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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牡丹-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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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通红,还在那里勉强追赶。徐、骆二人看见余谦如此光景,代他发躁。

忽听得后边一派鸾铃响亮,二人回头一望,乃是五男六女,骑了十一匹骡子,吆喝喊叫前来,离酒店不远,被看捉猴子之人挤满街道,不能前进。骆大爷仔细一看,连忙往店内一躲。徐大爷问道:“因何躲避?”骆宏勋道:“这十一位之中,我认得七个。”徐大爷道:“那是何人?”骆大爷道:“那五个男子,年老者即我所言花振芳;其余四位是他舅子:巴龙、巴虎、巴彪、巴豹。六个女的,那个年老的是花振芳的妻子,年少的是花振芳的女儿;四位中年的却认他不得。”徐大爷闻听得是花振芳,遂正色说道:“你真无礼。闻你时常说,舅舅灵柩回南之时,路宿此人店中,重摆祭礼柩前奠祭。不惟本店房饭钱不收,且至黄河路费尽是此人管待,你受他之情不为薄矣!他今日至此,就该迎上前去,你又不是管待不起之家,如何躲避起来!幸而我与你是姑表兄弟,不生异想;倘若朋友之交,见你如此情薄,岂肯与你为友也!”骆大爷道:“非是这样,其中有一隐情,表兄不知。”徐大爷道:“且说与我听听。”骆宏勋道:“向在任正千处议亲,弟言已曾聘过,他说既已聘过,情愿将女儿与弟作侧室;弟言孝服在身,不敢言及婚姻,他方停议。今日同来,又必议亲无疑。弟故此避之,岂有惧酒饭之费乎?”徐松朋道:“婚事究竟,其权在你,他岂能相强;今日若不招呼,终非礼也。”骆大爷道:“表兄言之有理。弟谅他今日之来,必至家中,你可代迎留。我们今日也不上平山堂去了,表兄同弟回家候花振芳便了。”徐大爷道:“这个使得。一发看他拿了猴子再回去不迟。”二人仍站在店门口张望。只见花振芳一众牲口还在那里,不能前进,听得花振芳大叫道:“让路,让路!”谁知众人只顾看捉猴子,耳边那里听见。花振芳又大叫道。“诸位真个不让么?”众人道:“我劝你远走几步,从别街转去吧。我们都是大早五更吃了点东西就来到此地,连中饭都不肯回去吃,好容易占的落脚地,怎的就叫人让你!不能让!不能让!”花老道:“你们真个不让,我就撒马冲路哩!”众人道:“你这话只好唬鬼,那三岁娃子才怕,唬我们不能!”花老回首向家人道:“但将牲口拔回,撒一回马与他们看看!”家人答道:“晓得!晓得!”只见十一匹骡马俱转回倒走尽。看这一回;牡客含怒冲街道,男人惧怕让街衢。毕竟不知花振芳真个撒马不撒马,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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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回 十字街前父跑马

却说花振芳十一个人将骡马转回,离四望亭百十多步远,各把马缰勒了一勒。花老在前。十人随后,大喝一声:“马来了!”十一匹牲口放开缰绳,如飞的跑来。一众看的人,一见来势凶猛,那个不顾性命?一声喊,“让他过去!”一个个面黄唇白,遍体出汗,睁眼骂道:“好一众狠骚奴,大街之上当真撒起马来了!幸亏我等让得速。”不讲众人皆在骂。

且说花老一马跑至四望亭左边,将马收住,抬头一看:上边捉猴之人乃是余谦。只见他通身流汗,满口喘息,细看神情,极是勉强。花老对自家一众人说道:“看余大叔光景是拿不住这畜牲了。我们不到便罢,今既到此,何不看个明白,着个人上去代拿下来。”众人道:“使得,使得!但不知这猴子是谁家的?我们难道替他白拿不成!”花老道:“正是哩。待我问来!”遂大叫道:“谁是猴子的主人家?”连问两声,只见那街北两间空门面中,坐着两个少年,旁边站了十数个家人,内有一位少年站起身来,走到门首问道:“你问猴子的主人作甚?”花老道:“请问一声:还是有谢仪,还是白拿?”那少年道:“朝廷也不白使人,那有白捉之理!有言在先:若能捉住,谢银十两。”花老道:“十两银子那里雇得上手,如肯加添,我们着个上手捉它。”那少年道:“总是十两,分文不添。”只见坐着的那位少年道:“也不一定,看你那一个上去,因人加添。”花老道:“讲明谢仪,但凭尊驾叫那一个上去!”那少年用手指着花碧莲道:“他上去捉时,谢仪加倍:足纹银二十两。余者是十两。”花老道:“只是我们牲口无处安放。”那少年道:“这个容易。”分付家人拿钥匙,“将对过街南房子开了,叫他们歇歇何妨。”家人闻命,不敢怠慢,遂将对过房子开了,花老一众人将牲口牵进。

你说那两位少年却是何人?一位是西台御史栾守礼之子,名瑛,字叫镒万,年纪约有一十四五。其人生性奸险,为人刻薄。因家内马帮中看马的猴子跑了,愿出十两银子令人捉拿;众人撮弄余谦上去,栾镒万也随来观看。四望亭左边相近的房子有许多关了,三间空门面站了十数个家人,一个帮闲坐在那里观看。你说那个帮闲是谁?姓华名多士、字叫三千,本城人也。栾镒万喜他奉承,故收在家做个帮闲,正同栾镒万看余谦捉猴,忽听问猴子的主人,华三千忙出来相答。花老嫌银子少,还要加添,华三千不敢作主,只是不添。栾镒万早看见一众之内,有个少年女子生得俊俏,故出来启唇答话,指着花碧莲上去,情愿加添银子十两。街南房子遂叫人开了,让他们暂歇。公子性格只图乐意畅怀,那在乎十两银子。

