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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黛黛“樱咛”一声,伸手搂住他脖子,两人身体相偎,脸面相依,热泪相流,似乎都忘了自己置身何处。
车厢外之人只听得热泪奔腾,又是感动,又是欢喜,竟也不觉为之热泪盈眶,暗道:“傻小子……傻小子,你终于明白了……”
他虽不愿偷听,但车厢中字字句句却都传入他耳里。
他虽不愿再听,但却又忍不住想多听一些,好代他们欢喜,只因这两人若是幸福,他真比自己幸福还要高兴。
云铮的确是全心全意在享受着这无比的幸福,口中喃喃道:“你纵然见着比我聪明的人,也莫要舍下了我。”
温黛黛见他说得诚心诚意,似是还未忘记方才那紫衫少年的事,忍不住破颜一笑,轻轻骂道:“傻小子!”
云铮道:“我虽是个傻小子,但却全心爱着你,那些聪明人,不知有多少人会去爱他,但我只有你一个。”
温黛黛道:“只怕不止一个吧!”
云铮着急道:“真的只有一个,你若不信,我……我……”
温黛黛突然抱紧了他,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脸上又是笑容,又是泪痕,道:“傻小子……傻小子!虽然别人都爱聪明人,我却只爱你这股傻劲。”
云铮脖子被她咬得生疼,心里却是甜甜的,突然笑道:“若是如此,只怕还有别的女孩子喜欢这股傻劲也未可知。”
温黛黛咬着嘴唇,轻轻道:“若是有别的女孩子再喜欢你,我就将她杀了,剥了,煮了,一口口吃下去。”
云铮纵声大笑道:“好凶的雌老虎……纵然有人要来喜欢我,听见这话也要吓得跑回去了。”
他笑声中满是得意高兴,早已将那些不幸的往事忘得干干净净,温黛黛瞧着他,瞧了半晌,突然轻轻一叹。
云铮道:“这么高兴的时候,你为何叹气?”
温黛黛眼睑一合,垂下头去,幽幽叹道:“咱们现在虽然这么高兴,但高兴的时候不多了。”
云铮大骇道:“谁说的?……谁说的……”
温黛黛道:“到了海边,我便要坐船到常春岛去了,从此……天涯海角,人天两隔,只怕我……永远……”
云铮大喝道:“不准你说了……也不准你去!”
温黛黛道:“我又何尝愿意离开你,但……但你不要忘了,我已是个死人,只有常春岛才是我的去处。
云铮又急又怒,热泪夺眶而出,紧抱着温黛黛,嘶声道:“谁说你是死人?那些人胡说八道,你休要听他。”
温黛黛道:“我已加入她们,不去也不行了。”
云铮咬牙道:“谁说不行?谁若敢强迫你,我将那人……那人煮来吃下去,我……我去放火将常春岛烧了。”
温黛黛手伸出衣袖轻轻拭去了他面上的泪痕,道:“傻小子!日后武功绝世,座下高手如云,你能对付得了么?”
云铮身子一震,犹如当胸着了一拳。
温黛黛见他面上突然没了血色,两眼瞪得圆圆,唤他一声,他也不应,直似已变得痴了、呆了!
她不禁又是心痛,又是着急,流泪道:“你……你怎么了……你……你醒来……再想法子……”
云铮茫然道:“什么法于……什么法子?”突然放声大哭道:“没有法子了!我……我对付不了他们。”
温黛黛垂首道:“想来总是有法于的。”
云铮定了定神,突又跳了起来,“咚”的一头撞上了车顶,但他却不觉得疼,大喜道:“真的有法子?”
温黛黛又是心痛,又是怜惜,轻轻抚着他的头,道:“日后虽然武功通大,总不能强迫我一定要做死人吧!”
云铮拊掌道:“不错,不错……”
温黛黛道:“我若是去求她,想来她也绝不会勉强我们的。”
云铮道:“不错不错……我陪你去。”
温黛黛瞧了他一眼,突又道:“只是,我却不愿意去求她。”
云铮大呼:“你……你……为什么?”
