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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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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默然无言。惟蔡京奏称:“陈希真合行引见。”天子点首降旨,诸臣退朝。蔡京回衙,即令范天喜通知戴宗,速往梁山,报知陈希真引见已定。

戴宗得信,飞速回归山泊。宋江闻知此信,便与吴用商议。吴用道:“我计已定,此事只有武松去得,力气最大,心思最细。”宋江道:“希真那厮战蒙阴时,久已认得武松,怎好?”吴用道:“不妨,只须如此如此而行。”宋江称妙,遂密传萧让、时迁、武松,授计而去。按下慢表。

且说陈希真在兖州,接到刘麒带转云天彪回信,知归诚之事业已具奏,众将无不大喜。不数日,都省员弁下来,一番交割,不必细表。又不数日,奉到圣旨加总管衔,来京引见。希真舞蹈谢恩,当即差人到青云山通知刘广,一同来装起行。派祝永清、陈丽卿、真祥麟领兵一万名,助委员戍守充州;其余都回山寨各处镇守;独点范成龙一人随护,又带亲随数人,轻车简从,与刘广一同上京。丽卿上前道:“爹爹此去,孩儿不放心,要陪爹爹去。”希真笑道:“一路平坦道路,有甚不放心。你又不是吃奶的孩子,跟我去做甚!”丽卿被老子说得没趣,只得歇了。只见魏辅梁向希真拱手道:“恭喜仁兄,此去功成名就。辅梁有言在先,今日告辞去也。”希真道:“吾兄何须如此汲汲,且请与小婿盘桓数日,俟希真上京转来,再与吾兄畅饮快谈而后别,何如?”永清道:“老叔此去,甑山未必可居。刻下贼人深恨于吾叔,甑山孤悬城外,倘贼人潜来谋害老叔,将奈何?据小侄之意,老叔何不竟居城中,小侄亦可早晚求教。”辅梁道:“我此去不住甑山,另有去处。前小儿自诸城回来,言及九仙山奇秀绝胜,愚意本欲扶疾徙去,会逢令岳委以间贼重图,是以中止,此番决意前去也。”希真道:“既如此,诸城路远,何不少留,俟希真转来,陪吾兄到了沂州,再从沂州送吾兄入九仙山也。”辅梁见他翁婿二人留得十分关切,只得暂住了。后至希真引见回来,与永清同送辅梁到了沂州,又差人护送到诸城九仙山。辅梁自此隐居九仙山,终身不仕,枕流漱石以自终。后魏生出仕,官至徽猷间学士,颇著才名。这是后话。

且说当时陈希真、刘广被了命服,带了范成龙并仆从,由兖州起程。祝永清等并文武各员恭送启行,一路上州县营汛无不迎送,已是大员行程身分。这日正是二月十五日,行至仪封县地界仙厄镇上,正是未末申初时候,头站范成龙回转马来,禀希真道:“小将前行,探得此去须有一百余里,方有站头,来往客商,到此尽皆住宿,故而小将已看定歇寓,就请此处宿夜。”希真道:“既如此,且住了罢。”进同到前面日升客寓安歇。

原来这仙厄山是东京大路,两边有突兀小山,绵亘七八十里,山名仙厄,来往行人惧有贼盗,所以在镇上住止。希真、刘广、范成龙统了仆从进寓,寓主早已在门前接候。希真等下了马,那捣家早来笼马,到后槽去喂养。当请陈大人、刘大人到上房,早已打扫干净,众仆从去安置了行李。希真看那上房一排三间,都是西向,院子空阔。店中管家又引众仆从到右间厢房安歇,那左间厢房已有别人行李放着。那管家上前来禀希真、刘广道:“桌上二位大人:适有太师府里旗牌官范老爷公干过此,要住上房。小人们因大人前站范老爷早已吩咐过,不敢应许。那范旗牌也只将行李放在左厢,特将上房恭让大人。特此禀知。”刘广道:“知道了。”希真道:“那范旗牌是不是范天喜?”管家道:“不晓得,只知他姓范。”希真便吩咐造饭。当时刘广独住右间;希真、范成龙在左间,分上下铺同住;中间客厅坐谈吃饭。

不多时,外面进来一个客官。希真在厅上一望,却不是范天喜,只见那人相貌文雅,带了一仆,是个鲜眼黑瘦子,共进了左厢房。只听那客官向仆人道:“你到门口招呼招呼,恐怕文老爷认错了店家。”那仆人答应一声出去。店小二送了茶水,问了酒菜,也出去了。不一时,只见那客官步出院子来闲走,一面看见希真、刘广、范成龙在王屋闲谈,便步进堂内,向上长揖,通问姓名。希真等共忙还揖,逊坐。那人谦逊一回,也就坐了。希真问其姓名,那人便称姓范,是乙酉举人,“上年上京会试,投托合亲萧旗牌家,即在伊家设馆。近因试期尚遥,故尔返舍。还有一个敝同年同行,因其车子走得缓,所以落后”等语,及知希真等系引见之人,便格外谦让,大人、先生不绝于口。希真见他彬彬儒雅,举止从容,又因他说是个举人,便十分敬重。彼此谈些闲话,不觉上火。那仆人进来道:“文老爷来了。”那范举人告辞道:“敝同年来了,明早再见罢。”希真等送出檐外,在黑影中望见外面踱进一个汉子,带了风兜,身躯壮伟,那范举人邀进厢房去了。忽听得外面喧嚷,店小二被打。希真命范成龙出去打听。

