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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王到他身前时,手中还执着剑,结果却用左手掴了他两个嘴巴,把剑归回了鞘。
是什么原因使他由桀骜变为柔驯?
那只不过是谢小玉拔出剑来绕了个圈子。
她身形动时,剑已出鞘,一开始不是扑向谢先生,而是扑向那辆车子。
那辆丁鹏乘来的马车。
到达车前时,她的长剑一撩,挑开了车上的窗帘,跟着便拨开了车门,钻进身去。
谢先生原以为她要去跟丁鹏拼命了,可是谢小玉很快又钻了出来。
她是由车的另一边钻出来的。
进去时没关门,出来后也没关门,门都敞开着,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华丽的内部陈设。
但是没有人。
丁鹏不在里面,也没有别的人在里面。
这是一辆空车,从车子上船开始,谢先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车子,没看见有人出来过。
那证明自始至终丁鹏就没有在车上,闹了半天,接来的只是一辆空车。
谢先生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的确该挨打,所以他甘心情愿地挨了第二次的嘴巴。
谢先生故意闹的目的,是为了要阻止车上的丁鹏进入庄院,现在丁鹏不在车上,谢先生最多只是白闹一场而已,却并没有亏于职守。
为什么他很快就认错,甘心挨耳光呢?
这一点不能不佩服他的思路转得快了。
车子是从外面来的,谢小玉是从庄院里面出来的。
谢先生一直看着车子,都没有发现里面是空车,谢小玉一出来就知道了。
难道她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吗?
谢先生很清楚谢小玉,虽然她本事很大,但却没有这一套本事,否则她不会如此慌张失措。她如果能算到丁鹏只是出去转一圈立刻就回来,也就不会把一些不易收拾的玩艺摆出来了。
谢小玉居然在谢先生之先知道这是一辆空车。
这唯一的说明,就是丁鹏已悄悄地先入了庄。
如果渡河是进入神剑山庄唯一的通路,丁鹏是绝对进不了庄的。
只不过这条唯一的通路仅仅是他们对外的宣称而已,实际上另外还有些路也能进入神剑山庄的。
而这些原本是属于极端机密的通路,居然被丁鹏找到了,这实在是很糟糕的事。
身为总管的谢先生只有自认该死了。
谢小玉原本是想杀死谢先生的,只要他还有一丝反抗的意图,她那凌厉的剑式以及身上十七种暗器,都将全部罩将出去。
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她身上能同时发出这么多的暗器,就是谢先生,也不过知道她能发七八种而已。
知道的七八种,每一种都能要人老命的,而不知道的十种,更厉害不止四五倍。
否则以她一个女孩子,又怎能化身为王无瑕领导着连云十四煞星而肆虐江湖呢?
谢先生也幸好这一次是甘心领死了,如果他以自己所知道的谢小玉去衡量她并意图反抗的话,那么他此刻恐怕早已断气了。
就因为他伸长了脖子引颈就戮,倒反而保全了他一条性命。
谢小玉冷冷地道:“你知道自己的错了吗?”
谢先生惶惑地道:“属下该死。”
论在谢家的辈份,谢先生该是谢晓峰的族弟,也是谢小玉的族叔了。
不过这都是封建时代所遗留下来的家族制度,到了后世,已渐渐地衰微了,同族的亲戚虽然还能多少得到一点照顾,却已微薄得可怜。
辈份的尊严,早已被势利所代替,除了一些太直接的亲谊,不出五服还略受重视,此外就只有在族谱上排名在前面一点而已。
祠堂里的爷爷替孙子辈的当门房、做奴才的事常见不鲜,而这份差事还是沾着那点亲谊才挨上的,所以谢先生的这一声“属下”也自称得心甘情愿。
谢小玉冷哼了一声道:“你这颗狗头还能留在颈子上,就因为你还不错,知道自己该死。”
言下之意,是指他的脑筋还算灵活,很快就想到了自己所犯的错。
谢先生这下子变得更可怜了,腰弯得像只煮熟的虾子,颤着声音道:“是!是!属下再也没想到丁鹏会玩上这一套金蝉脱壳的把戏,他以前一向是寸步不离车子的。”
谢小玉叹了口气:“岂止你没有想到,连我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习惯的。”
小香在一旁却又笑了笑,说道:“这根本不是我家公子的习惯,他其实最讨厌乘车子。这辆车子看来虽豪华,但是坐在里面又闷又颠,简直是受罪,所以他从来不邀人同车,就是怕人家发现车子里的不舒服劲儿。”
谢小玉不禁道:“既然乘车子如此不舒服,他干吗要整天坐在车子里?”
