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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占用你一些时间,先生。”
“关于什么事?”
“我是个凶杀案侦探。”
“哦……戈登夫妇。”
“是的,先生。”他显然不记得我的股,虽然还是七月里他见过的那张脸。当然,我的名字稍微改了一下,但不管怎样,我不打算提醒他。考虑到我的状态,职权范围和所有那些技术废话,我只是没听麦克斯在电话中的留言而已。我对业主说,“我了解到你是被害者的朋友。”
“是的……我们是社交场合的熟人。”
“我明白了。”看着弗雷德里克·托宾,我懊恼地承认,他穿得有点像我。一大堆设计师品牌和帆布跑鞋。他没带着葡萄领结,但在亮蓝色上衣胸前口袋里点缀了傻乎乎的百合色叠绉。
托宾先生五十岁左右,也许更年轻,不到中等个头,这也许就是他那拿破仑情结的原由。他有一头丰厚的短褐发,虽然不全是他自己的。还有一撮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胡子。他的牙齿,也不是他自己的,珍珠般洁白,他的皮肤给晒成棕色,总而言之,他是一个修饰得很好,说话得体,举止得体的人。但所有的化妆和修饰也改变不了他那小而黑亮的眼睛,骨碌乱转,似乎容纳它们的眼睛过于宽绰,它们没怎么粘牢在眼睛里。
托宾先生身上带着一种松木剃须液的味道,我不知那会不会招惹蜜蜂。
他问我:“你想问我问题,是吗?”
“就几个常规问题。”但顺便说一句,凶杀调查中并没有常规问题。
“对不起,我不……我的意思是,我对发生在戈登夫妇身上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知情。”
“哦,他们被谋杀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我只需要了解一些背景。”
“也许我该叫我的律师。”
听了这,我眉毛抬了抬,我说:“这是你的权利。”我又补充道,“我们可以去警察局提问,你的律师在场;也可以就在这儿10分钟解决。”
他看上去是在考虑。“我不知道……我不习惯这样。”
我以我最温和的语调说:“瞧,托宾先生,你不是一个嫌疑犯。我只是在对戈登夫妇的朋友进行访谈,你知道……背景。”
“我明白,好……如果你认为我能帮帮忙,我会乐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你往那边走。”我想让这家伙远离电话,于是我说,“我从未散步穿过一个葡萄园。我们可以走走吗?”
“当然。实际上,你到的时候我便准备这么做了。”
“这对每个人都管用。”
我跟随他出了玻璃格子门,走到阳光里。两个小型的卸货卡车停在附近,装满了葡萄。托宾先生告诉我:“我们两天前开始收摘。”
“星期一?”
“是的。”
“这是你的好日子。”
“是愿望实现的日子。”
“我猜你整天都在这儿。”
“我很早就到这儿了。”
我点头。“好收成?”
“非常好,谢谢。”
我们走过后面的草坪,进了最近的葡萄园,在两排未摘的葡萄之中。味道实在好闻,蜜蜂还不曾落到我身上,谢天谢地。
托宾先生指着我上面有他的商标的小包问:“你买了什么?”
“为我女朋友买的彩绘瓦。”
“哪一个?”
“贝思。”
“我的意思是,哪一种瓦?”
“哦,有鹗的。”
“他们时兴起来了。”
“彩绘瓦?”
“不,鹗,看,侦探……”
“它们很古怪。我读到它们以交配为生。我想它们也许不一般。它们为什么以交配为生?”
“侦探……”
“但我读到过另外一种说法。当雄鸟返回同一巢时,雌鸟会以交配为生。你知道,野人会在大树上搭起平台,而它们则把巢搭在那儿。鹗,不是那些野地居民。”
“侦探……”
“接下来说的是雌鸟并非真的坚守一夫一妻制。它们恋巢。它们每年返回同一个巢,然后勾搭上第一只出现的雄鸟。但有点儿像南汉普敦夏日别墅里的夫人们。我的意思是,OK,那雄鸟也许死了,或者院子弹了。那么他再也不出现了。但有时他只是迟了一步,没搭上火车,你知道吗?同时,她正在与那可怜的家伙交配呢。但反正,回到鹗上来……”
“请原谅,侦探……什么?”
“请叫我约翰。”
他膘了我一眼,我看出来他正努力回想我是谁,但不能确定。无论如何,在我这一番小小的哥伦布路线上面,托宾已经断定我是个白痴了。他稍稍轻松了一点,对我说:“我听到这事很惊讶。”他又补充道,“多悲惨呀。他们是那样年轻而富有生气。”
我不答话。
“你知道什么关于葬礼安排的事情吗?”
“不,先生,我不知道。我想戈登夫妇还在医检办公室里……医学检查。他们现在都成一块块的了,以后再缝到一起去。就像医学检查人员用器官做拼字游戏。我的意思是,人们怎么才知道器官丢失了呢?”
