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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足足费五百两银子。盛东西的器皿或金或银,金壸上用猫儿眼镶嵌。其它肴馔果品,真是山珍海错,无所不备。客氏到庭上下了轿,魏忠贤迎着,呵呵笑道:“今日与要客奶奶结个姊妹,倘蒙不
,咱死也是香的了!”客氏娇娇滴滴做出妖模样来,笑道:“老公公肯做咱的亲哥哥,只怕你妹妹没这造化。”待茶已毕。斟酒入席。不用戏子,只吹手大吹大擂。上下两席吃酒,上吃了六十样大嗄饭,魏忠贤分付换席在暖房里去,不由分说,推推让让,到里面暖房来。只见地下铺的都是貂鼠皮,里面黑漆漆,却有光明烛四枝引进,便如外面一般明亮了。说不尽铺设的豪富,只这伏事的四个标致的童子,果是天下无双,人间第一的了。客氏举目一看,但见:
冶艳绝俗,奇丽不常。鲜唇写朱,真眉学月,神清骨媚,气柔色靡。服烂而朝霞剪红,妆侈而瑞玉超彩。有光有艳。掷果之潘安;如合如离,恍若看杀之卫玠。流盼光溢,隐明灯而不前;动袂芳芬,响钩而帘未起。纵教客氏心膏火,肯使童身等逝波。
客氏见了四童,真正一个赛一个,问老公道:“这是那里来的美人?”魏忠贤笑道:“特为客奶奶,已寻下了好些时了。想咱只为年少时节,干了这营生,没鸡靶的人,谁要他?为奶奶寻下他四个孩子,都十七岁了。今夜留奶奶在咱家草榻,先等这孩子们伏事过了,明日带他们回去,留着慢慢的受用,才见你哥哥一点敬心。咱晓得伓家侯爷也不敢吃奶奶的醋。”客氏笑道:“既送与咱,怕没有日子用他?今夜在老公公这里住,自然陪老公公睡,不消假意儿推辞了。”魏忠贤道:“奶奶陪过上位的,咱怎敢亲近。”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些风流话,又吃了几巡酒,魏忠贤公然搂着客氏睡了。那四个童子和伏事的一二十小内官,谁人不知,那个不晓,那两个全然不怕。从此以后,魏忠贤在宫里,客氏便出来几日;客氏在宫里,魏忠贤便出来几日。满朝的文武官员,要升就升,要降就降,只消通了魏忠贤,就有客氏帮衬;或者通了客氏,就有魏忠贤主张,一个天启皇帝,竟是他一男一女做了。后来害了无数忠良,生出许多灾异,上天震怒,万姓遭殃,流寇
猖,封疆失守,那一件不是他们的贻祸。有诗为证:
闲披前代事如烟,奸佞忠良岂漫然。
提笔谱来惭信史,且从珰祸入编年。
第二回 诸臣聚讼因边事 两奸招党乱干纲
往代史林翻,近日书堪纪。忠佞由来口似碑,褒贬非关己。笔撼九嶷山,墨泼三江水。是是非非公道评,何誉亦何毁。
右调《卜算子》
搬演何须定古人,耳闻目睹已纷纶。
漫云信史能行远,翻案由来事事新。
且说天启登极初年,朝里好人多,奸人少,只是一件:议论多,成功少。不料天生出个魏忠贤来,又纠结了阿乳客氏,顺他的,起用的起用,升迁的升迁;逆他的,削夺的削夺,诛夷的诛夷。初然胆还未大,手还未辣,党羽还未多。朝里又为山海关外边报紧急,经略缺人,天启追论坏熊廷弼的那班不知边情好言生事的官,特谕吏部:“冯三元、张修德、魏应嘉扶同排挤,玫误封疆,降级高外;姚宗文阴险倾陷,实为祸始,革职为民。”论起来也还算处轻的了。内阁六部及大小九卿会议,须将熊廷弼起用。魏忠贤也不敢拗他们,立刻起那熊廷弼为兵府尚书,仍经略辽东。廷弼奋然就道,克期到京,便上一本,本上道:
国家全力,兵将、粮饷、器械尽掷于辽阳,今从新计算,极难置办,而议者但曰调募制造,事本难而视之愈易也。诸臣一闻警报,守城门,送家眷,岂不甚急,今募兵则科道起程何日,钱粮则兵、户争执不休,势已急而应之愈异也。二十万之安家甲马银何在,空文调募,此户部销兵法也。辽阳岁额八十万,今地失其半,而亡丧其七,所余饷银在,又半分其帑金,至误发遣,亦户部之责也。行伍草泽中有英雄堪将,宜敕大小卿各举所知。
这本一上,人人道户部大堂毕竟处了,却有魏忠贤庇擭,只批得个“该部知道”。又有个通天文、达地理、大学问、大经济的少詹事徐光启,也上一本,本上道:
晁错有言:“器械不利,以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将予敌也。”今之兵将,即富婴城自守,奈何列营城外,一闻兵至,望风瓦解,列营大炮皆为彼有,反用攻城。陴无守兵,人知必破,合城内溃,自然之势。及今不思变着,虽征调招募,略如前日矣。广宁一带大城,只宜坚壁清野,急备大小火器,待其来攻,戚城击打。一城坚守,必不敢蓦越长驱;数城坚守,自然引退。至如都固守,尤为至急。依臣先朝原疏,建启台以擭铳,以铳擭城,以城擭民,万全无害之策也。
