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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汉人教阿保机曰:“中国之王无代立者。”由是阿保机益以威制诸部而不肯
代。其立九年,诸部以其久不代,共责诮之。阿保机不得已,传其旗鼓,而谓诸
部曰:“吾立九年,所得汉人多矣,吾欲自为一部以治汉城,可乎?”诸部许之。
汉城在炭山东南滦河上,有盐铁之利,乃后魏滑盐县也。其地可植五谷,阿保机
率汉人耕种,为治城郭邑屋廛市,如幽州制度,汉人安之,不复思归。阿保机知
众可用,用其妻述律策,使人告诸部大人曰:“我有盐池,诸部所食。然诸部
知食盐之利,而不知盐有主人,可乎?当来犒我。”诸部以为然,共以牛酒会盐
池。阿保机伏兵其旁,酒酣伏发,尽杀诸部大人,遂立,不复代。
梁将篡唐,晋王李克用使人聘于契丹,阿保机以兵三十万会克用于云州东城。
置酒。酒酣,握手约为兄弟。克用赠以金帛甚厚,期共举兵击梁。阿保机遗晋马
千匹。既归而背约,遣使者袍笏梅老聘梁。梁遣太府卿高顷、军将郎公远等报聘。
逾年,顷还,阿保机遣使者解里随顷,以良马、貂裘、朝霞锦聘梁,奉表称臣,
以求封册。梁复遣公远及司农卿浑特以诏书报劳,别以记事赐之,约共举兵灭晋,
然后封册为甥舅之国,又使以子弟三百骑入卫京师。克用闻之,大恨。是岁克用
病,临卒,以一箭属庄宗,期必灭契丹。浑特等至契丹,阿保机不能如约,梁亦
未尝封册。而终梁之世,契丹使者四至。
庄宗天祐十三年,阿保机攻晋蔚州,执其振武节度使李嗣本。是时,庄宗已
得魏博,方南向与梁争天下,遣李存矩发山北兵。存矩至祁沟关,兵叛,拥偏将
卢文进击杀存矩,亡入契丹。契丹攻破新州,以文进部将刘殷守之。庄宗遣周德
威击殷,而文进引契丹数十万大至,德威惧,引军去,为契丹追及,大败之。德
威走幽州,契丹围之。幽、蓟之间,虏骑遍满山谷,所得汉人,以长绳连头系之
于木,汉人夜多自解逃去。文进又教契丹为火车、地道、起土山以攻城。城中熔
铜铁汁挥之,中者辄烂堕。德威拒守百余日,庄宗遣李嗣源、阎宝、李存审等救
之。契丹数为嗣源等所败,乃解去。
契丹比他夷狄尤顽傲,父母死,以不哭为勇,载其尸深山,置大木上,后三
岁往取其骨焚之,酹而咒曰:“夏时向阳食,冬时向阴食,使我射猎,猪鹿多
得。”其风俗与奚、靺鞨颇同。至阿保机,稍并服旁诸小国,而多用汉人,汉人
教之以隶书之半增损之,作文字数千,以代刻木之约。又制婚嫁,置官号。乃僣
称皇帝,自号天皇王。以其所居横帐地名为姓,曰世里。世里,译者谓之耶律。
名年曰天赞。以其所居为上京,起楼其间,号西楼,又于其东千里起东楼,北三
百里起北楼,南木叶山起南楼,往来射猎四楼之间。契丹好鬼而贵日,每月朔旦,
东向而拜日,其大会聚、视国事,皆以东向为尊,四楼门屋皆东向。
庄宗讨张文礼,围镇州。定州王处直惧镇且亡,晋兵必并击己,遣其子郁说
契丹,使入塞以牵晋兵。郁谓阿保机曰:“臣父处直使布愚款曰:故赵王王镕,
王赵六世,镇州金城汤池,金帛山积,燕姬赵女,罗绮盈廷。张文礼得之而为晋
所攻,惧死不暇,故皆留以待皇帝。”阿保机大喜。其妻述律不肯,曰:“我有
羊马之富,西楼足以娱乐,今舍此而远赴人之急,我闻晋兵强天下,且战有胜败,
后悔何追?”阿保机跃然曰:“张文礼有金玉百万,留待皇后,可共取之。”于
是空国入寇。郁之召契丹也,定人皆以为后患不可召,而处直不听。郁已去,处
直为其子都所废。阿保机攻幽州不克,又攻涿州,陷之。闻处直废而都立,遂攻
中山,渡沙河。都告急于庄宗。庄宗自将铁骑五千,遇契丹前锋于新城,晋兵自
桑林驰出,人马精甲,光明烛日。虏骑愕然,稍却,晋军乘之,虏遂散走,而沙
河冰薄,虏皆陷没。阿保机退保望都。会天大雪,契丹人马饥寒,多死,阿保机
顾卢文进以手指天曰:“天未使我至此。”乃引兵去。庄宗蹑其后,见其宿处,
环秸在地,方隅整然,虽去而不乱,叹曰:“虏法令严,盖如此也!”
契丹虽无所得而归,然自此颇有窥中国之志,患女真、渤海等在其后,欲击
渤海,惧中国乘其虚,乃遣使聘唐以通好。同光之间,使者再至。庄宗崩,明宗
遣供奉官姚坤告哀于契丹。坤至西楼而阿保机方东攻渤海,坤追至慎州见之。阿
保机锦袍大带垂后,与其妻对坐穹庐中,延坤入谒。阿保机问曰:“闻尔河南、
北有两天子,信乎?”坤曰:“天子以魏州军乱,命总管令公将兵讨之,而变起
洛阳,凶问今至矣。总管返兵河北,赴难京师,为众所推,已副人望。”阿保机
仰天大哭曰:“晋王与我约为兄弟,河南天子,即吾儿也。昨闻中国乱,欲以甲
马五万往助我儿,而渤海未除,志愿不遂。”又曰:“我儿既没,理当取我商量,
新天子安得自立?”坤曰:“新天子将兵二十年,位至大总管,所领精兵三十万,
天时人事,其可得违?”其子突欲在侧曰:“使者无多言,蹊田夺牛,岂不为过!”
