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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散文集-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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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现社会似乎陆续在制造〃健康的笑〃的材料,干么林先生就刚刚单看见了西湖边有什么口衔俄国香烟的青年?

不但一个人自己的〃笑〃一个不小心就会〃不健康〃,或者竟至于到了〃下流的用它〃的危险,便是借用别人家的“健康的笑〃罢,有时也未必能够恰恰适当,而且也有入于“下流的用它〃的危险。因为凡〃笑〃之是否健康,每每因时,因地,因人,并且因对人的关系,而不同的。例如前面说过的叶先生的讽刺上海那些〃弄堂小学〃的漫画,假使没有我们现代的上海那种特殊的背景,——知识分子失业者的众多,学龄儿童无力就学者的众多,以及〃弄堂小学〃的等于烟纸店,报上常见有〃小学召盘〃那样奇怪的广告,——我们就不会觉得叶先生那一〃笑〃是〃健康〃的了。”幽默〃的成立,大都跟〃时”“地”“人〃有重要的连带关系。假使到了一个什么时候,上海的成年人全有小学教员的师资,上海的学龄儿童没有一个人失学,而那时候却有什么花先生果先生之流,抄了(借用了)现在叶先生那一组漫画,想给读者一个〃健康的笑〃,那末,结果恐怕适得其反罢?再举一个手边的例:尼采的《萨天师语录》卷一章十二《市场的苍蝇》,有它所讽刺的当时的对象,就是尼采那时候的一些不了解“德意志民族是天之选民〃——这德意志军国主义的哲学基础的〃庸俗人〃。尼采的〃哲学〃对不对是另一问题,但尼采的为人却不是颓废者,逃避者。尼采所关心者,大得很,远得很;尼采总是从正面向他所憎恨者〃挑战〃。尼采所谓〃苍蝇〃跟我们去年来争辩不休的〃苍蝇〃并不相等的。所以倘使有人以为尼采所刺的〃市场的苍蝇〃就是去年来我们这里争辩的〃苍蝇〃,那他就未免〃幼稚〃了;反之,倘使有人以为借尼采这话可以来〃幽默〃一下那些反对苍蝇的〃苍蝇〃,那他亦是借错了〃幽默〃。这只要看《萨天师语录》卷一章九,《死的说教者》(ThePrenchersofDeath)就知道尼采是怎样憎恨那些从生活路上逃避的〃高雅〃的人了。”他们抓紧了好吃的东西,于是讪笑着他们的孩子气;他们抱牢了生活的细秆,于是讪笑着他们的还是抱牢了不放手。〃(见上举之《死的说教者》)凡是从严酷的现实面前躲避开去而自解嘲的人们,尼采是并不认为〃好朋友〃的!

我的结论是:要〃笑〃得〃健康〃些,固然不容易;要借人家的〃健康的笑〃来笑一下,似乎也难,借得不大适当时,就好比朝天放了一枪,子弹落下来会打中了自己的!

“我们需要健康的笑〃,但〃关键〃也在只有〃健康的人〃的〃笑〃才是“健康〃的。

1935年1月11日

卷八 杂感随想 《娜拉》的纠纷

南京有一位小学教师王光珍女士,因为在磨风社公演的《娜拉》新剧中担任了女主角娜拉,就被学校当局解除了职务。同时还有三位女学生也因为同样的〃罪名〃或被开除,或被记过。其中有一位只得十四岁,是南京女中的学生,学校当局开除她的理由是〃行为浪漫〃。

这件事发生后,就引起了许多批评,自然都是〃仗义〃的正论了,然而到现在为止,解职者依然未曾复职,开除者也未能重返校门。

在这年头儿,〃娜拉〃也会惹祸,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从另一方面看来,“娜拉〃在今日的中国也还是危险分子,因为她胆敢反对传统的为妻为母的责任。

十多年前,《娜拉》剧本介绍到中国来的时候,我们的社会上没有妇女的地位;十年以后的今日,我们看见凡是公共的场所已经到处有妇女,而且少不了妇女,我们看见女子不但做律师,做记者,而且做官,而且警察也有女子。十多年的时光,似乎已经使得妇女的社会地位大不相同。然而这是表面的变化。这不过是传统地要靠男子养活的妇女现在也能够自己养自己,或者反过来倒能养活男子而已。在这范围之内,〃娜拉〃是决不会闯祸的。如果想跨出这范围一步,妇女们想在家庭关系中建立起〃独立的地位〃,一想使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附属于男子的女人,那她就被视为危险分子了。这是十多年来始终如一的〃真实〃,并不是今年特别〃复古〃。

从前妇女问题初初喧腾于口头的时候,许多人都说妇女的社会地位的真正提高须待妇女们有了独立生活的时候,所谓独立生活,自然指自食其力,不必依靠男子。那时候有些“新女子〃开口一个〃经济问题是妇女问题的中心〃,闭口一个〃妇女问题就是经济问题〃。她们大抵是太太小姐,她们那时好像并没知道有些——而且许多够不上太太小姐身份的妇女不但自食其力而且还要养活丈夫,然而她们何尝有〃地位〃。现在似乎更加弄得明白些了,单单是不靠男子来养活,还不够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还有比纯粹的经济问题更中心的问题在那边呢!演几次《娜拉》,不会就将那更中心的问题解决了的。何况那出走的〃娜拉〃实在自己也不明白跑出了那〃傀儡家庭〃以后应该到哪里去。不过现在的兴中门小学校长之类委实是神经太衰弱,见了一点点就会大惊小怪,所以扮演〃娜拉〃的王光珍女士还是敲破了饭碗,而其他三位女士受了开除。

于是乎应该不会惹祸的〃娜拉〃在民国二十四年的开头就惹了一次祸。校长之类即使拿出〃行为浪漫〃的理由来做口实,然而他这〃浪漫〃二字的意义跟普通所谓〃浪漫〃是不同的。〃浪漫〃的,并不是危险。一般的社会意识以及分有此意识的校长之类,何尝会那样糊涂呢!君不见浪漫的交际花自由自在真天真!

