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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去找他的结果。”他忽然撕开了衣襟,露出了胸膛。
他的胸膛宽阔而健壮……
“她”看过他的胸膛,也曾伏在他的胸膛上呻吟、喘息、低语。
现在他的胸膛上已多了七道刀痕,弯弯的刀痕就像是新月。
“他用的是刀,一把弯弯的刀。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刀,也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的刀法。”
“我给了他七七四十九剑,他只还了我一刀。”
“这就是那一刀的结果。”
“我平生从未败得如此惨,也从未想到我会像这么样惨败。”
“我知道就算再苦练一百年,也休想能接得住他这一刀。”
“我求他杀了我,逼他杀了我。”
“他却只对我笑了笑。”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我却看得出,他不杀我,只因为我还不配死在他的刀下。”
“从那一瞬间开始,我就知道我完了。”
柳若松默默地听着,什么活都不再问,什么活都不再说。听完了他也开始喝酒,不停地喝。
他喝得也不比宋中少。
所以他们都醉了,烂醉如泥。喝醉并不能解决任何事,但是至少可以让人暂时忘记很多事。
这一天是十一月十六。
从这一天开始,柳若松就一连串遇到很多他连喝醉都忘不了的事。
十一月十六。
柳若松醒来时不但头痛如裂,而且虚火上升,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不是丁鹏,而是他朋友从乐户中买来送给他的那个年轻女人。
那个女人只有十五岁,本来只不过是个女孩子,可是在乐户中长大的女孩子,十五岁就已经是个发育得很好的女人了。
他想到她的长腿细腰,想到她婉转娇啼时那种又痛苦又快乐的表。
情。
于是他就像是匹春情己发动的种马般跑了出去,去找她。
他找到的是条母狗。
他用后花园角落里的一栋小房子,做藏娇的金屋,布置精致的闺房里还特地准备了一张宽大舒服而柔软的床。
他以为她一定会在床上等着她。
在床上等着他的却是条洗得干干净净的母狗。
那个长腿细腰的大姑娘竟已不见了。
万松山庄虽然没有蜀中唐家堡、长江十二连环坞那么警卫森严,但还是有五六十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家丁,大多数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
其中有四十八个人,分成了六班,不分日夜在庄子里守卫巡逻。
他们都没有看见她走出过那个院子。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会失踪了的,也没有人知道那条母狗怎么会到了她的床上。
这是个奇案。
于是柳若松想到了丁鹏。
十一月十九。
经过了两天的搜查和盘问,那件奇案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柳若松决定暂时放开这件事。
他又想喝酒。
他们夫妻部喜欢喝两杯,喝的当然都是好酒。在这方面,他们两个都可以算是专家,万松山庄的藏酒也是一向很有名的。
根据酒窖管事最近的记录,他们窖藏的美洒一共还有两百二十二坛,都是二十五斤装的大坛于,倒出来足足可以淹死十来个人。
今天他要人去拿酒的时候,酒窖里却已连一滴酒部没有了。
他窖藏多年的两百二十二坛美酒,竟己全部变成了污水。
女人绝不会忽然变成母狗,美酒也绝不会忽然变成污水。
酒到哪里去了?污水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人知道。酒窖的管事指天誓日,这两天绝没有人到酒窖里去过。
就算有人进去过,要把两百多坛酒都换成污水,也不是件容易事。
这又是件奇案。
于是柳若松又想到了丁鹏。
万松山庄的厨房后面有块地,除了晾衣服外,还养着些猪、牛、鸡、鸭。
这一天厨房的管事起来时,忽然发现所有的猪、牛、鸡、鸭都在一夜间死得干干净净。
前几天一连发生那两件怪事后,大家本来已经在心里哺咕,现在更是人心惶惶,嘴里虽然不敢说出来,暗地里的传说更可怕。
大家都已猜到,主人有个极厉害的对头已经找上门来。
现在畜牲都已死去,是不是就要轮到人了?
连柳若松自己都不能不这么想,这种想法实在让人受不了。
十一月二十二。
跟着柳若松已有二十年的门房早上醒来时,忽然发现自己竟被脱得赤棵裸地睡在猪栏里,嘴里还被人塞了一嘴烂泥。
十一月二十六。
这几天发生的怪事亘多,晚上明明睡在床上的人,早上醒来已被人吊在树上。
明明洗得干干净净的一锅米,煮成饭时里面竟多了十七八只死老鼠。
柳若松最喜欢的几个丫头,忽然一起脱得精光,跳下了荷池。
柴房忽然起了火,米仓忽然淹了水,摆在库房里的几匹绸缎,忽然全部被剪成一条条碎布,挂在树梢花枝上。
柳夫人早上起来推开窗子一看,满园红红绿绿的碎布迎风飞舞,其中有的竟是她的衣裳。
十一月二十七。
六十多个家丁和四十多个丫头老妈子,已经有一半俏消地溜了。
谁也不想再跟着受这种罪。
早上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床底下。
这种事有谁能忍受?
