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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请想,当今宇内,有谁又敢和你们三位为敌,除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管照夕,我看另外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正在踱着的葛鹰,忽然站住了脚,赤眉微皱:
“这么说,莫非这步劫难,竟会应在他的身上不成?这倒是奇了。”
叶潜冷冷一笑,楚少秋本是侍立一旁,未发一语,此时闻言后愤然道:“二位师尊也太以高看他了,此人固是如乌头前辈所说,以两式怪招惑人取胜,可是要想与三位老前辈动手,那真是无异以卵击石。”
葛鹰顿了顿才道:“话虽如此,可是俗语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凭他小小年纪,居然敢单人独骑来此赴约,此人……”
他摇了摇头,眉毛皱得更紧了。叶潜此人最是高傲,目无余子。
在他眼中,他是绝对不相信,一个弱冠的少年,居然敢和自己兄弟为敌的,他对拜兄葛鹰的多虑,实在很不以然,当时耸眉一笑道:
“二哥,你也太庸人自扰了,他一个毛孩子,即使他下苦功学了十年功夫,又能奈你我何?我看他真是太不自量了!”
他冷笑了笑,又接道:“以我看来,八月十五之约,只不过是个幌子,到时候他才不会来呢!”
赤眉子葛鹰虽然觉得叶潜太过自信,可是想一想,也确实不信,这个陌生的少年,竟会给自己这淮上三子,带来什么大劫。
当时也就不愿对这飘渺的问题再与深究。他叹息了一声:
“且待大哥明日算定后再说吧!总之,我也绝不信相,那灰衣少年,竟能瓦解我点苍山庐。”
本来极轻松的气氛,为这临时的恐惧心理,破坏得一塌糊涂,几个人再也没有什么心情来随便谈笑了。飞云子叶潜注视着楚少秋道:“你今夜起,就住在这里,你也不必为命运之事发愁,有时候人力胜天,这也是常有之事。”
楚少秋连连称是,叶潜就高声叫了声:“司晨!”
那童子答应着由后面走来,叶潜亲自关照他,嘱他在这竹楼内,整理出一间房子来,供楚少秋住宿;然后他就和葛鹰、乌头婆上楼去了。
楚少秋本来着实为自己的命运吃惊的,可是淮上三子既如此照顾他,他也就很心安了;再说命运之一说,到底是很虚空的玩艺,他并不真地去太相信它。
而使他惊奇的是,那管照夕到底是有什么出奇的本领,居然胆敢和淮上三子为敌?
这一点他真是想不通,而三子口中的“雁先生”其人,楚少秋对他也是很模糊的。
想到了管照夕,他实在难以掩制自己内心的仇恨,他恨这个人,恨得莫名其妙,恨得没有理由。现在他可以归恨为雪勤的变心,可是当初呢?因为在第一次和管照夕见面的时候,他已种下了恨苗,“妒忌”和“仇恶”,实在给他更带来了丑恶。
夜深的时候,他辗转在床上,脑子里兀自愤愤地想着,他要想出一个足以能制其死地的方法。他认为他和管照夕之间,是绝不能并存的,那是“不共戴天”,可是他却以为自己必须要生存着。如果二人之中要死一人的话,那必定应该是管照夕。
他对他自己预先铺好了美丽光明的未来之路,却为照夕准备着应用的丧钟。
现在他认为,再没有什么时间,能比如今的时间,再适合于自己的报复行动了。因为淮上三子既已和他有约在先,不是正等于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么?
“心怀仇恨的人,是得不到心安的!”
楚少秋在床上,为着他的杀人计划,绞尽脑汁,他要想出一一条杀人毒计,那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计谋。
如何能致管照夕于死地,而移罪于淮上三子……如何能使雪勤不疑自己?