且说花老一众将牲口牵进房来,包裹行囊卸下,房内桌椅板凳现成,众人坐下。花老向女儿道:“今日少不得上去代余大叔把个猴子捉下,一则显显本事,二则落他二十两银子。”花碧莲听说叫他上去捉猴,心中暗想道:“爹爹好没正经,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叫我出乖露丑。那骆公子即住在城内,倘被他看见,谁知他欢喜我登高不欢喜我登高?这亲事又不能妥贴了。”意欲不去,又恐违了父命,只得勉强应道:“是了!”花奶奶看见女儿皱着眉头有些懒怠,却不晓得女儿心中惧怕骆公子不悦他登高之意。遂指着老头儿骂道:“老匹夫!老杀才!几十年未见银子了!女儿病体刚治好,又叫他上去捉猴。”花者因一时高兴逞能,随口就应了,着碧莲上去。今被妈妈一场责骂,才想起女儿抱病始痊,自悔道:“真个我粗率,不该应他;今若再具说换人去捉,反惹他笑我女儿无能。怎样去法才好?”坐在一旁想法。

看官,你说花碧莲因何抱病?自在定兴县会见骆公子,议亲不谐,回家就得了大病。乃至父亲救了任正千,任正千受伤过重,只望养好了他的棒疮,代他作伐,谁料三月始痊。且任正千生于富贵之家,从无受过这宗冤气苦恼,棒伤愈后,又发起疾病来了。花碧莲见他病势长久,自己焦躁,又犯了病。任正千病才好些,花振芳料他不能同下扬州,求了任正千一封书子,代碧莲作代。花老夫妇同巴氏弟兄八人,带了花碧莲下扬州,一则议亲,二则慰女儿心怀。只因来至四望亭,见余谦捉拿猴子不下,山东人生性耿直,即代他焦躁起来,所以要着人帮他去捉。又被妈妈责备一番,又不好更换人,去同那少年人商议,不知可能?坐在那里思想。想了一会,向妈妈说道:“我既出口叫女儿上去,又怎好换人!我去与那少年商议,说女儿患病未痊,恐力不足,另外着人帮帮吧!”花奶奶道:“你去与他商议。”花老遂走到街北,说道:“猴子的主人,我有一句话商议:非我更改前言,亦非我女儿不能捉拿;但我欲另外着一个人上去帮帮,不知使得否?”栾镒万未曾回言,华三千道:“若加帮手,还是谢银十两了!”栾镒万连忙拦住华三千,低低附耳说道:“原不过为要那女子上去,以畅我心,何必锱铢较量谢仪。”又说:“不管他有帮手无帮手,只要那女子上去就罢,不短他的银子。”花老仍回街南向妈妈说道:“已与他商议定了,许我们着个帮手,不知那个上去帮帮哩?”花妈妈道:“还有那个,就是我上去罢了!”于是母女二人俱将大衣卸下,内着短袄,用汗巾束腰扎妥,买了几样点心,冲了壶茶,吃了上去。花碧莲向父亲说道:“爹爹,买几个水果来。”花振芳遂着巴龙买了些栗子、核桃、莱梨等物件,进房来交与碧莲。碧莲揣在怀中,花奶奶也带了些。花老将牲口、行李交与巴氏兄弟看守,向巴氏弟兄说道:“我等随去,在四望亭四面站立,好指示猴子方向。他母子在上容易捉住些。”说罢,花老在前,花奶奶在后,碧莲在中,巴氏弟兄两边护卫,吆喝道:“诸位让路,我们上去捉猴哩!”此刻,人比先前更多,听说他是捉猴之人,只得让开路来,由他上去。未知捉得着捉不着,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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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回 四望亭上女捉猴

却说花振芳等行至四望亭边,看见余谦还在那里勉强捉拿,花振芳素知余谦爱褒贬,才大声说道:“余大叔请了,这小小物件怎劳大叔费此精神。休说一个,就是十个也不须大叔拿得。请大叔下来歇息片刻,谈讲谈讲,等我着娃子上去代大叔捉下来吧。”余谦在上边捉又捉不住,要下又不好下来,正在着急,闻得花振芳在下替他分解,将计就计,着眼往下一望,叫道:“花老爹,你几时来的?”双脚一跳下得亭来,到花振芳跟前来说道:“巴爷昆玉,奶奶、姑娘都在此地哩!我献丑了!”花振芳道:“这小小孽畜,怎当得余大叔捉拿,正是割鸡用牛刀。在下久未与大叔相会,特请下来谈谈,着小女上去代大叔拿下来吧!”又道:“俺的儿,上去吧!”只见花碧莲一纵,早上了四望亭头一层。众家看的人齐声喝彩道:“这个上法千古罕有,难得难得!”花碧莲上得亭来,猴子正在里面,被花碧莲一惊,猴子跳上四望亭的二层。花碧莲稍停一停,将身一纵也上了二层。花奶奶看见女儿上了二层,随即一纵也上了四望亭的头层,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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