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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骺莩Α!庇谑亲笈び夷蟮模押氩恢槎隙嗌伲眉父鍪背椒嚼u写出稿来。你道写的是甚:
“年家侍教生某等顿首,书奉钟馗老先生将军麾下:盖闻先王治世,各君其国,各子其民。彼此不争,凡以息兵也。先生不知何所闻而来,竟将生等一概要斩。即以斩论,孟子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生等既作君子,亦作小人,其不应斩也明矣,而先生必欲斩之。先生既欲斩生等,生等独不可斩老先生乎?如其见机而作,乃属其阴兵而告之日:敌人之所欲者,吾头颅也,我将去之,不亦善乎?若犹未也,生等赫然斯怒,爱整其旅,将见弓矢斯张,干戈戚扬。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先生其奈之何?统希酌量,勿贻后悔!不宣。”
众人看毕,大喜道:“还是先生高才,说的又委婉又刚正,他见了,自然卷甲倒戈矣。”诌鬼道:“书词虽好,还待我亲去一番。凭俺三寸不烂之舌,说的他死心塌地,再不敢小观我等。”龌龊等鬼益发大喜,祇得摊钱买酒,与诌鬼饯行。诌鬼饮过三杯,拿著书,竟昂然而去。
且说钟馗自灭了涎脸鬼,因五月天热,且在这山中避暑,这日正和咸、富二神玩赏榴花,阴兵来报,道:“外边有个秀才要见。”钟馗道:“令他进来。”祇见诌鬼高视阔步,走到面前,长揖而立。钟馗已有几分不耐烦了,问道:“你来何轩?”诌鬼道:“俺闻兵乃凶器,战乃危事,所以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日先生到此,未闻有所不得已之事,竟将俺名为鬼的人一概要斩。人命关天,上帝宁佑汝乎?我学生不忍坐视,故求敝友修书一封,专来奉上。倘若执迷,俺们的公呈决不免也。”说毕,递上书来。钟馗听了他言词,已是大怒,又看他的书词,满纸胡诌竟无一笔通处,于是掷书于地,大喝一声,手起剑落,将他的诌筋诌肠一齐砍断,再不能诌了。
于是率领阴兵,竟寻龌龊鬼等来。正走之间,祇见前面喊声震地,杀声冲天。原来是龌龊鬼与仔细鬼因与诌鬼饯行,摊钱不均,龌龊鬼少摊了一文,袖中又插上几个小钱,仔细鬼受不得,所以两个斗起气来,率领家兵厮杀。钟馗不知是谁,将远处看的人叫来问时,方知就是书上写的那两个鬼。钟馗就要上前去斩,咸渊道:“主公权且息怒。这叫做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待他伤了一个,我们诛一个更容易。”钟馗于是扎下营寨不题。
且说龌龊与仔细鬼正在酣战之际,祇听的一声吶喊,看时两家兵都散了。你道为何?原来他两个平日与这些家兵的口粮不足,已是都有怀恨之心,今又见钟馗扎下营寨,料想纵有功劳,绝无赏赐,因此散了。他两个愈加气恼,祇得拔出生刀子来厮剜。看看两个俱带重伤,两家儿子出来各救回去。且说龌龊鬼回到家中,料想不能得活,又恐死了累儿子买棺材,遂于夜间偷跑出来,跳在毛坑死了。正是:
生前不是干净人,死后重当龌龊鬼。
再说仔细鬼听龌龊鬼死了,看自己也是一身重伤,料来不能独活,遂吩咐儿子:“为父的苦扒苦挣,扒赚的这些家私,也够你过了。祇是我死之后,要急将我一身之肉卖了,天气炎热,若放坏了,怕人不肯出钱。”说着流下两行伤心泪来,大叫一声,呜呼哀哉了。不多一时,又悠悠复活,他儿子道:“爹爹还有甚么牵计处?”仔细鬼道:“怕人家使大秤,你要仔细,不可吃了亏,就是牵计这个。”说毕,纔放心死去了。不想他儿子果然孝顺,不肯违了父命,竟将他碎割零卖,这也叫做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了。表过不题。
再说那急赖鬼与不通鬼,正在那里眼观捷旌旗、耳听好消息的时候,忽见小鬼报道:“不好了,钟馗来了,诌先生也教杀了,龌龊鬼仔细鬼都死了。我们祇得各顾性命便了。”说着跑出门了,霎时逃的无踪影了。不通鬼闻得这个消息,丢了三魂,丧了七魄,也顾不得笔砚琴书,跑到后院井边,咕咚一声做水中秀才去了。祇留下急赖鬼一人,急急走到家中,闭门不出。钟馗率领阴兵将他宅舍围了,昼夜攻打。攻打的这急赖鬼急了,叫他的儿子树出一面牌来,是将还字改作降字,是“明日准降”。
到了次日,使阴兵问他,为何不降?他回答:“写的明白。写的‘明日准降’,为何今日来问?”钟馗听了大怒道:“看来这厮的明日是无底子了。”催兵尽力攻打,那急赖鬼见势头不好,祇得拿了一枝大戟杀将出来。这边厢富曲出兵,战够多时,祇听得一声响亮,急赖鬼落下马来。众阴兵上前拿住,钟馗便要斩他,急赖鬼道:“不算,不算,这是俺马蹶,非汝等之能。便斩了,死也不服。岂有大丈夫乘人之危而为胜者乎?”钟馗哈哈大笑道:“也罢,俺就放你去,让你再来,谅你笼中之鸟,网中之鱼,不怕你逃入离恨天去。”
