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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以农村武装割据、实现土地革命为主要形式的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这一时期,是一方面反革命的‘围剿’,又一方面革命深入的时期。这时有两种反革命的‘围剿’:军事‘围剿’和文化‘围剿’。也有两种革命深入:农村革命深入和文化革命深入。”(注:《新民主主义论》,《毛泽东选集》横排本第2卷第662页)经过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同志创立了工农红军,在赣、闽、湘、鄂、豫等地区的农村开辟革命根据地,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苏维埃)政府,分配土地给贫苦农民,发展以农民为主力的武装斗争,粉碎了蒋介石国民党多次反革命军事“围剿”,使革命力量逐步壮大。在农村革命深入的同时,国民党统治区域内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文化革命,也获得了深入发展。哲学社会科学领域和文学艺术领域内,无产阶级的政治思想影响不断增长。进步书刊在革命失败后最初几年白色恐怖极其严重的环境中,增加了出版数量,扩大了流通范围。一九二九年前后,出现翻译和出版马克思主义理论书籍的热潮。马克思主义的许多重要经典著作,如《资本论》(第一卷)、《反杜林论》、《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当时译为《费尔巴哈论》)、《家族私有财产及国家之起源》、《国家与革命》、《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当时译为《资本主义最后阶段帝国主义论》)、《唯物论与经验批判论》等,都有了中文译本。一九三年起,许多革命知识分子在党的领导下先后成立左翼的作家联盟、戏剧家联盟、社会科学家联盟、音乐家联盟、新闻记者联盟、电影员联盟等组织(注:一说除左翼作家联盟、戏剧家联盟、社会科学家联盟外,大多数尚系小组),并在此基础上成立中国左翼文化总同盟,形成了文化革命的浩大声势。蒋介石法西斯政府为了配合军事上的反革命“围剿”,压制革命文化运动,在文化教育领域内采取了一系列反动措施,如颁布扼杀言论出版自由的“出版法”、“图书杂志审查办法”,查禁书刊,封闭书店,逮捕、暗杀革命文化工作者等,同时又进行反动的文化思想宣传:一九三年六月,指使御用文人发起所谓“民族主义文艺运动”;一九三四年十月,由CC分子主办的“中国文化协会”出版《文化建设》月刊,并于次年一月十日,唆使一小撮反动教授发表《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宣扬封建文化,以图抵制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蒋介石还亲自出马,从一九三四年二月起,提倡臭名昭著的“新生活运动”,大肆宣传封建道德,麻痹和腐蚀人民的革命意志。然而,国民党这些反革命文化“围剿”的措施,在革命文化界的坚决回击下,终至一败涂地。这个时期里,一些买办知识分子、封建知识分子、托洛茨基分子和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分子,出于阶级本能,也相继向革命文化界挑起论争,先后有辩证唯物主义论战、中国社会性质问题论战、中国社会史分期问题论战、古史问题论战以及文艺战线上的多次论战。他们直接地或者间接地配合了国民党的文化“围剿”,也同样遭到革命文化界的有力驳斥,一一败下阵去。结合着这些斗争,左翼文化工作者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武器,比较系统地批判了“五四”前后介绍到中国的五花八门的资产阶级思潮和学说,在哲学、经济学、历史学、文学艺术等领域中扩大了阵地和影响,教育争取了广大的进步知识界。尽管国民党统治区白色恐怖弥漫,中国共产党在一切文化机构中处于毫无抵抗力的地位,但党还是领导了革命文化工作,坚持斗争,粉碎国民党的文化“围剿”,取得了巨大的成绩。蒋介石集团只能掌握军权、政权、财权以及对出版物的控制权,却从未能掌握文化上的领导权。
在整个左翼文化运动中,左翼文学运动是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一九二八年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倡导,便是这一运动的最初发端。
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推动了很多作家革命化。一九二五至一九二六年间,开始出现要求文学表现无产阶级观点、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服务的呼声。创造社文学主张的显著变化,便是这种趋势的鲜明的反映。大革命失败后,剧烈的阶级斗争和新的革命形势对文学艺术提出了新的要求。这时一部分参加过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重新回到文学岗位上的作家如郭沫若、成仿吾等,新自日本回国参加文学活动的青年作家如冯乃超、李初梨、彭康、朱镜我等,以及一些原先从事实际政治工作的革命知识分子如钱杏村、洪灵菲、李一氓、阳翰笙等,相继集中到上海。他们对于文学工作不能适应现实的发展和斗争的需要,都有深切的感受。当时苏联和西欧各国无产阶级文学的活跃,日本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的高涨,也给了中国革命作家以推动和鼓舞。于是,从一九二八年一月起,经过整顿的创造社和由蒋光赤、钱杏村等组成的太阳社,在《创造月刊》、《文化批判》、《太阳月刊》等刊物上,正式开始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的倡导。
