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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敌-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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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像他这样的“残废”,不但能屹立在武林中,成名于江湖,还能在六扇门中几乎占了第一把交椅,非但不是“废人”,而且简直是“强人”,那么,这种天生就是不认命,不认输、不认栽的人!

他所受的打击,一定比常人多。

他承受的委屈,一定比别人大。

他所作的挣扎,一定比任何人都凄厉。

他也曾埋怨上苍,为何对他如许无情,要他经历如许比平常人更大更多的更重更无法忍受的压力。

但当他历尽苦艰,终于建立了大成大就之后,他就无尤无怨,且愈发了解上天对他的思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他就是在如此煎熬中给锻炼出来的。

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已无视于压力。

压力愈大,他反弹愈高。

他也不怕打击。

打击愈重,他反击更强。

他也无畏于攻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刀来剑刺,枪来棍砸,飞镖来弩矢去,要是暗器来他更一把“明器”就撤了过去——武林中的人,早已把他出手光明正大的“暗器”称之为“明器”。

所以温渡人、温袭人的“残云”、“蜂雨”一使出来,他也决不客气,“风吹草动”立即发动。

大家都晓得,无情是没有内功基础的,他又如何发出“风吹草动”来破解“残云蜂雨”?

无情不是由他自己发出“风吹草动”。

他发不出。

但轿子能。

他用轿子发出一股“大风”:

他一按掣,轿位矫正,轿门大开,四股飚流合一,汇成一股罡风,“呼”地吹了过去,一下子,“乌云”,“蜂雨”,全给这一股“罡风”吹开了,也吹歪了。

甚至“吹”回去了。

——吹“回”温氏兄妹那儿去了!

这可不得了。

这“残云”虽没什么了不得,但一旦罩住了人之后,只要吸上一两口,身立即形同一朵“残云”,残了、凋了。谢了、枯萎了……浑身无力;所以,这“老字号”的“残云”又名为“东风无力百花残”。

温渡人、温袭人当然下想当街格杀老乌,无情这些人。

他们也不愿跟刑部、六扇门的人结下深仇。

所以他们放出“残云”,只要这些防碍他们“办事”的人“残”上一“残”,“残”一阵子,那就好了。

他们自己当然也不想“残”。

所以“残云”给这股怪风“送”了回来,他们无不大惊。

但对“残云”只是“惊”,真正“失色”的是“蟀雨”。

因为他们放出蜂雨是用来对付天下第七的。

他们对付天下第七可不必客气。

他们要杀死这个人。

因为他们确凿调查过:这人所干的恶事,早已足够让他死上四百三十七次。

所以他们下杀手。

蜂雨有毒。

剧毒。

所以沾不得。

可是而今“蜂雨”已一窝一涌一股脑儿的“飞”了回来,简直是交织一起。文错一团、交缠不己,他们已认不了谁是主人,谁才是敌人了!

——给这些蜂儿螫着,可不得了!

温氏兄妹就是因为深晓个中利害,所以才更加知畏知惧。

他们一时也措手不及,不及如何应对。

幸好……

幸好这世上有“幸好”这回事。

幸好这时一双姣好的手伸了出来,一手持着口开了口的葫芦,一手则双指拎一根香。

燃着了的香。

这只手很白。

燃香的姿态也很斯文。

这香一燃着,所有跌跌撞撞的蜂只,立即又变得井然有秩,一只跟着一只,闻香而至。

一下子,那只白手又成了黑手。

因为蜂只全挂在那手上、袖上,一叠一叠的,像一袋黑蠕蠕的波萝蜜。

他的另一口手有一只开了盖子的葫芦,葫芦口正“哗”地洒出一大蓬水。

水晶莹而剔透,一大颗一大颗的,像珍珠。

那些似珍珠般的水滴,正喷洒在那大堆“乌云”上,那叠“铅云”立即萎缩了。

迅速缩小。

缩小得极快,往内萎款,像雪球掉入热锅里一般,很快的,就压缩凝结为一块手掌大小,铅一样沉重的事物。

然后就掉落下来。

掉落时,碎成七八片。

那人就用葫芦咀接住,一一“收”了进去。

这人出现,只不过片刻,但他已在举手问收回了“毒云”也收服了“蜂雨”。

然后他哈哈笑说,语态温文:

“无情机关,天下无双;风吹草动,事在人为——今日这‘风吹草动’的机关可真教我辈大开了眼界。”

之后他开心见诚的招呼道:

“盛大捕头,您可好,在下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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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是我死的日子 4.震耳欲聋的寂静

无情皱了皱眉头。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看来温文尔雅,实则非但难缠难惹,而且还是强敌劲敌。

这个人满脸笑容,可是满身都是毒,他在“老字号”温家辈份排行在武林中江湖上名声班辈之高,绝对不是温渡人、温袭人兄妹能及其背项。

这人姓温,名文。

无情怕的不是别人,就怕这人出手。

而今,这人已出了头。

露了面。

这件事看来他己插定了手。

无情长吸了一口气(他很珍惜这口清新的空气,因为他知道,万一老字号温家的高手真的动手后,只怕方圆三里内,都没有不染毒的空气了),道:“文兄,你也要救天下第七?”