小香道:“他要别人看来很舒服,以为这是他的习惯,这是他的标记,车到哪里,人到哪里,然后在必要时,他离开车子做一些秘密的事时,不会引人注意。”
谢小玉和谢先生两个人就像是挨了一巴掌。
谢先生的脸上更红了,谢小玉虽然没有挨打,却也开始脸红了。
谢小玉的一肚子闷气只有出向谢先生头上,冷冷地道:“他利用空车来上一手金蝉脱壳不能怪你,可是从河边登船以后,你居然会看不出是辆空车,这就该死了。”
谢先生可怜兮兮地道:“小姐,你是明白的,那位丁大爷从来也不允许别人靠近他的车子。”
这也是实话。谢小玉却冷笑道:“这个理由在你身上用不上。你是总管,方才千方百计也该想法子去试探一下的,这个疏忽的罪过你怎么也推托不掉。”
谢先生的头更低,道:“属下认罪。”
谢小玉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认罪有个屁用:丁鹏已经到了庄里逛了一圈,带了个人走了。”
谢先生不由得一震道:“他从哪条路进去的?”
谢小玉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谢先生乖乖地挨了这一个钉子,他也知道自己问的是一句废话,如果知道丁鹏是从哪一条路进去的,庄中早有警兆了。
他只有讪讪地道:“不知道他到过哪里?”
谢小玉道:“最不能到的地方全都到了。”
“他怎么会找到的呢?”
“有人给他带路,还有什么找不到的地方。”
“谁?不可能吧,庄中的人也不会知道那些地方。”
谢小玉冷笑道:“但是有个总揽全局的人跟他合作,情形又不同了。”
“总揽全局的人一共只有两个呀,一个是小姐。”
谢小玉道:“总不会是我吧?”
谢先生忙道:“那自然不是,可是另一个人是属下。”
“既然不是我,当然就是你,因为没有第三个人。”
谢先生惶急地道:“小姐,你别开玩笑,属下怎么会跟外人勾通呢?”
谢小玉道:“我绝不冤枉你。”
谢先生还没来得及辩解,谢小玉已接下去说道:“你中了他的金蝉脱壳外兼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还被绊在这里。里面那些饭桶们忙着分头撤走,却不知道丁鹏已经进来了,刚好给他领了路。”
谢先生只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他的错,但是出了事,却就是他这个总管的疏忽了。
谢小玉可以往他身上推,他却没处推了,因为山庄的警戒本是他负责的。
平素他很自负,没有出过一点问题,但是没想到第一次出纰漏,就是个不得了的大纰漏。
他的声音都变了,哑着嗓子问道:“不知道带走了个什么人?”
他从谢小玉的脸色上看,知道必然是个很重要的人,但他却又在暗中析祷,千万别是那两个人。
否则他宁可刚才被谢小玉杀死了。
谢小玉的答案偏偏就给他这种感觉:“你昨天带回来的人,因此你自己去想后果去。”
谢先生忽地两腿发软,若不是因为他就在墙边手能扶墙,他几乎要倒了下来。
现在他对谢小玉的活命之恩一点都不感激了,因为他发现活着下去的日子将会十分难过。
小香又上了车子,阿古也把车子掉了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离开了。
谢小玉笑道:“小妹妹,你这就走了?”
小香道:“是的,打扰半天,应该告辞了。”
谢小玉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丁公子上哪几去了,以及你怎么才能跟他会面呢?”
小香道:“不必了,公子早就关照过我们如何会面的。”
谢小玉道:“那是指他一个人离开,现在他却带了个不太能行动的人,计划就得改变了,所以他叫我代为告诉一声……”
小香连忙道:“那就谢谢你了,公子怎么说呢?”
谢小玉笑道:“丁大哥虽然从我这儿带走了个人,但是我欠他一次活命之恩,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大家还是好离好散的。”
小香道:“我相信,因为里面如果闹起来,公子就会从门里出来了,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
谢小玉只是笑笑,没有为这句话不高兴,只是道:“大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要闹得流血伤人呢?再说丁大哥是我的恩人,我更不能对他无礼。”
她在吊胃口,小香却忍不住了道:“谢小姐,我家公子究竟说了些什么?”
谢小玉笑道:“丁大哥跟我是很愉快分手的,你们却在我的门口又打又闹,未免太令我这个主人没面子了,因此你要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个不伤和气的答复,至少要让我过得去才是。”
小香道,“你要怎样,才能在面子上过得去?”
谢小玉笑道:“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问起我来了呢?你自己认为该如何表示歉意呢?”
小香看她眼睛不断地停在谢先生的咽喉上,那儿还在滴血,是阿古一飞刀的结果,幸好那柄飞刀被谢小玉一剑击落,否则谢先生就将是小李探花死后百年,第一个死在小李飞刀之下的人了。
那柄飞刀还在地下,谢小王虽然不去看它,但是满脸的希冀之色却瞒不过任何人。
于是小香笑笑道:“谢小姐,阿古的飞刀出手,虽然伤了那位贵大总管一点浮皮,但是飞刀被你击落下来,我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贵庄也没有吃多大的亏,是吗?”
谢小玉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在旁边插一手?”
小香一笑道:“那我怎敢说?我只是说谢小姐出手了,我们做下人的怎敢与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