坤曰:“应天顺人,岂比匹夫之事。至如天皇王得国而不代,岂强取之邪?”阿
保机即慰劳坤曰:“理正当如是尔!”又曰:“吾闻此儿有宫婢二千人,乐官千
人,放鹰走狗,嗜酒好色,任用不肖,不惜人民,此其所以败也。我自闻其祸,
即举家断酒,解放鹰犬,罢散乐官。我亦有诸部乐官千人,非公宴不用。我若所
为类吾儿,则亦安能长久?”又谓坤曰:“吾能汉语,然绝口不道于部人,惧其
效汉而怯弱也。”因戒坤曰:“尔当先归,吾以甲马三万会新天子幽、镇之间,
共为盟约,与我幽州,则不复侵汝矣。”阿保机攻渤海,取其扶余一城,以为东
丹国,以其长子人皇王突欲为东丹王。已而阿保机病死,述律护其丧归西楼,立
其次子元帅太子耀屈之。坤从至西楼而还。
当阿保机时,有韩延徽者,幽州人也,为刘守光参军,守光遣延徽聘于契丹。
延徽见阿保机不拜,阿保机怒,留之不遣,使牧羊马。久之,知其材,召与语,
奇之,遂用以为谋主。阿保机攻党项、室韦,服诸小国,皆延徽谋也。延徽后逃
归,事庄宗,庄宗客将王缄谮之,延徽惧,求归幽州省其母。行过常山,匿王德
明家。居数月,德明问其所向,延徽曰:“吾欲复走契丹。”德明以为不可,延
徽曰:“阿保机失我,如丧两目而折手足,今复得我,必喜。”乃复走契丹。阿
保机见之,果大喜,以谓自天而下。阿保机僣号,以延徽为相,号“政事令”,
契丹谓之“崇文令公”,后卒于虏。
耀屈之后更名德光。葬阿保机木叶山,谥曰大圣皇帝,后更其名曰亿。德光
立三年,改元曰天显,遣使者以名马聘唐,并求碑石为阿保机刻铭。明宗厚礼之,
遣飞胜指挥使安念德报聘。定州王都反,唐遣王晏球讨之。都以蜡丸书走契丹求
援,德光遣秃馁、荝剌等以骑五千救都,都及秃馁击晏球于曲阳,为晏球所败。
德光又遣惕隐赫邈益秃馁以骑七千,晏球又败之于唐河。赫邈与数骑返走,至幽
州,为赵德钧所执,而晏球攻破定州,擒秃馁、荝剌,皆送京师。明宗斩秃馁等
六百余人,而赦赫邈,选其壮健者五十余人为“契丹直”。
初,阿保机死,长子东丹王突欲当立,其母述律遣其幼子安端少君之扶余代
之,将立以为嗣。然述律尤爱德光。德光有智勇,素已服其诸部,安端已去,而
诸部希述律意,共立德光。突欲不得立,长兴元年,自扶余泛海奔于唐。明宗因
赐其姓为东丹,而更其名曰慕华。以其来自辽东,乃以瑞州为怀化军,拜慕华怀
化军节度、瑞慎等州观察处置等使。其部曲五人皆赐姓名,罕只曰罕友通,穆葛
曰穆顺义,撒罗曰罗宾德,易密曰易师仁,盖礼曰盖来宾,以为归化、归德将军
郎将。又赐前所获赫邈姓名曰狄怀惠,抯列曰列知恩,荝剌曰原知感,福郎曰
服怀造,竭失讫曰讫怀宥。其余为“契丹直”者,皆赐姓名。二年,更赐突欲姓
李,更其名曰赞华。三年,以赞华为义成军节度使。
契丹自阿保机时侵灭诸国,称雄北方。及救王都,为王晏球所败,丧其万骑,
又失赫邈等,皆名将,而述律尤思念突欲,由是卑辞厚币数遣使聘中国,因求归
赫邈、荝剌等,唐辄斩其使而不报。当此之时,中国之威几振。
距幽州北七百里有榆关,东临海,北有兔耳、覆舟山。山皆斗绝,并海东北,
仅通车,其旁地可耕植。唐时置东西狭石、渌畴、米砖、长扬、黄花、紫蒙、白
狼等戍,以扼契丹于此。戍兵常自耕食,惟衣絮岁给幽州,久之皆有田宅,养子
孙,以坚守为己利。自唐末幽、蓟割据,戍兵废散,契丹因得出陷平、营,而幽、
蓟之人岁苦寇钞。自涿州至幽州百里,人迹断绝,转饷常以兵护送,契丹多伏兵
盐沟以击夺之。庄宗之末,赵德钧镇幽州,于盐沟置良乡县,又于幽州东五十里
筑城,皆戍以兵。及破赫邈等,又于其东置三河县。由是幽、蓟之人,始得耕牧,
而输饷可通。德光乃西徙横帐居揆剌泊,出寇云、朔之间。明宗患之,以石敬瑭
镇河东,总大同、彰国、振武、威塞等军御之。应顺、清泰之间,调发馈饷,远
近劳敝。
德光事其母甚谨,常侍立其侧,国事必告而后行。石敬瑭反,唐遣张敬达等
讨之。敬瑭遣使求救于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