2月22日

卷八 杂感随想 狂欢的解剖

从前欧洲中世纪〃黑暗时代〃,十三世纪那时候,有些青年人——大都是那时候几个新兴商业都市新设的大学校的学生,是很会寻快乐的。流传到现在,有一本《放浪者的歌》,算得是〃黑暗时代〃这班狂欢者的写真。

《放浪者的歌》里收有一篇题为《于是我们快乐了》的长歌,开头几句是这样的:

且生活着罢,快活地生活着,

当我们还是年青的时候;

一旦青春成了过去,而且

潦倒的暮年也走到尽头,

那我们就要长眠在黄土荒丘!

朋友,也许你要问:这班生在〃黑暗时代〃的年青人有什么可以快乐的?他们寻快乐的对象又是什么呢?这个,哦,说来也好象很不高明,他们那时原没有什么可以快乐的,不过他们觉得犯不着不快乐,于是他们就快乐了,他们的快乐的对象就是美的肉体(现世的象征),——比之〃红玫瑰是太红而白玫瑰又太白〃的面孔,〃闪闪地笑着……亮着〃象黑夜的明星似的眼睛,〃迷人的酥胸〃,〃胜过珊瑚梗的朱唇〃。

一句话,他们什么也不顾,狂热地要求享有现实世界的美丽。然而他们不是颓废。他们跟他们以前的罗马人的纵乐,所谓罗马人的颓废,本质上是不同的;他们跟他们以后的十九世纪末年的要求强烈刺激,所谓世纪末的颓废,出发点也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的要求享乐现世,是当时束缚麻醉人心的基督教〃出世〃思想的反动,他们唾弃了什么未来的天堂,——渺茫无稽的身后的〃幸福〃,他们只要求生活得舒服些,象一个人应该有的舒服生活下去。他们很知道,当他们的眼光只望着〃未来的天堂〃的时候,那几千个封建诸侯把这世界弄得简直不象人住的。如果有什么〃地狱〃的话,这“现世〃就是!他们不希罕死后的〃天堂〃,他们却渴求消灭这〃现世〃的活地狱;他们的寻求快乐是站在这样一个积极的出发点上的。

他们的〃放浪的歌〃是〃心的觉醒〃。而这〃心的觉醒〃也不是平空掉下来的。他们是趁了十字军过后商业活动的涨潮起来的〃暴发户〃,他们看得清楚,他们已经是一些商业都市里的主人公,而且应该是唯一的主人公。他们这种〃自信〃,这种〃有前途〃的自觉,就使得他们的要求快乐跟罗马帝国衰落时代的有钱人的纵乐完全不同,那时罗马的有钱人感得大难将到而又无可挽救,于是〃今日有酒今日醉〃了;他们也和十九世纪的〃世纪末的颓废〃完全不同,十九世纪末的〃颓废〃跟〃罗马人的颓废〃倒有几分相似。

所谓〃狂欢〃也者,于是也有性质不同的两种:向上的健康的有自信的朝气蓬勃的作乐,以及没落的没有前途的今日有酒今日醉的纵乐。前者是〃暴发户〃的意识,后者是“破落户〃的心情。

这后一意味的〃狂欢〃我们也在〃世界危机〃前夜的今年新年里看到了。据路透社的电讯,今年欧美各国〃庆祝新年〃的热烈比往年〃进步〃得多。华盛顿、纽约、罗马、巴黎这些大都市,半夜里各教堂的钟一起响,各工厂的汽笛一起叫,报告一九三五年〃开幕〃了;几千万的人在这些大都市的街上来往,香槟酒突然增加了消耗的数量,……真所谓满世界〃太平景象〃。然而同时路透杜的电讯却又报告了日本通告废除《华盛顿海军条约》,美国也通过了扩充军备的预算,二次世界大战的〃闹场锣鼓〃是愈打愈急了。在两边电讯的对照下,我们明明看见了〃今日有酒今日醉〃那种心情支配着〃今日〃还能买〃酒〃的人们在新年狂欢一下。

我记起阳历除夕〃百乐门〃的情形来了。约莫是十二时半罢,忽然音乐停止,跳舞的人们都一下站住,全场的电灯一下都熄灭,全场是一漆黑,一片肃静,一分钟,两分钟,突然一抹红光,巨大的〃1935〃四个电光字!满场的掌声和欢呼雷一样的震动,于是电灯又统统亮了,音乐增加了疯狂,人们的跳舞欢笑也增加了疯狂。我也被这〃狂欢〃的空气噎住了,然而我听去那喇叭的声音,那混杂的笑声,宛然是哭,是不辨哭笑的神经失了主宰的号啕!

我又记起废历年的前后来了。这一个〃年关〃比往年困难得多,半个月里倒闭的商店有几十,除夕上一天,又倒闭了两家大钱庄,可是〃狂欢〃的气势也比往年〃浓厚〃得多。下午二点钟,几乎所有的旅馆全告了客满。并不是上海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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