩虹七剑齐声惊呼,却已挽救不及。
幸好云铿一见朱藻狂笑,便已暗中戒备。
此刻未藻一掌还未拍出,云铿便已抱住了他的身子,连声大喝道:“两位已慢动手……两位且慢动手。”
突然“呛啷”一声龙吟,墨龙剑客龙坚石匣中长剑已出鞘,冷冷道:“盛大哥无论有何理由,此刻也不必说了。”
此人素来不喜多言,但说出来的话,份量却极重。
他这短短两句话,自是说无论盛存孝今日为何如此,无论他是错是对,只要盛存孝出手,他便立时挥剑。
蓝凤剑客柳栖悟轻轻掠来,站到他夫君身后,虽一言未发,但纤纤玉手也已握住了剑把。
黄冠剑客钱大河大声喝道:“谁敢动盛大哥一根汗毛!我……我……”瞧了朱藻一眼,语声微微一顿。
他暗中委实有些畏惧朱藻之武功,但此时此刻,已不容他有所选择,终于顿了顿足,接着喝道:“我和他拼了。”
碧月剑客孙小娇酒意上涌,更是不顾一切,反手拔出长剑一挥,大呼道:“易明、易挺,你们难道就只在一旁看着么?”纵身跃上桌子,将桌上仆盘酒盏哗啦啦俱都踢落在地。
朱藻仰天大笑道:“好,你们竟要以多为胜么?我今日倒要与彩虹七剑瞧瞧究竟是谁胜谁负?”
龙坚石冷冷道:“胜负俱无关,生死亦无妨。”
他平日看来最是冷漠,其实却是满腔热血,这短短十个字说完,厅堂中立刻充满了杀气。
云铿虽然连声劝阻,但也无人去听他的,双方眼睛都红了,也个个俱是剑拔弩张,眼看一触即发。
忽然间,一条人影横掠而来,一字字道:“你们要动手,就先杀了我!”竟是满身吉服的新人水灵光。
此刻她蒙面红巾已去,面色苍白得全无一丝血色,这异样的苍白,衬得她的美貌更加强烈而动人心魄。
众人也不知是被她这绝色的容貌所慑,还是为他那冷漠的语声所动,竟不由自主齐静了下来。
水灵光目光移向朱藻,轻轻道:“你先坐下好么?”
轻柔的语声中,也似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竟使得这绝世英雄朱藻身不由主的坐了下去。
水灵光幽然一叹,缓缓道:“紫心剑客盛存孝素来不是鲁莽无礼之人,今日如此做法,其中必有原因,是么?”
她那楚楚动人的风姿,悲怨凄楚的神情,温柔悲哀的眼波,足以使百炼精钢,化为绕指之柔。
盛存孝也不觉怒火顿消,仰大长叹一声,道:“不错,在下如此做法,其中委实有着原因。”
水灵光道:“不知你可愿说出来?”
盛存孝道:“在下……在下……”
他神色之间也满含悲痛与为难,似是有着不能将那原因说出的苦衷,但又委实不能拒绝水灵光的请求。
他面色忽青忽紫,终于顿了顿脚,默然道:“这其中的秘密,在下说起实是伤心,但……”
仰天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但在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