这样好本,焉与熊经略意思相合,谁来
你,也只批得个“该部知道。”时有辽阳秀才王一宁,是个有胆气的,单身往朝鲜国,效包胥哭秦庭事,要朝鲜助战,以复辽阳。适值有一翰林一给事中出使在他里,王一宁各投一揭。给事中叱之使出;翰林乃是刘鸿训,却道他有胆有智,厚赐资粮,教他遍游诸岛,招抚反正的辽人,王一宁果然出海去了不题。
且说辽东巡抚王化贞,是个不晓边事的,驻扎广宁,问部下有能出海探听岛中消息的。有个杭州人毛文龙,平日好为大言,没甚本事。一班同做哨的故意骗他道:“毛兄志气好,胆子大,你倒去得。”他就在王化贞面前,愿领兵一二百人,前往海中打听。王化贞与了他二百兵,个月的粮,大小四五只海船,他便洋洋得意出海去了。原来他虽在边关,不曾往海舥,心上有些害,怕也只在海口屯扎。有镇江守将佟养真,受令捕剿长山诸岛,养真转中军陈良策。这陈良策却素有归明朝的念头,领了三百人,带了王一宁同去海里,望见毛旗帜,遂遣王一宁说要归顺中国的意思。文龙不言。陈良策自入文龙船里,因请合军。文龙他是计,又再三不肯。王一宁道:“军形败露,若使佟养真知觉了怎么好?只求毛将军给与旗号,富乘夜入镇江,待破了城,然后来迎将军,何如?”毛文龙才许了他,给与旗号。陈良策同心腹将苏万义回镇江城,假说领粮,夜缚佟养真,竖起毛文龙旗帜,迎以帅,各岛李景先等,都来相会。文龙铺张其事,申文与巡抚王化贞,化贞上本,就说是镇江奇捷。魏忠贤正想要立边功,兵部尚书张鹤鸣,又是化贞一路的人,就撺掇天启封毛文龙参将,镇守镇江。这是六月里的事,到了九月,东兵因击长山岛,遂到镇江。毛文个游手好闲的人,干得甚事,自得镇江钦命,遽自尊大,手下兵将,也都失望。其时有劝戚城力战的,他先胆丧,遁走朝鲜。东兵把镇江城屠焚一空。王一宁也亏毛文龙带他去了。经略熊廷弼明知文龙不堪用,又与王化贞事事不合,又上一本,本上道:
臣初推经略时,台省言广宁事成功,就宜专任妄抚,一似多此经略者。及镇江事出,而夸诩更甚,又似无此经略者。乃奇捷甫闻,而报立至,趣臣出关,至引郭子仪即日就道之事为劝,何相倚之重也。初议三方布置,本图登、津、山海,一切齐备。今天津全未区处,登州以道臣梁之垣多求,忤枢臣而与为难,二方己属画饼。臣到关仅八日,即驰至广宁,月有六日,复到永平。明旨谓经、抚料理已久,如何全无次第,臣实未久也。于镇江捷至,圣谕已谓调有次第,今云全无者,前此乃部铺张以误皇上。,而今则按臣张皇实告也。枢臣别无调度,惟有驱臣出关一着,臣出枢之能事毕矣,无一兵一骑之略,出亦不足以镇定。臣之所望于枢臣者,若拿定本兵腔调,或依或不依,以示中枢别有主张,则中制之败道也,致书议事,迟久不荅,岂枢臣责经,抚同心,而枢臣与经略不宜同心乎?枢臣论镇江事,谓富发兵一万由海至镇江,二万出海州断彼归路。殊于知彼往镇江,不由海州归路也,须问明白而后上疏。至于报功一节,尤不真扶同夸张,嗔人点破所犯忌,如高出揭,以为打成一片可而欺者。将臣四望体贴,俯同于臣,臣始专任东方事矣。
一时朝廷都晓得熊廷弼是有用的人,他却不曾献媚忠贤,性子又直;王化贞是兵部大堂张鹤鸣荐用的人,张鹤鸣是魏忠贤荐用的人:故此经略要如此,兵部或有不依,妄抚要如彼,无不从命。正人君子那一个不愁经、抚不和,封疆不保,上本的也多。御史江秉谦怕经、抚并用,毕竟弄坏了事,独上一本,本上道:
经、抚不和,化贞欲战,廷弼欲守耳。夫守家可以进战,战一不滕而何以守?夫人知之,而必曲廷弼以就化贞。富授经时,谁曰不从中制乎?非轻、抚不和,乃好恶经,抚者不和也;非战守之议论不合,乃左右战守者之议论不合也。果辽事不可无廷弼也,不真旁挠之;果辽事可无廷弼也,不必姑存之。国家事能甚几番会议哉!
其时阁老叶向,高也道该申饬将吏,一听熊廷弼节制。九卿会议,也道毛文龙杀兵二千,未有的据;或谓毛能杀彼兵二千,不能以一卒河西通消息,殊有可疑,而抚臣绝不疑。京师哄然。张鹤鸣求计忠。贤那魏忠贤是个太监性气,忿忿的道:“因朝廷用人不富,不都是咱的心腹,咱的说话不依咱的多。咱偏试个手段把这些书騃看!”通同了客氏,日夜夜算计,要收些心腹做了紧要衙门的客,便不怕人了。过了几日,吏科给事中侯震晹,见那客氏与忠贤忒专权了,上了一本,本上道:
顷奉圣谕,以保姆远离而涕泣,至忘寝食。臣且骇然。今皇上年已出幼,外之疑丞辅弼,内之琴瑟好逑,何恋恋于保姆也?昨者梓宫在途,千官拥立,独一乘轩在后,道路指目,曰:“此奉圣夫客氏也。”及神主过德滕门,一老妪伏尘号恸,惊问之,知为先帝保姆。臣谓然兴叹:同此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