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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的蜕化和变质。在鲁迅看来,文艺不仅具有阶级性,而且应该是战斗的,它必须适应革命发展的形势,时时在激烈的斗争中负起自己的任务。针对当时一部分作家的思想,他还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说明了艺术的战斗的规律,指出“为艺术而艺术”的思想在其发生的时候,本是对于一种社会成规的革命,就中国而言,“这一派在五四运动时代,确是革命的,因为当时是向‘文以载道’说进攻”,到了三十年代,却失去了“反抗性”,转过来成为“压制新文学”向革命道路发展的阻力了。它们“对社会不敢批评,也不能反抗,若反抗,便说对不起艺术”(注:《集外集拾遗·帮忙文学与帮闲文学》)。这就揭露了这一流派从革命到不革命以至阻挠革命的实质,武装了当时文艺青年们的思想。鲁迅一方面反对“为艺术而艺术”的作品,另一方面又非常重视革命作品的艺术性,认为文艺应该含有引起人们美感的作用,坚持了艺术的特殊任务与性能。在《三闲集·文艺与革命》中,他曾对“一切文艺固是宣传,而一切宣传却并非全是文艺”这一命题作过很准确中肯的论述。任何上层建筑的形式都是遵循经济基础的需要而存在的,彼此不能替代,因而文艺为政治服务也必须通过它本身的特征。鲁迅在早期的文章里,已经指出文艺的“职与能”,在“涵养人之神思”。艺术作品的教育作用和一般的教育作用不同,它“未始以一教训一格言相授”,却能使人“神质悉移”(注:《坟·摩罗诗力说》)。后来他更劝告革命作家向一些“因缘愈远”、“观念形态已经很不相同”的古典作品学习“描写的本领,作者的努力”(注:《准风月谈·关于翻译(上)》);一再强调作家在力求“内容的充实”时注意“技巧的上达”(注:《三闲集·文艺与革命》),使革命的政治内容与尽可能完美的艺术形式相统一。在三十年代初期起伏不断的理论斗争中,这一原则始终贯串在鲁迅的文章里,并以此为出发点,对文艺与革命、文艺与生活、文艺与群众、继承遗产、发展批评等等问题,发表了系列重要的意见。
从文艺与革命的关系出发,鲁迅突出地强调了世界观的作用。还在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倡导时期,他在一篇题作《革命文学》的文章里就说过:“我以为根本问题是在作者可是一个‘革命人’,倘是的,则无论写的是什么事件体系,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得到了最好的运用和检验,标,用是的什么材料,即都是‘革命文学’。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文学艺术是意识形态之一,革命文学不但要表现工农群众,还要从无产阶级立场观点上表现工农群众。当时文艺领域内“并无刚刚放下锄斧柄子的人,大多数都是进过学校的智识者,有些还是早已有名的文人”(注:《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在思想感情上,这就不可避免地和无产阶级存在着距离。鲁迅认为:“小资产阶级如果其实并非与无产阶级一气,则其憎恶或讽刺同阶级,从无产者看来,恰如较有聪明才力的公子憎恨家里没出息子弟一样,是一家子里面的事,……倘写下层人物(我以为他们是不会‘在现时代大潮流冲击圈外’的)罢,所谓客观其实是楼上的冷眼,所谓同情也不过空虚的布施,于无产者并无补助。”他还从外国文学史上列举具有体的事实,证明作家的思想感情倘不转变,即使他同情工农群众,反对资产阶级,他的作品也不是无产阶级的文学;相反地,“如果是战斗的无产者,只要所写的是可以成为艺术品的东西,那就无论他所描写的是什么事情,所使用的是什么材料,对于现代以及将来一定是有贡献的意义的”(注:《二心集·关于小说题材的通信》)。从理论逻辑上说,强调世界观的作用正是确认文艺有阶级性的必然的结果,但也由于鲁迅本人对当时革命文学队伍的成员有着清楚的了解。在革命作家中,似乎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象他那样深切地感到小资产阶级思想带给革命的危害性。鲁迅劝告知识分子出身的作家克服思想上的弱点,一方面“致力于社会科学”,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注:《文艺与批评·译者附记》);另一方面抛弃一切空洞的幻想,投身到实际斗争中去。在《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和《上海文艺之一瞥》里,反复地申说了这一主张。他反对“关在玻璃窗内做文章,研究问题”,指出革命是“现实的事”,“建设”更是“麻烦的工作”,诗人或文学家决不能自视特殊,以为“高于一切人”。