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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儿笑了,微一笑之后又道:“行了,我话说了不少,三位的燥热劲儿也应该过去了,可以吃喝了,请吧!”
终于可以吃喝了,那三位,马上有了动静了,三位里的一位,三十多岁的一个,浓眉大眼,红红的一张脸,关老爷似的那位,他拿起酒壶斟了一杯,然后举了起来,但却不是冲两个同伴,也不是冲公子哥儿,而是冲那位掌柜的:“大热天儿,掌柜的忙了半天,挺累了,我敬掌柜的一杯!”
这种客人难得,其实这也是人情世故,人家掌柜的忙了半天了,即使人家是做这个生意赚这个钱的,这头一杯让人家喝了,以慰辛劳,做客人的吃不了亏,不但吃不了亏,掌柜的心里一舒服,就算这回不给你少算点儿,下回冉来,也一定会特别殷勤热络,菜给你弄好点儿,甚至酒多打点儿,肉多切点儿,这还不占了便宜嘛?
哪知人家掌柜的也懂礼,闻言见状,忙摇了双手,脸上是一脸的笑意,强笑:“不,不,哪有这个道理,吃喝端上桌,到如今您三位还没动过呢,我怎么能喝这头杯酒?再说我也不会喝酒,好意心领,您三位还是自请吧!”
人家话说得明白,不能喝,也不会喝。
应该就此作罢,可以算了。
哪知浓眉大眼,一张红脸的那位是个死心眼儿,一声:“不,这一杯,掌柜的你无论如何要喝。”
他端着那杯酒站了起未,就要向着掌柜的走过去。
就在这时候,公子哥儿又笑了:“这位,别难为掌柜的了,他又要忙了,又有客人上门了。”
又有客人上门了,哪儿呢?
那三位,连掌柜的也算上,都扭头往外看,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那三位,还有掌柜的,都不免暗自诧异,也就在他们暗自诧异的当儿,人来了,真来了,门口人影晃动,一下出现了四个。
不是别人,赫然是刚在田里顶着大太阳干活儿的那几个庄稼汉,满头满身时汗,衣掌都湿透了,可就是混身上下没一点儿泥星儿,一个个也一脸的阴冷膘悍色,就是没有庄稼汉朴实淳厚像。
人家公子哥儿没说错,一双耳朵比他们也听见得早。
那三位禁不住投过一瞥,带点儿惊异,也包含着敬佩!
掌柜的可找着解围的了,笑了,可却笑得阴冷狰狞:“你们来得正好,咱们这生意是做对了,终于碰上了点子了,该开市了。”
“咱们这生意”,敢情掌柜的跟几个庄稼汉是一伙的。
开野店跟种庄稼的怎么会是一伙,不用说,这几个庄稼汉一定有“暗股。”
四个庄稼汉一听掌柜的这么说,马上动了,四个人跨步问了进来,各一探腰,铮然龙吟,他们四人,手肘各多了一把剑——软剑。
公子哥儿“哈!”的一声又笑了:“好嘛,拿锄头推犁的手,玩儿起兵刃来了,没想到贵宝地武风这么盛,居然种田不忘练武啊。原见四位顶着大太阳田里干活,浑身汗湿透衣裳,让我益发觉得盘中之餐,的确是粒粒皆辛苦,可是,如今,我对四位就不能不另眼相看了。”
只听掌柜的冷笑道:“朋友们,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天儿挺热的,别再反穿皮袄装老羊了,报你们的路数吧!”
公子哥儿笑道:“这话原是该我们这些客人说的,怎么倒让掌柜的你抢了先了?”
掌柜的冷笑道:“少废话了,看你们也都不是江湖泛泛之辈,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阵子,官家借‘独山湖’一带办点公事,希望江湖上的朋友离那一带远一点儿,别惹祸上身。你们要是有不是往‘独山湖’去的,马上站起身,出门踏上回头路,我绝不为难绝不拦,要是你们打算往‘独山湖’去的,想改变主意也可以就此回头……”
公子哥儿一笑道:“掌柜的,你这几句话不能不算是好话,可是你说得是不是嫌晚了点儿?”
掌柜的说:“不晚,我答应让你们就此回头。”
“晚了!”公子哥儿:“这是我这个好和闲事的来的是时候,要不然,这三位喝I你这要命的断肠酒,这四位进来把他们三位往田里一扛一埋,你这话说得谁听啊?再说,那些已经被埋进土里的,听过你这些话么?”
掌柜的脸色又变了,变得益发阴冷狰狞:“好朋友,你何只不是江湖道上泛泛之辈,简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好吧,就算我说晚了,那么依你?”
