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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丁鹏:“世人如此愚昧,又有谁真的能将所有的忧愁烦恼全都忘记?”丁鹏道:“只有死人!”
青青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只有死人才没有烦恼。”
丁鹏道:“那种死法很好看?”
青青道:“据我所知,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那都是最好看的一种。”丁鹏道,“那地方离这里不远?”育青道:“不远!”她转过身,慢慢地走向洞灾的最黑暗处,忧愁和黑暗总是分不开的。忧愁的山谷,当然也总是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永无止境。丁鹏看不见青青,也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只能嗅得到她身上那种轻轻的,淡淡的香气。他就追随着她的香气往前走。这个洞穴远比他想像中深得多,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香气更浓了。除了她的香气外,还有花香,比起她的香气来,花香仿佛变得很庸俗。”她真的是狐?丁鹏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还年轻,如果她是个人…
“反正我已经抉死了,她是人也好,是鬼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鹏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件事。“忧愁谷里也有花?”
青青道:“当然有,什么样的花都有,我保证你从来都没有看见过那么多花。“她的声音轻柔,仿佛自远山吹来的春风:“我保证你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美的绝方。”
她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张,忧愁谷确实是个非幸非常美丽的地方,尤其在月光下更美,美得就像是个梦。
一个人刚纵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出来,骤然来到这么美的地方,更难免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丁鹏忍不住问:“这不是梦?”“不是!”“这地方为什么要叫忧愁谷?”
“因为这是人与神交界的他方,非但凡人不能随便到这里来,神也不能随便到这里来。”“为什么?”“因为神到了这里,跳会被贬为人,人到了这里,就会变成鬼!”
“只有快要死了的人和已经被贬为人的神才能来?”“不错!”。“历以这地方就叫忧愁谷?”“是的。”
青青说:“无论是神还是人,只要到了这里,就会遭遇到不幸,只有我们这种非人非鬼的狐,才能在这里随意走动。”她说的实在太离奇得太神秘。
丁鹏却不能不信。
这里的确不是人间,凡人的足迹的确没有到过这里。
不管怎么样,一个人能够死在这里,已经不该有什么埋怨的了。
丁鹏道:“那株忘忧草呢?“青看没有回答他的话。青青在眺望着远方的一块青石。一块白玉般的岩石,就像是个孤独的巨人矗立在月光下。若石上没有花。岩石上只有一株碧绿的草,比花更美,比翡翠还绿。丁鹏道:“那就是忘忧草?”
青青终于点了点头,道:“是的。“她带着他向那块岩石走过去:“忘忧草的叶子每年只长一次,每次只有三片,如果你来得迟些,它的叶子就要枯萎了。”
丁鹏道:“这只不过是棵毒草而已,想不到也如此珍贵。”
青青道:“这不是毒草,这是忘忧草,要把忧愁忘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问丁鹏:“你说是不是?”
丁鹏道:“是的。“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片黑影飞来,掩住了月光,就像是一片乌云,那不是乌云。那是一只鹰,苍色的鹰。鹰在月光下盘旋,在白玉般的岩石上盘旋,就像是一片乌云。青青苍白的脸上立刻就露出种奇怪的表惜,皱起眉道:“今天要来找这忘忧草的,好像还不止你一个!”
丁鹏仰望着月光下的飞鹰,道:“难道那是神?”
青青摇头,道:“那只不过是一只鹰!“丁鹏道:“鹰为什么要来找忘忧草?难道鹰也有忧愁烦恼?”
青青还没有开口,这只鹰忽然流星般向青石上的忘忧草府冲下去。
鹰的动作远比任何人更快,更准备。
想不到青青的动作更抉。她轻叱一声:“去!“叱声出口,她的人已像流云般飘起,飘飘地飞上了岩石。她的衣袖也像流云般挥出,挥向鹰的眼。鹰长鸣,流星般飞去,瞬时间就消失在北方的黑暗中。圆月又恢复了它的皎洁。她站在月光下、岩石上,衣袂飘地,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丁鹏心里在叹息。如果他有她这样的身法,又何必再怕柳若松?又何必要死?只可惜她这样的身法,绝不是任何一个凡人所能企求的。他看见青青正向他招手:“你能不能上来?”
“我试试!”光滑如镜的岩石上滑不溜手,他实在没有把握上得去。
但是他一定要试试。
不管她是人还是狐,她总是个女的,他不想被起看不起。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全身都跌得发青。
她悠悠站在岩石上,看着他一次次跌下去,既没有去拉他一把,也没有拉他的意思。
“无论你想得到什么,”都要靠自己的本事。
“没有本事的人,非但不能好好地活着,就连死也不能好好地死。“他咬紧牙关再往上爬,这次能终于接近成功了,他几乎已爬上了岩石的平顶。想不到就在这时候,那只鹰忽然又飞了回来,双翼带风,劲风扑面。他又跌了下去。这次他跌得更惨。爬将越高,就会跌得越惨。晕弦中,他仿佛听见鹰在冷笑:“像你这样的人,也配来寻忘忧草?”