温黛黛轻轻道:“你若又犯了那少爷脾气,只想起我的错处,又不理我了,我倒不如死了的好。”
云铮面孔急得通红,大叫道:“云铮若再对温黛黛有丝毫相弃之心,老天只管叫云铮死于……”
温黛黛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破涕笑道:“我相信你了,你莫再说了,老天若是有眼,便令我两人天长地久永不相弃。”
云铮道:“对,天长地久永不相弃……”两人面面相对,目光相视,似是一时一刻也不舍离开。
铁中棠听了温黛黛的言词语意,早已知她这诸般语意不过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之意。
但他对温黛黛却毫无责备之意,只因他深知温黛黛这一番苦心,她如此做法,也不过是想要云铮与她永不分离,若非如此,她又怎能伏得住那野马一般的云铮,铁中棠只觉她这番心意大值怜惜,颇堪同情,纵然用些手段,使些巧计,也是情有可原怪不得她的。
铁中棠虽非女子,却当真可算是女人们的知己,只因天下女子,唯有对她们喜爱的人,才肯如此费尽心计,那男人若是不值女子一顾,便是求女子对他用些手段、使些巧计,那女人也是不肯的。
转目望去,车马奔行在荒野中竟似无人驾驶。
铁中棠暗中一笑,忖道:“他两人说得起劲,竟将赶车之事给忘却了,此刻他两人想必还是不会想起,我端的不该再听下去了,且让他两人温存温存,我便为他们赶车也罢。”
当下轻轻掠上前座,拾起缰绳策马而去。
这时天光已大亮,万丈金光破云而出,将那辽阔的原野照得一片金黄,风声中已隐隐传来浪涛声,大海想必已不远了。
铁中棠但觉精神一振,且将一切烦恼之事俱都抛在身后,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愁来无事瞌睡多。
他见了云铮与温黛黛如此光景,莫说要他一日一夜不睡,莫说要他赶马,便是要他三日三夜不睡,便是要他掌炉,他也是欢喜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无语问苍天
车行半晌,大海忽在眼前,但见朝日宛如金钲,海波亦如涂金,金波浩瀚千里,端的令人眼界为之一宽。
铁中棠一眼望去,却瞧不见海滩陆地,心头不觉一怔,再看前面岩石嵯峨,竟是一道断崖。
原来方才健马无人驾驶,放蹄狂奔之下,便失却方向,此刻若非已有铁中棠赶车,车马只怕便要笔直冲入海里。
铁中棠大惊之下,硬生生挫腕勒住缰绳,但车马兀自冲出丈余方自停顿,只要再进三尺,车马若想停顿亦是有所不能了。
俯首下望,但见断崖之下怪石林列,石色如铁,海浪汹涌打上岩石,飞激四溅,人马若是跌下,哪里还有命在?
车厢中的云铮与温黛黛,虽已忘却天地万物,但车马骤停,两人心念一转,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温黛黛惶声道:“该死!该死!咱们竟忘了无人赶车!”
云铮道:“我去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话声未了,人已掠出,却见一条黑衣汉子端坐在马车前座上,云挣更是惊奇意外,脱口轻叱一声:“什么人?”
铁中棠惊魂未定,掌心犹自捏着冷汗,听得这一声轻叱,也未及思索便转过头来。
云铮目光动处,面色大变,狂吼道:“原来是你!”
吼声中突然一掌直击而出。
铁中棠也不知是不及闪避还是不愿闪避,竟被这一掌着着实实击在左胁之上,只听“砰”的一声,他身子已自马车上飞了出去远远跌入断崖下,只留下半声惊呼,缥缥缈缈飘荡在海风中。
温黛黛听得这一声惊呼,方自抢掠而出,云铮左掌握着右拳正站在地上呆呆的发怔。
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双目之中却布满了红丝,温黛黛又是惊诧,又是着急,惶声问道:“什么事?”
云铮道:“铁中棠……铁中棠……”
温黛黛更惊,失声道:“铁中棠?铁中棠在哪里?”
云铮伸手向断崖下一指,道:“被我一拳打下去了!”
温黛黛惊呼一声,颜色惨变,身子也似站立不住,摇了两摇,终于“噗”的一声跌坐在地。
云铮面上忽然泛起一丝笑容,喃喃道:“打下去了!一拳就打下去了……”那笑容极是古怪,也不知是悲哀还是欢喜。
温黛黛身子发抖,指尖冰冷,道:“你……你好……”
其实她喉头哽咽,一个字也未说出口,挣扎着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狂奔到断崖边缘。
断崖下浪涛击石,泡沫四溅,哪里还瞧得见铁中棠人影,唯见一方黑色衣袂挂在岩石上犹未被海浪打湿仍在迎风招展,看来却似铁中棠的一只手掌还攀在岩石上,想挣扎着自海水中爬起。
温黛黛这一眼瞧下,心中悲痛哪里还能忍耐,双手紧抓着崖边岩石立时放声痛哭起来。
云铮见她竟为了铁中棠如此悲痛,又嫉又恨,忍不住大怒道:“铁中棠背师叛友,人人得而诛之,你哭什么!”
温黛黛霍然转身,痛哭着道:“他……他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若不是他,今日哪里还有命在!”
云铮冷笑道:“如此说来,我反应感激他不成?”
温黛黛道:“自……自然!”
云铮大怒嘶喝道:“你不知道他害了我多少次,第一次在那迷林中,他便将我送入司徒笑手中,若非我挣扎着逃出来,又……又遇见了你,早已要被他们非刑拷打而死,我还应感激他、感激什么?”
温黛黛流泪道:“错了……错了……”
云铮大声道:“此乃我亲身经历之事,怎会错了?”
温黛黛嘶声道:“你可知那次他非但未曾害你,且是拚了性命救你,他为了救你,假意向司徒笑跪拜,又乘机将司徒笑击伤,那时他若将你放下不顾,本可逃生,但他死也不肯放下你,终又落入别人手中,幸好遇见个存心向大旗门报恩的赵奇刚,赵奇刚也只能救出一个人而已,在那种选择之下,他仍是选择了救你,便令赵奇刚负你逃走,自己却落入百丈绝壑之下!”
这些话她本是自司徒笑、铁中棠等人口中零碎听来,隐忍了多时,此刻终于一口气说出。
云铮听得面上阵青阵白,道:“但……”
温黛黛道:“赵奇刚舍命将你送到安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