急赖鬼回至家中,换了一匹银鬃白马,又杀将出来。钟馗也骑上白泽,同富曲相迎。急赖鬼措手不及,又被富曲活捉过来。急赖鬼又道:“岂有此理,俺祇有一人,你却两人,虽然拿住,也不算英雄。有本事的,和俺单战,不许夹攻。”钟馗笑道:“你果然会急赖,到也美得个实符其名。俺再放你去,那时拿住,又有何说?”急赖鬼又回到家中,弃了大戟,拿了一口可怜剑,又杀将出来,钟馗便与他单战。那急赖鬼怎敌得过,战够数合之后,便就逃走。钟馗紧紧赶来,赶到没奈河边,前去无路,急赖鬼大惊失色。正在慌乱之际,忽然绿荫中,撑出一只没下梢的船来。急赖鬼指望渡过河去再寻生路,不想逃的慌速,踏不住船头,跌落水中,变成一个大鳖,缩了脖子,再也不肯出来了。正是:
躲债无方,张口不能胡急赖。
避人有法,缩头权且做乌龟。
要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忘父仇偏成莫逆 求官位反失家私
诗曰:
为后攒眉日夜忧,金银惟恐不山丘。
乃翁未瞑愁儿目,孝子能忘报父仇。
博具有神财摄去,烟花无底钞空投。
早知今日冰成雪,应悔当年作马牛。
这首诗为何作起,祇因人生在世,千方百计挣下家财,后来生出不肖子孙定要弄个罄尽。所以古人说得好:悭吝守财,必生出败家之子。这两句话,便是从古至今铁板不易之理,惟有司马温公看得透彻,说道:“积金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守;积书以遗子孙,子孙未必能读;不如积阴骘于冥冥之中,以为子孙长久之计。”若人人都学司马温公做去,世人再无龌龊仔细了。怎奈学司马温公的偏少,学龌龊仔细的偏多,自然那败家之子也就无数了。怎见得?龌龊鬼与仔细鬼,一家生下一个儿子,俱与乃翁大相悬绝。自从乃父死后,他们就学起汉武帝来了,狭小汉家制度,诸事俱要奢华,又随一堆帮闲的朋友,非嫖即赌,登时弄的罄尽。虽然弄了许多东西,却也落下两个鬼号,那龌龊鬼的儿子叫做讨吃鬼,那仔细鬼的儿子叫做耍碗鬼。此是大概,且容细细说来。
却说钟馗见急赖鬼变了乌龟,率领阴兵又往别处去了。这讨吃鬼打听着钟馗已去,安心乐意在家里受用,祇是见那房舍摆设俱不称意,反将他父亲骂道:“老看财奴,空有家资,却无见识。人生在世,能有几日,何不穿他些,吃他些,使他些,弄他些,也算做人一场。怎么祇管俭用?今日死了,你为甚不带去了,遗下这些东西累我!我也是个有才干的,岂肯叫他累住?”正打算之际,祇见媒人领着一个后生进来,那后生怎么模样:
一顶帽随方就圆,两只鞋露后遮前。遍体琉璃,祇怕那拾碎希的针钩搭去。满身秽气,还愁着换稀粪的马桶掏来。拿不得轻,掇不得重,从小儿培植成现世活宝。论不得文,讲不得武,到大来修炼为稀罕东西。正是:
慢说海船钉子广,拔出船钉尽窟窿。
讨吃鬼问道:“这小厮是何处来的?”媒人道:“闻得宅上少人使唤,端引他来。他家当初也是富贵人家,祇因从小娇养,没有读书。及至他父亲死后,学了一身本事,又会耍牌,又会掷骰,又会饮酒,又会嫖娼,又会小唱,又会弦子,又会琵琶,至于钻狗洞,跳墙头,这些都是他的本事。东不管,西不管,又好吃来又好喝,又好穿。且性格又谦让,又极有行止。他赢下人的,绝不肯去逼迫,别人赢他的,一是一,二是二,并不教人上门上户。因此将家私败了,人还不说个好,反送下一个浑名叫做倒塌鬼。他如今没奈何,要投在人家使唤,问了几处都不承揽。闻得宅上今用人了,所以领来,爷祇管留下,包管诸事称心。”讨吃鬼道:“我正要这等一个人,来得正好。”于是写了一张投身文契,赏了媒人十两银子,那媒人欢天喜地去了。这讨吃鬼向倒塌鬼道:“连日暑气炎炎,那里有甚么乘凉去处纔好。”倒塌鬼道:“大爷要乘凉不难,离此十里之遥,有座快活亭,那亭子前面都是水,水中满栽着莲花,沿堤都是杨柳松柏,遮的亭子上一点全无,且是洁净无比。坐在那上边,耳畔黄鹂巧啭,面前荷香扑鼻。风过处,微波滚玉,日来时,杨柳筛金。绝好的乘凉之地,大爷何不一往?”讨吃鬼道:“如此所在,自然要去。祇是我一人坐在那里,也无滋味,你又是我手下人,陪我坐不得。”倒塌鬼道:“有小人一个相知,极会趋奉。当时趋奉小人时甚是喜欢,小人赠了他一个鬼号,叫做低达鬼。大爷要人陪,小人唤他来如何?”讨吃鬼道:“极好,你快唤去。”倒塌鬼去不多时,果然唤低达鬼来了。祇见他:
满面春风和气,弯着腰从不敢伸,掇着肩那能得直?未语先看人面,一双眼盯着大爷须眉。身欲坐而脚像有针,足欲行而惟恐多石。见了酒不知有命,逢着肉祇愁无腹,叫投东不敢西,惟取欢心。不避风,那怕雨,岂惮惮劳?更有几般绝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