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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逸心头一震,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虚幻道站美目异采一闪道:“兰姑娘的性情,南宫大侠该比我了解得更清楚。
她外柔内刚,一经决定了一件事,不是任何人可以改变得了的。尤其女儿家于情之一事心眼儿死得很,也痴得可悲,万一她心碎断肠,绝望之余,黯然远扬,遁入空门,或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南宫大侠岂不要后悔不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良心的谴责,这份歉疚,我相信南宫大侠你这一辈子也承受不了。“这不是恐吓,也不是胁迫,是真是假,南宫逸比谁都明白。
心如刀割,一袭儒衫无风自动,低头不语。
虚幻道姑美目异采再闪,淡淡说道:“还有,我说过,这是无双的意思,得夫如此,别无他求;她对南宫大侠的爱心不移固然感到安慰,但对一个见死不救、铁石心肠的夫婿,我不认为她能轻予谅解。自昔年事后,她已看淡了一切,假如她对南宫大侠有所不谅,只恐怕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南宫逸身形剧颤,猛然抬头,双目尽赤,唇边渗血,脸色一片蓝白,木然答话,道:
“古兰她何苦,无双她又何必逼我?”
虚幻道姑身形一震,覆面黑纱一阵轻科,双目凝注,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悲痛,有不忍,还有爱怜:“南宫大侠,无双她不是逼你,她是唯恐你一时忍心,铸下千古恨事。南宫大侠奇才第一,该知道情无难补,恨海难填;兰姑娘她也没有错,要知道,爱不是孽,也不是罪,为什么要让她落个饱恨终生、悲惨下场?无双她不是庸俗脂粉,她愿效娥皇女英,一修三好,南宫大快更是当世奇才,何竟食古不化,拘于世俗情?”
南宫逸唇边抽搐,摇头悲笑:“阁下词锋犀利,擅于舌辩,南宫逸说不过你…
…“
虚幻道姑道:“这是情,是理,南宫大侠本该没什么话说。”
南宫逸道:“我有一句话说。”
虚幻道站道:“什么?”
南宫选道:“事不关己,阁下太爱管闲事了。”
虚幻道姑道:“我既是无双密友,又是古兰知交,这不算闲事。”
南宫选道:“无论怎么说,我只有一个答复。”
虚幻道姑道:“我想听听南宫大侠这唯一的答复。”
南宫逸陡挑双眉,答得无限地坚决:“我跟古兰朋友论交。
情仅止于兄妹,别的,我无能为力。“虚幻道姑身形一额,美自暴射寒芒:”那么,南宫大侠将何以为古兰善后?“
南宫逸身形一颤,道:“那是南宫逸的事。”
虚幻道姑道:“那么,南宫大侠又何以对无双?”
南宫逸身形又复一震,道:“那也是南宫逸的事。”
虚幻道姑身形骤起轻颤,美目中寒芒也越见凌厉,但那凌厉寒芒之后,却隐藏着两眶晶莹泪光,默默不语。
半晌之后,一切尽敛,变得无限黯然、无限幽怨,突然一叹说道:“到今日我才知道,南宫大侠原来也是天下第一忍人。”
南宫逸淡淡说道:“非我忍心,实乃情有独届,此生已再无所求;再说古兰红粉巾帼、人间奇女,南宫逸岂能以半心领受全意?”
虚幻道姑动容道:“何谓情有独属?我只怕南宫大侠要愧疚一生、后悔无穷。”
南宫逸陡挑双眉,目中寒芒一闪,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说么?”
虚幻道姑突然笑了:“有怎样,没有又怎样?”
南宫逸道:“魔劫已起,南宫逸重任在身,不愿多做无谓谈。有,南宫逸可以稍留,没有,南宫逸就此告辞。”
虚幻道姑摇头叹道:“看来,南宫大快也是唯一令我束手头痛的人,我还有话说,只有委屈侠驾再留片刻了。”
南宫逸道:“那么,阁下请说。”
虚幻道站道:“何必操之太急,此事一言难尽呢!”
南宫逸道:“只要是正经大事,南宫逸就是站到天明也无妨。”
虚幻道站道:“我说的都是正经事,尤其这一件,更有关天下武林之安危宁乱,不知南宫大侠愿意听否?”
南宫逸道:“那么南宫逸洗耳恭听。”
虚幻道姑道:“‘我要跟南宫大侠谈谈眼前事。”
南宫逸道:“有关皇甫少青?”
虚幻道姑摇头说道:“不,有关宇文伯空。”
南宫选一愣,道:“谈他怎地?”
虚幻道姑道:“我奉劝南宫大侠暂时屏弃一切怨嫌,跟‘冷面玉龙’宫寒冰并肩联手,合力对付强敌。”
南宫逸又一愣,道:“阁下都知道了?”
虚幻道姑嫣然一笑道:“我不是说过么,碰见了苦和尚。”
南宫逸道:“他都说了?”