小资产阶级就其阶级性质来说是不稳定的,鲁迅对知识分子的动摇性提出了严格的批判,而归结论于:“革命文学家,至少是和革命共同着生命,或深切地感受着革命的脉搏的。”和当时一部分人的认识不同,鲁迅还指出改造是一个长期的和艰苦的过程。在翻译苏联’同路人”和革命者作品的时候,他曾有过这样的体会:“一九二七年顷,苏联的‘同路人’已因受了现实的熏陶,了解了革命,而革命者则由努力和教养,获得了文学。但仅仅这几年的洗练,其实是还不能消泯痕迹的。我们看起作品来,总觉得前者虽写革命或建设,时时总显出旁观的神情,而后者一落笔,就无一不自己就在里边,都是自己们的事。”(注:《一天的工作》中译本《前记》)鲁迅从苏联创作中得到的这一印象,进一步形成了他对掌握无产阶级革命世界观的深刻的观点。在《论“第三种人”》一文中,他既强调了思想改造必须坚决彻底,指出:“现在很有懂得理论,而感情难变的作家。然而感情不变,则懂得理论的度数,就不免和感情已变者有些不同,而看法也就因此两样。”又说明了思想改造应当持续不断,他说:“克服了三年,还没有克服好吗?回答是:是的,还要克服下去,三十年也说不定。然而一面克服着,一面进军着,不会做待到克服完成,然后行进那样的傻事的。”革命文学在成长过程中必须锻炼自己的队伍。作家深入实际斗争,改造自己的思想感情,建立为人民服务的世界观,在鲁迅看来,这是文艺与革命关系的轴心,也是改变中国现代文学面貌迫切的任务和重要的条件。
文学直接描写生活。作家深入实际斗争不但是思想改造的途径,同时也是艺术创作的依据。作为一个伟大的唯物主义者和伟大的现实主义者,鲁迅的文艺思想从来没有离开过现实的土壤,他确认生活是创作的根源,要求作家“正视现社会”(注:《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瞥》)此,消除哲学的误解和混乱并不需要象维也纳学派所主张的,使自己的作品充实起来。他说:“据我的意见,即使是从前的人,那诗文完全超于政治的所谓‘田园诗人’、‘山林诗从’,是没有的。完全超出于人间世的,也是没有的。”(注:《而已集·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天才们无论怎样说大话,归根结蒂,还是不能凭空创造。”(注:《且介亭杂文二集·叶紫作〈丰收〉序》)艺术的力量决定于它楔入现实的深度,要求一篇作品能够动人,便连具体的细节,也应该是生活的闪光。鲁迅称颂法捷耶夫的《毁灭》,认为“不但泰茄的景色,夜袭的情形,非身历者不能描写,即开枪和调马之术,书中但以烘托美谛克的受窘者,也都是得于实际的经验,决非幻想的文人所能著笔的”(注:《毁灭》中译本《后记》)。真实是艺术作品必要的条件,只有真实才能唤起人们的经验,从而同作者的感受产生共鸣。艺术的真实来自生活的真实,鲁迅突出地强调了这一点,但他同时认为:艺术的真实又不同于生活的真实。以绘画而论,“艺术上的真,倘必如实物之真,则人物只有二三寸,就不真了,而没有和地球一样大小的纸张,地球便无法绘画。”(注:《且介亭杂文·连环图画琐谈》)一个作者如果“要使读者信一切所写为事实,靠事实来取得真实性”,这就违背了艺术的法则,必将自陷于支绌和失败,因为“一与事实相左,那真实性也随即灭亡”(注:《三闲集·怎么写》)。鲁迅对这一命题的答复是非常精辟的,在《什么是“讽刺”?》中,他着重地指出:艺术创作描写的“不必是曾有的实事,但必须是会有的实情。”在给人的信里,对此曾有更详细的发挥,他说:“艺术的真实非即历史上的真实,我们是听到过的,因为后者须有其事,而创作则可以缀合,抒写,只要逼真,不必实有其事也。然而他所据以缀合,抒写者,何一非社会上的存在,从这些目前的人,的事,加以推断,使之发展下去,这便好象豫言,因为后来此人,此事,确也正如所写。”(注:致徐懋庸(1933年12月20日),《鲁迅书信集》上卷第465页)这段话说明:艺术不可能没有虚构,然而艺术的虚构必须有现实的基础,这就是概括,它不是为了篡改或者歪曲现实,恰恰相反,而是为了更加真实地深入现实,写出它发展的面貌。鲁迅对艺术与现实关系的理解,也是他对现实主义的卓越的解释。在一篇评述“五四”以来文学创作的文章里,他既反对那种认为“说假话的才是小说家”、“把天然艺术化”、“用人工来制造理想的人物”的创作方法;也反对那种主张“竭立保持一种客观的态度”、“只求描写的忠实”、“不含有什么批评人生的意义”的创作方法(注:《且介亭杂文二集·〈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鲁迅根据文学作品的作用和影响,肯定艺术描写需要有所概括,而要做到这一点,作家必须深入生活的漩涡,“假使以意为之,那就决不能真切,深刻,也就不成为艺术。”(注:致李桦(1935年2月4日),《鲁迅书信集》下卷第746页)他自己的一条创作守则是:“留心各样的事情,多看看,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