成龙出外,见有一个东京差官,生得奇形怪状,到店投宿,要住上房。店主覆他已有贵官住了,那差官便嚷道:“我难道不是官!”出手就打。成龙见来人不凡,上前劝住道:“请问客官尊姓大名,上房是小可等住着,即要相让,亦甚容易。”那差官道:“咱们种经略相公差到云统制那边去的,你们是谁?”成龙道:“我主人是收复兖州,奉旨加总管衔,进京引见的陈刘二位相公,你可晓得么?”那差官道:“是不是陈希真、刘广,”成龙道:“一点不错。”那差官忙道:“我进去见见。”脱罢,也不烦成龙导引,一直走到上房,大叫道:“那位是陈总管?”范成龙已随了进来,对希真道:“这位是种经略的差官。”希真、刘广一齐起身道:“贵官尊姓?”那人走到面前,随说随拜道:“我姓康名捷,在种经略相公门下充当中候之职,因奉枢密院札付,往山东打探军务。久闻壮士大名,愿得一拜。”希真即忙逊坐,愿以上房相让。康捷道:“外面尽有好房子,小可告辞,明日相送。”不由分说,往外去了。希真等含笑相送。吃了夜饭,各自安息,希真对范成龙道:“方才我到后面一看,是个旷野,窃匪最易外人,夜间须警醒为妙。”成龙应了。希真又命成龙持烛在房屋内外,都照了一转,方才掩门就寝。

不移时,听店中均已寂静,刘广已在右房睡着,范成龙已在床上起鼾,希真在床闭目坐息一回,也就睡了,上房鼾声齐起。希真睡梦中忽听得窗下鼠斗,忽提耳静听,那鼠也渐渐不响了,希真又矇矇睡去。四更将尽,忽听得后槽有隐隐班马之声,希真道:“怕他有盗马的不成?”正要唤范成龙起来,只见灯已灭了,月光射进窗来,摹见窗下人影一闪,开了房门,引进一个大汉,手提明刀,直到床前。希真忽地坐起,那汉已一刀砍入床来。希真见他砍了个空,急从床上立起,飞出一脚,吃那汉左手用力抱住,右手明刀疾刺,希真急取根床柱子来挡。范成龙不及取剑,急起来,房内月光下夺那汉的手中刀。不防那汉顺起一脚,成龙跌倒在地。希真一足难支,正在危急万分,只听得一人飞也似进来,到那汉身边。那汉便把希真左脚一松。希真跳出床外,见那来的却是刘广。范成龙已立起来。三人在月影里攒击那汉,那汉当不住,大吼一声。只听得门边一人叫道:“武二哥快走,我先去也。”店中人一齐惊起,右厢仆从已点齐火把,扑到上房。那汉早已一面格斗,一面走出厅上,希真、刘广、成龙已一齐赶出。火光下,希真大叫:“这是梁山贼武松,休放走他!”语未毕,武松已纵上瓦檐。只见中庭门外打进一人来,大叫:“贼在那里?”两眼往上一瞧,飞身跳过瓦檐去了。众人仰面看时,正是康捷。

须臾间,康捷手提一人,掷到希真面前。那左厢客人已不知去向了。店内客人都起来看那捉着的贼,希真的仆从已将那贼捆了。希真、刘广、范成龙整理衣服,一面看那贼,就是方才左厢房的仆人。康捷对希真道:“我上瓦四望,见这贼和一大汉,落屋后平阳同走。急追上去,那大汉手段溜撒,吃他走了,只捉得这个贼回来。”希真逊康捷坐了,刘广、范成龙皆坐。希真问那贼道:“你这梁山贼叫什么名字?”那贼跪着道:“小的不是梁山人。”希真笑道:“你同武松来的,还说不是梁山贼么!”范成龙在旁道:“我看此人贼头贼脑,小将久知梁山有个有名窃贼,叫做时迁,莫非就是此人?”那贼忙说道:“你们诸位大老爷不要认错,那时迁是梁山大盗,小的不过是个剪绺贼,若还送到当官,罪名大有轻重,断断弄错不得。”范成龙道:“你分明是时迁,还要混说什么。”那贼道:“时迁已死过的了。”刘广笑道:“时迁几时死的?”那贼道:“今年元旦,他去拜贺宋江,宋江留他吃了几杯新年酒,回转家里,一路上受了暑气,当晚发痧死了。”希真笑道:“元旦有暑气的么?”那喊道:“不是暑气,是寒气,是我时迁说错了。”大众皆笑道:“原来你是时迁。”希真便吩咐传本地里正,将时迁锁链拘禁。

那康捷便拱手走出道:“天已大明,小可要赶程去了。”希真等不便强留,称谢送别。康捷出了外房,打起包袱,店家已烧好热汤热水。康捷讨口热汤,吃些干粮,踏起风火轮,向山东去了。

希真、刘广、成龙各说些梁山利害的话,一面盥洗早膳,一面将时迁送官,众人也哄哄讲说而散。马夫来报后槽失了一马。原来那范举人即是萧让,方才班马之声,即是萧让盗马先走。仆人是时迁,方才鼠斗,即是时迁进房。那文同年即是武松,特地黑夜进来,以免希真打眼。吴用计非不妙,争奈蔡京报信疏忽,并不提及刘广亦同引见,以致吴用单遣武松,独力难支,不能成事,于是弄巧成拙,反断送了一个时大哥。那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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