这一是条很毒的计谋,也正是他不久就要执行的。对于这种杀人的勾当,亲爱的读者,我们真的似乎不应该太去了解它,好在不久,也就会知道了。圣经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上帝要毁灭一个人之前,必先令其疯狂。”
楚少秋正在踏上他自我毁灭之路,他的下场可预期是很悲哀的。
一代情侠管照夕,在离开了大雪山之后,一路仆仆风尘,马不停蹄的直向云南点苍而来。
生死掌应元三的及时出现,倒为他摆脱了一段难以解脱的纠纷。当然他内心深处,对于丁裳这个可爱的姑娘,自始至终都相当愧疚的。
在他来说,时间也许可以帮助他解脱这些所谓的感情烦恼,江雪勤、尚雨春、丁裳……这些可爱娉婷的影子,也许都将成为自己记忆中的名字;而自己最终结果,仍将是一无所有。
当然他抱定的独身主意,只是表示对雪勤的一种忠心,也是给她一个永生的讽刺。
在这个讽刺里,他要让雪勤真正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是一定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真正的爱情,不是会有借口的;真正的爱情,是能够为所爱者而牺牲的,可是雪勤却嫁了别人。
他已经为自己确实想好退路了,他想一待自己点苍事了之后,再和拜弟申屠雷见上一面,把握些时日,自己就远走高飞,把世上这些烦恼,一股恼全部都抛开。假使如此仍然不能摆脱的话,最后削发为僧,亦是在所不惜。
他这么打算着好了,也就暂时把一切的情丝通通斩断,一路晓行夜宿,直向点苍山而来。
八月十五这一天终于到了,点苍山庐,外表上仍然和昔日一样平静,午后不久,无奇子丘明,已令庄奴,把整个山庐内行道、花树,扫剪得清洁井然;然后他们又像办喜事一样的在大门上插上了四个大灯笼,留待入夜后点起来光明气派。
灯笼上大书着“欢迎光临”四个大字,随风晃着,看来确是威风凛凛。
淮上三子各人换了一套整齐的衣服,面色很庄重地坐在大厅内,因距离和管照夕约晤的时间还早,他们就彼此闲聊着,讨论着那个无知的少年如来时如何去应付他。
由于无奇子丘明,运用先天易理推算的结果,淮上三子眼前有一步劫难;而更怪的是,这步劫难,竟是非应不可。由卦上看来,竟似无法化解,淮上三子为这一卦,确实内心紧张不已。
所幸卦上出现的,仅是一步无法回避的劫难,却并不碍及生命,这才令三人稍微松了一下。
他们苦思的结果,认为这劫难,必是要应在将来赴约的管照夕身上,因此他们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少年了。
晨起之后,他们就研究这个问题,他们讨论的结果是,决定用最厉害的手法,来对付这个少年。那是先礼后兵,必要的时候,他们不惜合力对付来人。当然淮上三子这么做,是很丢人的,可是并没有他人知道,他们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聚集在客厅内,喁喁地谈着,乌头婆为了避免这波折,晨起后就搬到另室去了。
楚少秋午饭之后,背剑而出,淮上三子也不愿他参与其间,所以并没有管他。
现在,离着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耐心地等候着。忽然司晨由外面匆匆赶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张大红的帖子,直向大厅走来,飞云子叶潜口中“哦”了一声。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丘明、葛鹰也不禁倏地站起,那司晨进厅后鞠躬道:“禀三位爷爷,有客人来访,这是名帖。”
丘明伸手接了过来,葛、叶二人凑上一看,只见那名帖上正正的写着一笔梅花小字,三子仔细看,见是“向枝梅携徒赴约”七个小字,笔力十分功劲。丘明不由长眉一挑,口中“哦!”了一声:
“向枝梅!这不是冷魂儿么?她……她怎么会突然来访呢?”
赤眉子葛鹰也吃惊地道:“赴约?她是来赴谁的约?咱们并没有请她来呀?”
叶潜接过了帖子,脸色沉重地问那小僮司晨道:“这人你看到了么?”
司晨点头:
“看到了,是两个女人。”
丘明又问:“另外还有人么?”
司晨茫然摇头。
“另外没有什么人了。”
赤眉子葛鹰冷冷一笑。
“这冷魂儿向枝梅也是当年名噪武林的人物了,她突然携徒来访,其中定有深意,莫非她师徒竟是有意来助那管照夕与我三人为敌么?这可是很讨厌之事。”
无奇子丘明倏地冷冷一笑。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说,我就不相信她胆敢与我们为敌。”
他挥手对司展道:“有请!”
司晨弯腰说了声“是”。飞云子叶潜却皱眉道:“且慢!”
司晨又慢慢回过身来。他向两位拜兄道:“这冷魂儿为人素来高傲,一身功夫确是不凡,她既是是投帖来访,按理说我三人似应亲自出迎为是,二位之意如何?”
丘明长眉皱了皱。叶潜又接道:“大哥不用发愁,俗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你二人不必多口,且待我应付她就是了。”
丘明、葛鹰二人素知这位拜弟,一向是足智多谋,便也不再多言,三人出厅,直向大门而去。
他们三人尚未出门,却已见大门左首,立着两个淡装女子。那为首之人,看来只像有四十左右年岁,风华绝代,不染纤尘,一身淡青衣裳,长发拂肩,头系风绸,此女正是数十年来名噪江湖的冷魂儿向枝梅。她和三子也系旧交,故此三子只一眼已看出是她来,可是内心无不惊叹她那独擅的驻颜之术。
她身侧立着一个妙龄少妇装束的女子,淡淡春眉,明眸皓齿,肩下飘着一领青绸披风,肩头露出青丝密缠的剑柄,也是长发拂肩,更是仪态出尘,宛如画上仙子一般。她手中平平捧着一口黑鞘短剑,三子都认得,那是冷魂儿向枝梅仗以成名的兵刃“银河”剑。
她师徒像是因久候主人不来,面上都带出不愉之色。淮上三子忙加快了步子走近,丘明赶上一步,抱拳道:“向侠女别来无恙?有劳久候!”
冷魂儿向枝梅师徒微微欠身答礼,于抬身之际,向枝梅微微一笑。
“枝梅久居西湖,数十年不问外事,得蒙宠邀,何其荣幸,今携小徒江雪勤专程赴约,想是三位高朋满座不及分身,卒令敝师徒久立门外,饱尝点苍风寒,主人待客,也太别致了。”
她这几句话,不由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