这只不过是只鹰,不是神,鹰不会冷笑,更不会说话,说话的是骑在鹰背上的一个人。
鹰在盘旋,人已飞下。就像是一片叶子轻飘飘地落在岩石上,凡人是不会有这么轻妙的身法。
月光皎洁,他的人也在闪动着金光,他身上穿着的是件用金丝织成的袍子,一件三尺长的袍子。
因为这个人只有三尺多高,三尺长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已经拖下了地。他的胡子比这件金袍更长,他的剑比胡子还长。
一个三尺高的人,背后却背着柄四尺长的剑,用黄金铸成的剑鞘已拖在地上,这个人看起来实在也不像是个人。
也许他很本就不是人,而是神,这里本就不是凡人能够来的他方,一个在人间都已没有立足地的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一个连人都比不上的人,又怎么能和神,狐斗胜争强?
丁鹏忽然觉得很后悔,因为他根本就不该到这里来的。
金色的长袍,金色的胡子,金色的剑,都在闪动着金光。
这老人的身子虽不满四尺。可是他的神情,他的殷概,看来却像是个十丈高的巨人。
他忽然问:“刚才惊走我儿子的人就是你?“他在问青青,却连看都没有去看青青一眼,这世男上好象根本就没有人能被他看在眼里。”你儿子?“青青笑了,”那只鸟是你儿子?“老人道:“那不是鸟,是鹰,是神鹰,是鹰中的神。”
他说话时的表情严肃而慎重,因为他说的绝不是谎话,也不是笑话。
青青却还在笑:“鹰也是鸟,你的儿子是鸟,难道你也是只鸟?”
老人发怒了。他的头发已半秃,他发怒时,秃顶上剩下的头发竞一根根竖起,据说一个人的气功如果练到登峰造极时,是真的能怒发冲冠的。
但是天下绝没有任何人的气功能练到这样的境地,这种功力绝不是任何人能够企及的。
青青却好像建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她不是人。
她是狐。
据说狐是什么都不怕的。
老人的怒气居然很快就平息,冷冷道:“你能够惊走我的鹰儿,你的功力已经很不弱。”
青青道:“哦!”
老人道,“可是我不杀你。”
他傲然道:“因为这世上够资格让我杀的,已经只剩下两个人。”青青道:“哎呀!“老人道:“哎呀是什么意思?”
青青道:“哎呀的意思,就是你如何真要条我,还是可以杀我!“老人道:“为什么?”
青青道:“因为我根本不是人。“老人道:“你是什么东西?”
青青道:“我也不是东西,我是狐。”
老人冷笑道:“狐鬼异类,更不配让我老人家拔剑!“他不但气派大极了,胆子也大极。他居然还是连看都没有看青青一眼,级负着双手,走向那株忘忧草。一像他这么样一个人,难道也有什么忧愁烦恼要忘记?青青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道:“你不能动这棵忘忧草,连碰都不能碰。”老人居然没有问她为什么。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他已不能不看她,但是他仍没有抬头去看她的脸。他在盯着她腰带上的那柄刀。那柄青青的、弯弯的刀。青青的弯刀在圆月下闪动着银光。老人忽然伸出一只鸟爪般的手,道:“拿来!”
青青道:“拿什么?”
老人道:“你的刀。”
青青道:“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刀拿给你?“老人道:“因为我要看看。”
青青道:“现在你已经看见了。”老人道:“我要看的是刀,不是刀鞘。”
青青道:“我戏你,只看看刀鞘很不谱了,绝不要看这把刀。”
老人道:“为什么?”
青青道:“因为这把刀是绝对看不得的。”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看过这把刀的人,都已经死在这把刀下。“老人忽然抬起头去看她的脸。她的脸苍白而美丽,美得凄艳而神秘,美得任何男人只要看过一眼就不能不动心。这老人的反应却完全不同。他的瞳孔忽然收缩,眼睛忽然露出种恐惧之极的表情。他铁然失声而呼:“是你!”
难道这老人以前就见过青青?难道他以前就认得青青?
老人忽然又摇头,道:“不是,绝不是,你还年轻,你太年轻。”
青青也觉得有点奇怪,道:“你是不是认得一个很像我的人?”
老人道:“我不认得你,我只认得这把刀,我是不会认错的,绝不会……”
他忽然问青青:“这把刀上是不是刻着七个字?”
青青反问道:“哪七个字?“老人道:“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这是句诗,一句非常美的诗,美得凄凉,美得令人心碎。丁鹏也读过这句诗。每当他读到这句诗或者听到这句诗的时候,他心里总会泛起一阵轻愁,一种“欲说还休”的轻愁,一种美极了的感情。
可是青青和这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