托宾先生不置一词。
我们沉默着在葡萄园中穿行了一会儿。有时如果你不问问题,那个被你面谈的人便会不安并开始胡言乱语,以填补沉默的空白。一两分钟后,托宾先生说:“他们看上去是那样好的人。”
我点头。
他等了几分钟,又说道:“他们在世界上不可能有仇敌的。但普拉姆岛上却有些奇怪的动静。事实上,发生的这事儿像一次盗窃,这是我在广播中听到的。麦克斯威尔警长说这是一次盗窃案。但一些媒介却尝试要把它和普拉姆岛联系起来。我应该给麦克斯威尔警长打个电话,他和我是朋友,熟人,他认识戈登夫妇。”
“真的?这儿的每个人似乎都彼此认识。”
“看起来是这样。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我们三面环水。它看来几乎像一个小岛。最后,每一家的门路互通。这就是为什么如此烦人的原因。有可能是我们之中的某人做的。”
“你指杀手或被害者?”
“哦,随便哪一个。”托宾先生回答道,“杀手可能是我们中间的一个,被害者也有可能是……你认为杀手会再次出击吗?”
“哦,我希望不会。我已经有够多的要做了。”
我们在这老长的一行葡萄藤中一直走着,但托宾先生止住不说了,于是我问他:“你与戈登夫妇有多熟?”
“我们是社交场上的朋友。他们对酿酒的传奇与魅力很着迷。”
“真的吗?”
“你对葡萄酒感兴趣吗?侦探?”
“不,我是喝啤酒的人。有时喝点伏特加。嘿,这个听起来怎样?”我向他甩出克朗平斯基的真正的土豆伏特加。天然醇味。“你认为怎样?妨妹行业,对吗?这儿到处都是马铃薯。长岛的整个这一端都可能泡在酒精里。一些人看到的是葡萄果冻和土豆泥,我们看到的是葡萄酒和伏特加。你怎么认为?”
“有趣的想法,”他从藤上摘了一串葡萄,挤了一个到嘴里。“味道真不错。甜美醇厚,又不是太甜。今年阳光雨露恰到好处,将是一个丰收年。”
“好极了。你最后一次见到戈登夫妇是什么时候?”
“大约一星期以前。这儿,尝尝这个。”他把几个葡萄放到我手中。
我放进嘴里,嚼起来,吐出皮。“不错。”
“皮上喷洒过东西了。你应该把仁挤进嘴里,这儿。”他递给我半串。我们一直走着,像是老朋友似的,往嘴里捞着葡萄仁——但不是往对方嘴里。我们还没有那么亲密。托宾先生继续说着天气,葡萄这些事儿。他说,“我们有和被尔多一样适度的年降雨量。”
“你没说有?”
“但我们的红葡萄酒不像波尔多那类酒那么浓。我们的质地不同。”
“当然。”
“在彼尔多,他们让果皮在发酵后的新酒中浸上好长一段时间,让它变软。然后他们把酒在桶中存上个两三年。但这对我们来说行不通。我们的葡萄和他们的之间隔了一个大洋。他们是同一种的,但却因此发展出不同的特点。就像我们。”
“好见地。”
“在放酒瓶上架时,我们必须做得比波尔多人做得要更小心一些。我早些年出过些错。”
“我们都会出错。”
“因此保护水果更重要,比如,比较起为鞣酸的昧道而担心起来,我们不像在被尔多一样放鞣酸。”
“这就是我作为一个美国人骄傲的地方。”
“酿酒时,一个人不能死抠理论,教条化。而必须发现什么管用。”
“这和我的工作差不多。”
“但我们可以从老手那儿学。在彼尔多,我知道了叶面宽的重要性。”
“是找对了地方去学。”这不像一个历史教训那么可恶,但却是一个讨厌的附和之辞。然而,我让他胡说着。我止住了一个哈欠。
他说:“在这北纬的地方,叶子可以捕捉阳光。在法国南部,意大利和加利福尼亚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但在这儿,像在波尔多,你得在时面覆盖和葡萄的光照率上维持平衡。”
他继续说,说了又说。
但,我发现自己几乎喜欢这家伙了。尽管我的第一印象。我的意思不是我们会成为好朋友,而是弗雷德里克·托宾还有些可爱之处,虽然有点儿过火了。你可以说他热爱他干的这一行。在葡萄藤中他看来非常自在。我开始理解戈登夫妇为什么喜欢他。
他对我说:“北叉的气候自成一体,与周围不同。你知道我们比海湾对面的汉普敦的日晒充足吗?”
“你开玩笑。那在汉普敦的富人知道吗?”
他继续说:“知道海湾对面的康涅狄格阳光更充足?”
“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
“这与水域以及周围盛行的风向有关。我们是海洋性气候,康涅狄格是大陆性气候。那儿水中的温度可能比这儿要冷上10度。要那样会危及葡萄。”
“这还用说。”
“而且,这儿从来不太热,适宜葡萄生长。我们周围的水域对气候有中和作用。”
“更温暖,更阳光明媚。鹗鸟飞回来了,妙极了。”
“土壤也很特别。是非常肥沃的冰川土,养分适宜,通过下面的沙层得到水分。”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