虚幻道姑点了点头。
南宫逸摇头说道:“这和尚好快的嘴。”
虚幻道姑道:“他可是为了南宫大侠跟天下武林。”
南宫逸道:“逢人便说,并没有用。”
“有!”虚幻道姑道:“他要我站在尊夫人密友立场上,劝劝南宫大侠。”
南宫逸道:“阁下认为有用?”
虚幻道姑道:“那要看南宫大侠愿不愿采纳忠言了。我认为,以南宫大侠在当今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应该有用。”
会捧,也会扣人。
南宫逸摇摇头,笑了:“我只能这么说,为天下武林,我不惜头断血流、粉身碎骨;但若要我跟官寒冰联手,那办不到!”
虚幻道姑嫣然笑道:“南宫大侠是怕贬抑了身份?”
南宫选道:“那无关身份,说身份,‘冷面玉龙’身份不低。”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是怕损了声名?”
南宫逸道:“那也不关声名,谈声名,南宫逸看得很轻。”
虚幻道姑道:“我想听听南宫大侠的理由。”
南宫逸正色挑眉,控常答道:“正邪自古同冰炭,水火由来不相容。”
虚幻道姑笑了笑,道:“我问句不该问的话,‘古家堡’‘冷面玉龙’是邪?”
南宫选答得好:“古家堡‘岭面玉龙是正非邪,但’幽冥教‘’幽冥帝君却是十恶不赦的邪魔人物。”
虚幻道姑道:“不错,但我再请问,放眼武林,谁知道?”
南宫逸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加上他自己,跟已然故世的‘古家堡’老堡主古啸天、岳次云,该不少了。”
虚幻道姑谈笑说道:“南宫大快有证据?”
南宫逸道:“没有,要有证据我不会容他到今天。”
虚幻道姑道:“那么,南宫大侠凭什么指‘冷面玉龙’便是‘幽冥帝君’?”
南宫选道:“你我都明白。”
虚幻道姑点头说道:“不错,我明白,南宫大快也明知道是他,但是无证无据,总不能空口指人,更不能妄下断语,对么?”
南宫逸道:“不错,不是这样,我也没那么多顾虑了。”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顾虑什么?”
这岂非明知故问?
南宫逸望了她一眼,道:“以前是‘古家堡’大弟子,如今是‘古家堡’掌门人,身份、地位、声名,犹凌驾于诸大门派掌教之上,一手掩尽天下人耳目,是众所周知的盖世英杰、当代奇豪。”
虚幻道姑道:“英杰、奇豪,该正派人物才配称。”
南宫逸道:“不错,但他……”
“他什么?”虚幻道姑截口说道:“南宫大侠不是说,他是众所周知的英杰、奇豪么?”
南宫逸道:“那是他一手搞尽天下人耳目,欺字内武林于茫然。”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敢直称他不配?”
南宫逸道:“只要等我按全确切证据……”
虚幻道姑截口说道:“我是指未获确切证据之前。”
南宫逸毅然说道:“南宫逸不是冒失矫情人,他不敢。”
虚幻道姑道:“那就是说,在未获确切证据之前,势必要把他当作正派人物、奇豪、英杰看待,对么严南宫逸道:”不错。“虚幻道姑笑了道:”既然如此,何来正邪自古同冰炭,水火由来不相容之说?
本皆奇豪、英杰,有什么不能联手的?“
一步紧逼一步,一个圈又一个圈地套了上来。
南宫逸目中异采一闪,淡然笑道:“阁下好高明、好厉害!
本该没有什么不能联手的,只可借实际上他不是正派人物、英杰、奇豪。“虚幻道姑美目凝注,淡笑说道:”既没确切证据,又何来实际与不实际的说法?“南宫逸哑了口,许久才憋出一句:“阁下该知道……”
虚幻道姑截口说道:“南宫大侠也该明白,那没有用。”
一点不错,那没有用。
南宫逸又愣住了,半晌才又苦笑摇头:“我占尽了理,却说不过阁下,看来我口舌笨拙得可以厂虚幻道姑嫣然笑道:”南宫大侠说错了,占尽理的,不是南宫大侠。“南宫逸道:”理也有正歪之分。“
虚幻道站道:“我占的是正理,南宫大侠该知道,驳不倒的才是正理。”
好会说话。
虚幻逍站她这些理,的确令人头痛,却难以驳倒。
南宫逸皱眉、苦笑、无语,他无词以对,凭他,就想不出适当的话,驳倒这位能言善辩、口舌犀利的虚幻道姑。
虚幻道姑又说了话,也等于一个扣:“人人服正理,我不相信南宫大侠会不服。”
要命,南宫逸他能怎么说呢?
看来,此女比“南海”那位老和尚还厉害。
南宫逸略一沉吟,突然展眉,道:“阁下劝我的目的何在产虚幻道姑一愣说道:”南宫大侠何多此一问?“
南宫逸淡然一笑道:“那么,我只要有办法对付宇文伯空,挽救天下武林于杀劫之中,阁下又何必苛求?”
虚幻道姑道:“不是苛求,而是唯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