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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之晶”,诉神殿。
刚过月昏三时许,若是以往的日子,这个时候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
天空中纯黑的雾气渐浓,灵夜望着天台下方混乱的城市,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殒落逝灭之阵”开启后的天地异变,是死灵界数千年来从未经历过的。那样的改变,对于死灵界普通的生灵来说,未免残酷,但如果不做出那样的改变的话,“神”口中的“错乱”似乎就无法扭转——灵夜虽然不是诉神师,却相信所谓神的存在,那是他无法企及或反抗的力量,是一种由不得人不去敬畏的信仰。至少,灵夜无法反抗。
双子塔的崩塌,苍穹上的剧变,接二连三的冲击着人们的感官与内心,纷杂的猜测与流言渐渐拧成了一股绳,给其束缚中的人类带来的,是一种绝望的恐惧,一个近乎灭世的预言:“苍穹以下,绯色之华,星幕陨落,天下肃杀!”
这样的十二个字不知道最先是从谁的口中传出的,却在短短三刻时间里,传遍了“琉璃之晶”上的大街小巷。开始是三两行人低声议论,再到人群之间交错传闻,最后几乎是所有清醒的人都在呼喊!“灭世”带来的绝望渗透了人心,而人心本就是极为脆弱的东西,当某种事实和深沉压抑的恐惧侵袭进人类心灵的时候,人们必须要选择一种方式把那冲击排遣出去,换回混乱中遗忘的安宁。
他们选择了冲击琉璃国的皇宫和诉神殿。事实上,那种绝望的恐惧也充斥在皇宫与诉神殿每一个守卫的内心,他们甚至与宁可选择与人群对抗也不愿意呆在温暖的房间里,因为他们也要将自己的恐惧通过那种方式宣泄出去。阻拦暴动,在现在他们的眼中,竟比站岗巡逻更加轻松。
混乱之中,不知何人打翻了灯火。
在极为短促的时间里,皇宫门边腾起鲜红若血的火焰,所有人为之一静,竟无人想起救火。在步入漆黑的天幕下,那股绯红色的光华,就像是一颗明亮的红宝石,点缀在整齐街道喧嚣后的静谧里。那种近乎死寂的沉默过后,霎时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呼嚎:“苍穹以下!绯色之华!星幕陨落!天下肃杀!”声起之处,震慑天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沸腾了……
第十一章 冥曲…夕照绯色之空(二)
灵夜不知道,星空是怎样的一种美丽。他也不知道,“星空”会不会真的“陨落”。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在这个死灵的世界里曾经不变的白色雾气,直到不久之前霖苒爆发时,他才与大多数人一般,第一次看见了流星。只是他却知道,在整个死灵界中,至少有两百七十三座城市是同样的混乱,人心在为同样的一句话灼热激荡着。
“苍穹以下,绯色之华,星幕陨落,天下肃杀!”
在这样“内乱”的情况下,雨黛国的入侵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竟让人觉得啼笑皆非。而一旦那些民间的势力博得正统,他们将会合为一体,彻底结束死灵界六分天下的局面。
偏头看了一眼身侧一袭水墨长衫的男子,灵夜在尊敬中不禁有些畏惧。从叶天然的出现开始,到此时“殒落逝灭之阵”的运行,漫长复杂的时间与无数巧合交织的经历里,自己这位大师兄一直算无遗策,这是怎样的一种心力智慧?难道这就是信仰“精神之神主”北翼心的诉神师真实的实力?
“他来了……小夜,你避远些。”耳畔突然传来漫不着力的低语,内容却有些莫明其妙,灵夜也不由一怔——天底下能称第一长老“小夜”的,也只有他这位大师兄了——点了下头,灵夜毫无犹豫地飘然浮空,远离天台。
别人不知道,他却不可能不知道。“诉神”之术,虽然是一种借取“神之力”的强大,但对于自己的大师兄来说,却只是一种最可靠的限制——他的力量太强,死灵界根本不可能长久地容纳他的存在,但是他此前又不能离开这里。所以长久的闭关中,他始终使自己处于北翼心的“诉神态”,掩埋自己的意识,以便将力量压抑在最低范围内。
只有一种情况下,这个人才会释放自己的全部实力,那就是——林非鱼归来!
“林非鱼……”灵夜心中猛地振颤了一下,背后由他作成的伤口依旧隐隐刺痛。那个林非鱼的可怕,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可灵夜不会忘记。死灵界诞生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林非鱼那样,肆意往来于雪山峰巅的神域;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林非鱼那样,轻易穿越守护世界的“冥神禁地”。
所以林非鱼与灵夜自己的大师兄,均被称为“魂为凡类,却无限接近于神的人”!