公子哥儿做一耸肩,道:“掌柜的你既然打开了天窗,我也不能不说亮话了,我是要往‘独山湖’去,而且也不打算站起身,出门踏上回头路,至于他们。位,我就不知了,也管不了。”
只听浓眉大眼,一脸红脸那位豪笑一声道:“朋友,你自己把自己看得那么够,怎么好从门缝儿里看我们三个?我们三个跟你一样,要往‘独山湖’去,也不打算站起身,出门踏上回头路。”
公子哥儿道:“三位既然也有这个心意,那只好任由三位了。”
掌柜的阴冷笑道:“你们最好琢磨好了,妨碍官家这种公事,就是叛逆,只要落个这么个罪名,往后不但普天下没个容身之地,甚至会株连九族。”
公子哥儿笑笑道:“多谢掌柜的你提醒,我是早就琢磨过了,掌柜的你所说得害,我也都想到了,可是,我还是来了。”
浓眉大眼,一张红脸那位也冲掌柜的道:“你要是不听我们的答复,那就算了,你要是想听我们的答复,我们的答复跟这位一样,而且一个字儿也不差。”
公子哥儿笑道:“咱们本来是萍水相逢,素昧平生,这么一来,非让掌柜的把咱们当成一伙不可。”
浓眉大眼一张红脸那位道:“志同而道合,应该也算得上同伙吧。”
公子哥儿微一怔,旋即点头道:“倒也是。”
只听掌柜的阴冷笑道:“好言好语劝不醒,正应了那句暮鼓晨钟,难醒执迷之人,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们吧,报你们的姓名路数。”
公子哥儿笑道:“冲刚才的酒菜。如今地阵仗,掌柜的根本没打算让我们几个活着离开这儿,问姓名路数,岂不显得多余?”
掌柜的一张脸倏转狰狞,一点头道:“说得好!那咱们就送这几位朋友上路吧!”
他那里话声方落,这里四个庄稼汉振腕抖剑,四把软剑抖得笔直,灵蛇了似的疾卷浓眉大眼,一张红脸的那位跟他两个同伴。
公子哥儿坐的桌子靠里了些,加以店里地方小,他恰好被那三位挡着,所以暂时没受到扑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武林之中,使剑的人不少,可是能把软剑抖得笔直,非得内外双修不可。
四个庄稼汉不但能把四把软剑抖得笔直,而且出手疾快凌厉,认穴也准,足见不但都是内外双修的好手,在剑术上的造诣也都不弱。
可是,公子哥儿却一笑这么说:“不行,差多了,你们不配使软剑,待会儿要是有机会,我露一手给你们瞧瞧。”
前后不过一刹那间,浓眉大眼,一张红脸那位,掀翻了桌子,桌子带着杯盘碗筷,外带一把酒壶,直向四柄软剑飞了过去。
那另两个,趁势板凳上旋身,一跃而起,趁桌子挡得四把软剑的卷势顿了一顿这工夫,三个人,两个掣出了兵刃;一个是把形式奇左的斑烂短剑,一个是把钢骨折扇,只有浓眉大眼,一张红脸那位,仍空着两只手,凭的是一双向掌。
而也就这一转眼工夫,掌柜的悄无声息,也从腰间掣出一把软剑,抖剑袭向公子哥儿。
那边三对四接上了手。
这边,公子哥儿“哟!”了一声:“有道是‘金风未动弹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掌柜的你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
掌柜的一把软剑抖得笔直,不但出手疾如闪电飘风,而且剑尖之上幻现剑花三朵,分上中下三路疾袭公子哥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内外双修的剑术造诣,要比四个庄稼汉高明得多。
但是,可惜,他碰上了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坐着没动,话落只微仰身躯,软剑擦胸飞过,只听他一声轻笑:“我该露一手,正愁没剑使呢,这把借我用用吧!”
话落,抬手,只见他抬起了手,可就没见他是怎么出手的,掌柜的闷哼一声,抽身暴退,左手拖右腕,一脸的惊疑色,而他从腰间挚出,头一抬,刚出手的那把软剑,却已经到了公子哥儿手里。
只听公子哥儿再扬轻笑:“四位等等,看我露一手。”
早在公子哥儿一抬手便夺过掌柜的软剑的时候,就已经震慑得四个庄稼汉跟那三位手上为之一顿,也就在这手上一顿的当儿,公子哥儿随手挥洒,一剑扫到,铮然龙吟声中,四个庄稼汉掌中软剑齐被荡开,带得他们立足不稳,齐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四个刚退,公子哥儿振腕出剑,一把软剑抖得笔直不说,而且剑花七朵,现于剑尖,满天飞舞,久久不散。
掌柜的,四个庄稼汉,连那三位也算上,不但都看直了眼,而且十六只眼瞪得老大,八张脸都是震惊诧异色。
公子哥儿一头沉腕,软剑倏垂,剑花俱敛:“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强点儿!”
何止强点儿,在场无一不是行家,也没有一个不知道,一剑抖出的剑花多寡,可以显示剑术造诣的深浅高低。
当今武林之中,“武当”、“崂山”都是以剑术著称于世,尤其“武当”剑术,更执武林之牛耳,而武当掌教,一代剑术大家,勉力也不过一剑能抖出五朵剑花。
要照这么看,这年纪轻轻的公了哥儿,其内外双修,在剑术上的造诣,岂不高得吓人!
就这么一剑,立即震慑了全场。
就这么一剑,使得掌柜的跟四个庄稼,定过神来个个脸色如土,脚底下抹油,就要往下溜。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