没有走的人也全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听见有人敲门就会被吓得半死。这种日子淮能过得下去?
十一月二十八。初雪。
雪已经停了,天气晴朗干冷。平常这个时候,柳若松早已起来了很久。
他一向起床很早。
因为他已决心要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他的行为都要做别人的表率。
可是今天他还躺在被窝里。
昨天晚上他一直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天亮了之后才睡着。
他实在起不来,也懒得起来。
起来之后怎么样?说不定又有坏消息在等着他。
屋里虽然很温暖,空气却很坏,所有的窗户都已被封死。
他不想再去看对面山坡上那片一天比一天华丽壮观的庄院。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生气蓬勃、容光焕发、对每件事都充满信心的人了。
现在他已变得暴躁易怒,心神不安,听见敲门的声音也会吓一跳。
他怕,怕推门进来的人是丁鹏。
现在就有人在敲门,推门进来的人不是丁鹏,是他的妻子秦可情。
他看得出她也瘦了,本来丰满而嫣红的脸颊,现在已苍白凹陷。
虽然她在笑,可是连她的笑容都已不像昔日那么甜美动人。
她坐下来,坐在他的床头,看着他,忽然道:“我们走吧!”
柳若松道:“走?”
柳夫人道:“你心里一定也跟我一样明白,那些事都是丁鹏干的。”
柳若松冷笑,道:“你真的相信他忽然变得有这么大本事?”
柳夫人道:“如果他能让孙伏虎和钟展那些人那么服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柳若松不说话了。
他实在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他们夫妻的人缘一向不错,出手一向很慷慨,江沏中很少有人比他们更会交朋友。
柳夫人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那次我们也实在做得太过分了些。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叹了口气,道:“所以现在他也要我们受点罪,故意先用这种法子来折磨我们,把我们逼得发疯,然后再出手。柳若松还是不说话。柳夫人道:“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以后绝不会再有一天好日子过。”
柳若松道:“我们能到哪里去?”
柳夫人道:我们还有钱,还有朋友,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柳若松道:“既然他有这么大的本事,随便我们到哪里去,他还是一样可以找得到我们。”
他冷笑道,“除非我们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一辈予都不再露面。”
柳夫人遭:“那至少总比被逼死的好。”
柳若松又不说话了。
柳夫人道:“你为什么不到武当去?”
柳若松沉默着,过了很久才摇头道:“我不能去,因为……”
柳大人道:“因为你想做武当掌门,这种事如果闹了出去,被武当的同门知道,你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柳若松不否认。
柳夫人道:“你也舍不得这片家产,更舍不得你的名头,你还想跟他斗一斗。”
柳若松道:“就算我一个人斗不过他,我也可以去找朋友。”
柳夫人道:“你能去找谁?谁愿意来趟这淌浑水?现在连钟展都已经投靠他了,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能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一辈子,别人也不会永远陪着你的。”
柳若松道,“你呢?”
柳夫人道:“我已经受不了,你不走,我也要走。”她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出去,“我可以再等你两天,月底之前我非走不可。我们虽然是夫妻,但是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想到了这句话,柳若松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忽然间,他听到一个人带着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这句话了?”
柳夫人出去的时候,已经将门关上。
窗户五天前就已被封死。
如果有人躲在这屋里,一定走不出去。
柳若松虽然听不出是谁在说话,也听不出说话的人在哪里,但是这个人无疑是在这间屋子里。
因为说话的声音显然距离他很近,每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
他慢慢地站起来,先把门从里面栓上,然后就开始找。
他这一生中经过的凶险已不少,他相信自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慌张失措的。
他己听出这个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陌生的女人,因为他以前绝对没有听见过她说话的声音。
一个陌生的女人,怎么会到了他屋里,他居然一点动静部没有发觉?
这又是件怪事。
可是这一次他一定能把真相查出来。
他找得很仔细,屋子里每个角落他都找遍了,甚至连衣柜和床底下都找过,除了他自己之外,屋子里连个人影子部没有。
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到哪里去了?
外面又开始在下雪。
雪花一片片打在窗纸上,对面山坡上还在“叮叮咚咚”地敲打。
屋子里却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