天台本高,所以台上的风颇烈。然而这萧瑟的风却卷不起那一袭水墨长衫半片衣饰。
悠忽间,天地间所有的风啸突然消失——并非“琉璃之晶”一处,而是死灵界整个天地的风都消失了——连带着,海浪、林涛、沙暴、狂雪等所有由风而起的异样全部平息,留下的只有地面的振颤本身,和地下类似岩浆的力量的宣泄。
这原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大地依旧振颤,却已无风无浪。
但那个人却做到了,凭的,就是他操纵整个死灵界大气的力量!
清晰的风线却又缓缓现身,所有的波动全部聚集于那一袭水墨长衫边缘三尺内。男子的一头银丝里,渐渐渗透出青色的色泽,最终化为青白,他的眼眸却反而无神,似乎失去了视觉,流动的光晕汇聚之后,凝入的是一片空洞的纯净里。随后,男子已然合目,瞬间长身而起,身下的轮椅同时就被风撕成碎片。
风的线条在他身侧时,从未有过的清晰明丽,如同画家手中生花的妙笔,渐渐勾勒出一个绝色女子,将男子拥入怀中。她的发丝悠长,下垂及地,覆盖着几乎赤裸的身形,空气中飘舞的丝晕却融入风线之中,只是隐隐可见背后生有天使般洁白的双翼。若非那数丈的体型与神明威严般的压迫感,此女定可倾倒天下众生。
男子的容貌却与先前完全不同,不再有虚无缥缈的不清晰感觉,反而有说不出的俊逸灵动之感。他低嗅着指尖紫色的花蕊,没有睁眼,只在唇边溢出一缕微笑,开口道:“温蒂妮丝,我们该走了……”
“是,主人。”女子轻声应和,声音犹如风铃的摇晃。灵夜的眼中,只见得天台四处卷起自由挥洒的清风,滑过大理石悄无声息的静谧后,场中的男女已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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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然醒来了。不是由于阵法已经完成,也不是由于他内心产生了悸动。只是……当一个活人的心脏上被刺进一柄寒冰构成的锋刃时,他睡得在深沉也不得不醒来。
抬头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兰契——额上有着双角的兰契,也是手中握着冰之刃的兰契。
叶天然的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强忍着心肺间的痛楚低声道:“为什么是你?”他的心里对于兰契根本没有丝毫的警惕,所以那种由心生出的屏障也根本不会阻拦兰契的进入。
兰契抽出了刺进叶天然心脏的冰刃,望着伤口流出带着冰霜的血,望着那血在空气中迅速冻结。她叹息一声道:“是我,也不是我。”她的声音渐渐变调,说到最后那个“我”字时,已经完全是个男子的声音——是一个叶天然相当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叶天然想抬手封住心口,因为他知道,即使是死灵界,心脏处的重伤在神的规则里也是致命的,会直接导致“镜像”被“删除”。然而他却动不了半根手指——兰契那属于冰的寒极灵力在他体内肆意吞吐蔓延,已经封住了大部分内脏和经脉。即使伤口被冻结的血封住,他体内也已经没有一丝生机了。
巨月之上,皆是冰封的晶体,似乎其他人都被封在了冰里,只剩下这两个人。“兰契”莫名其妙地望向天空的方向,头上双角斜分,身上那一袭透着孤独寒意的白衣渐渐化为渺远的青色。口中发出绝对属于男子的低声叹息,他背对叶天然的方向,淡淡地道:“来得真快呢……单敬北,可惜已经迟了……”
随着他的话语,空气中消失的风声再次响起,似乎夹杂着朦胧不清的杀意。叶天然左侧数丈外,从虚空中飘出一袭水墨长衫,绝世而舞。初见时,仿佛那个人,就是由风所构成的一样,全身上下的线条无时无刻不在流转,衣袍边缘的弧线飘飞,几乎占满了巨月上仅存不多的空间,竟是无所不在的虚幻。而等到你细细看去,男子的面容已然清晰,他眼眸自始至终闭合,却牵动着不知从何处来的温柔之感,脸上微微笑容的森冷里,却依旧带着属于春的暖意,那感觉是足可令天下女子目眩神迷的……
“百年未见,你还是不死心么?”风样的男子终于开口道,“缥缈花,无踪草。那样缥缈无踪的东西,原本就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就算你转折千百年时空,也不可能找寻的到……原本你是救心儿,本无可厚非——可你这次竟然为之肆意玩弄神祗……你会永久消亡的,林非鱼。”永久消亡的意思,就是连轮回都无法经历,从所有的时空中被抹消。而且,所有有关与他的记忆都会随之飞灰湮灭。
“找不回心儿的话……我已经没有存在于世的意义,永久消亡又能怎么样?”林非鱼望了一眼身后的叶天然,眼神寂寞,“我永远不会像你们一般选择遗忘,也不会任有什么神去玩弄我的命运……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了解我的感受,也根本没有资格看见缥缈无踪。”
单敬北轻叹了口气,道:“还是像以前那样偏执呀……我出来的时候,北大人给了我一样东西……不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