最早发表的郭沫若的《英雄树》(注:《创造月刊》第1卷第8期,1928年1月,署名麦克昂)、成仿吾的《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注:《创造月刊》第1卷第9期,1928年2月)、蒋光赤的《关于革命文学》(注:《太阳月刊》1928年2月号,署名蒋光慈)、李初梨的《怎样地建设革命文学?》(注:《文化批判》第2号,1928年2月)等文,从多方面阐述了有关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基本主张。冯乃超、钱杏村、华汉(阳翰笙)等也分别撰文作了说明。他们根据文学作为上层建筑之一,总是随社会经济基础和革命斗争的变化而变化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指出既然无产阶级已经成为中国“革命的指导者”,无产阶级革命文学便“不要谁的主张,更不是谁的独断”,而是“历史的内在的发展”的产物;又根据一切文学都有阶级性、都为一定阶级服务的原理,强调“一切的文学,都是宣传”,无产阶级文学作为“阶级的武器”,应该“为完成它主体阶级的历史的使命”而斗争(注:李初梨:《怎样建设革命文学?》)。这些意见初步阐明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产生的社会原因,也初步明确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根本性质和任务。倡导者们认为创造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首要前提,在于革命作家确立无产阶级立场和世界观。他们要求大家“努力获得(无产)阶级意识”、“努力获得辩证法的唯物论”(注:均见成仿吾《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一文)。他们还指出,只有经过批判和斗争,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才能胜利开展。成仿吾认为:“必有批判的努力,旧的才能奥伏赫变至于新的——才有革命”(注:《全部的批判之必要》,《创造月刊》第1卷第10期,1928年3月。文中“奥伏赫变”系德语Aufheben的音译,意为“扬弃”);同时革命作家也应进行自我批判,改变思想,“克服自己的小资产阶级的根性”(注:均见成仿吾《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一文)。有些倡导者还提出:“我们要使我们的媒质(即媒介,指语言——引者)接近大众的用语,我们要以农工大众为我们的对象”(注:均见成仿吾《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一文);作家要“多多接近些社会思想和工农群众的生活”(注:麦克昂(郭沫若):《留声机器的回音》,《文化批判》第3号,1928年3月15日);“徒在理性方面承认革命,还不算完事,一定要对于革命有真切的实感,然后才能写出革命的东西。”(注:蒋光慈(蒋光赤):《关于革命文学》)创造社刊物上有的文章(如《无产阶级的艺术论》),还直接驳斥了托洛茨基在《文学与革命》一书中散布的无产阶级文学根本不能成立之类的荒谬主张。
创造社和太阳社倡导无产阶级革命文学,是一个力图摆脱资产阶级思想影响,自觉地把自己的文学活动和无产阶级领导的革命斗争结合起来的新的文学运动,也是一个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宣传马克思主义文化原理的思想运动。它适应于无产阶级单独领导中国革命的新形势,在文学界第一次响亮地提出了这个新的口号,建树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在大革命失败而新的革命高潮尚未到来的历史转折阶段,正当知识界和文学界不少人对革命前途产生悲观失望情绪的时候,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倡导,犹如在白色包围的环境中树起一杆鲜艳的红旗,振奋了人心,鼓舞了斗志,指出了前进的方向。后来成为左翼文学重要作者的殷夫、叶紫等人,都曾从这个运动中得到启示和教育。中国现代革命文学从一开始就是为无产阶级领导的革命事业服务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的兴起,说明在最激进的作家中间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历史使命。这是“五四”以来新文学运动的重大发展。正因为这样,口号提出以后,很快便得到了两个社团内外的广泛响应和支持,在先后出版的《流沙》、《战线》、《戈壁》、《洪荒》、《我们月刊》、《畸形》、《摩洛》、《澎湃》以及《泰东月刊》等杂志上,都曾展开热烈的宣传和讨论,从而形成了盛大的声势。正象后来鲁迅指出的那样:无产阶级“革命文学之所以旺盛起来”,“因为实在具有社会的基础”(注:《二心集·上海文艺之一瞥》)。
但是,无产阶级文学的倡导者们大多处在由小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转化的过程中,他们一时还不能较好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思想上有片面性、绝对性、以革命的化身自居(所谓“自身就是革命”(注:蒋光赤:《现代中国文学与社会生活》,《太阳》月刊1928年1月号))等毛病,因而不仅在当时革命形势的分析上发生错误,而且在他们的文学主张中也夹杂了不正确的观点。例如,一些文章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