“不。”温文温文的道:“我是要杀他,不是要救他。”

只听一声森寒至极,又隐伏了无尽悲怆、委屈、凄厉的冷哼。

哼声自囚笼里发出。

天下第七铁青着脸,铁一般冷横着语音道:“来吧,前仇宿怨,旧恨新仇,一并儿都来吧,我文雪岸人在这里,头在此处,命在这几,有种的就拿去!”

温文睨了他一眼,这次终于在温文中掠过一阵狠色:“我是要替许天衣兄弟报仇,你造孽大多,怨不得我!”

无情截道:“不行。我得押他回牢,自有刑法对付他。”

温文冷笑的时候样子也不冷,反而有点小孩子气:“他一旦押到牢里。就形同放虎归山,多少罪大恶极、罪不可道的要犯积寇,都不是给狼狈为好的贪官污吏一声令下就无罪开释了吗?或假意押解到远地,中途私放了。要治他的罪,就该当场授首!”

天下第七青筋闪颊,绿筋满额,狠声道:“大丈夫,要示要剐.悉听尊便!无情,你也不必假意来护,我的命是我的,不干你的事!”

无情只淡谈地道:“可是,而今,你的命是我的;你是我押的犯,我保的命。”

然后他望定天下第七,缓缓地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天下第七脑上青筋与汗珠交织遍布,只暗吼道:“有屁快放!”

无情一字一句地道:“当年,你爹可以说是我杀的。他是死于我手里。我答允他,要告诉你这件事。而且,我还得给你一个公平,一个机会。”

天下第七愕然道:“什么机会?”

无情道:“一个让你动手报父仇的机会。

天下第七格格地笑了起来。

笑得很惨。

他唇边还笑出了血丝。

“你杀我爹,我一早已知道了。”他惨笑着说:“所以,我要杀尽天下衙差、捕役,夹报此血海深仇!”

无情道:“你拿他们出气干啥!要报仇,你应该直接找我!”

天下第七惨笑着,笑得连他鼻子都已歪到一边:

“我还动不了你!我其实已快要有实力动得了你们四人了,可惜,还差那么一点,功亏一篑。假如今日我杀得了戚少商,那么,一切都可以解决了,相爷答允过:他给我高于你们的名位官职,那时,在公在私,我都可以动你了。”

无情叹了一声,道:“一个人想要报仇,可真不容易。”

温文接道:“是呀,所以,盛大捕头,请高抬贵手,网开一面,让我们如愿以偿,又让你能了这心腹之患吧。”

无情还没答话,天下第七已恨恨的截道:“无情,你别假惺惺,也少来作态了,反正我今天落在你手里,你杀了老子不妨也把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无情又叹了一声,这次,他不再插话。

温文收起了葫芦。

温袭人乖巧的走到温文身旁,打开了一个锦绣布袋。

温文的手一抖,那些“毒蜂”全都簌簌落入口袋里,温袭人将袋口的红绳一扯,立即将袋口束紧,“蜂雨”尽收其中。

温文撮唇一吹,吹熄了手中那支翠绿欲滴的焚香。

他的手势很轻,很柔。

姿态优雅好看,甚至还很有点女性的味道。

他的手比三步不出闺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美丽女子的柔荑还美。

老实说,捕头老乌已看得很不是味道,很不顺眼。

他粗豪惯了。

豪迈已成了他的习惯。

他办事快,出手也快,看到这样的姿整、优雅的动作。简直视之为“娘娘腔”。

他看得很不是习惯。

所以他忍不住要骂:“呔!几那小崽,不管你何人,今日少来这几挡路拦街,否则一概当作罪犯同伙缉拿法办!”他说话很响。

隆隆,牵浩闷雷。

老乌的人也很闷。

正如他的出手一样,刚劲有力,但没有花式,一点也不好看。

他处事亦如是,破案快速,擒凶奋勇,直捣黄龙,粉碎匪党,常用最直接的方法去肩最大的黑锅、背最重的责任,乃至挑最难惹的敌人。

是以他寡言鲜语,办案为先,甚主在做事的前后不但少说话,也少与人接触、交待。

因此他破案虽多,却升下上去。

——升上高官的往往是那些把后说得又多又很响亮,擅于交待各路“来龙去脉”,关系做得很面面俱圆的人。

但他却得到“四大名捕”:诸如无情的重视。

所以无情才在今日请他来押解天下第七回天牢。

老乌还特别调度了八名衙差,八个他的亲信过来办这趟差事。

他似对这任务特别感兴趣。

他拿话一说,就低首疾行。

他的人很精悍,皮肤也很黑,布衣蓝鞋,窄袖短打,这样看去,像整个人都是由一块玄铁携成的一条棍子。

一条见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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