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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厄姆抓住她的脚踝。这个赤身裸体的金发女郎在地上挣扎扭动,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埃迪在哪儿?”格雷厄姆厉声问道,“他在哪儿?”
“在开会!”那女人尖声怪叫道。
“在哪儿?”
“在开会!”她在地上乱扭着,并趁势用另一条腿朝格雷厄姆的裤裆猛地踢了一下。
“哎哟,妈呀!”格雷厄姆一声大喊,那只抓住她脚脖子的手也松开了。他咳喘着,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转身回到起居室。那红头发女人已穿上了高跟鞋,但身上仍然一丝不挂。
“他在哪儿?”我问道。
“你们这些狗东西,”她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些狗杂种!”
我从她身边走过,走到房间那头的一道门前面。门是锁着的。那红头发冲上前来,用拳头在我背上猛捣。“别去碰他!别去碰他!”尽管她在我背上乱捶乱打,我还是想把那道锁着的门打开,因为我觉得我听见门的那边有说话声。
这时格雷厄姆跑过来,用魁梧的身体朝着门猛撞。门板碎断了好几块,门也给撞开了。我看出这是间厨房,游泳池的绿色灯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房间里空无一人,后门是开着的。
“妈的!”
这时那红头发从背后跳起来抱住我,用腿盘住我的腰,一边拽我的头发,一边不干不净地乱骂。我转动身子想把她甩下来。在一片混乱中,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怪念头:小心点儿,别伤着她,因为一个漂亮姑娘要是有个闪失,把胳膊或肋骨摔断了就太惨了。尽管这时候是她在猛拽我的头发,到头来还是会怪警察行为粗暴。她用嘴咬我的耳朵。我感到一阵疼痛,后背猛地撞在墙上。我听见她哼了两声就没有声音了。她松开了我。
我看见窗外有个黑影朝楼梯跑去。格雷厄姆也看见了。
“妈的!”他骂了一声,赶紧往外跑。我也跟着向外跑,可是却重重地摔了一跤,肯定是给那红头发绊的。我爬起来的时候,听见警车的警笛响起,马达也发动起来。
我跑到外面,顺着楼梯飞快地往下跑。我前面大约10米是格雷厄姆。这时埃迪已把车从车库里倒了出来,快速挂上挡,呼啸着冲到了街上。
两辆警车立即跟了上去。格雷厄姆向自己的车跑去。他的车发动起来去追埃迪时,我还在朝我那辆停在路那边的汽车跑去。他的车从我身边驶过,我看见他的脸色难看,怒气冲冲。
我钻进自己的车里,把车发动起来,跟了上去。
在山里行车,要想开快车,就顾不上用电话联系了。我甚至想也没有想。我估计自己离格雷厄姆有半公里,而他又落在那两辆警车后面有一段距离。可车到山脚时,我看见头顶上101号公路上的警车灯光沿公路向南而去。我只好把车倒回一段距离,从马尔霍兰道口拐上高速公路,加入了向南行驶的车流。
当车流速度减慢时,我把警车灯放在车顶上,同时把车子开上右手专供修理故障所用的车道。
那辆法拉利赛车是在以每小160公里的高速行驶时撞到钢筋混凝土围栏上的。我大约30秒钟后赶到了出事现场。我想它的油箱是因剧烈的碰撞而爆炸起火的。现场火光冲天,火苗蹿得足有15米高,仿佛要把山上的树木烧着似的。汽车四周灼热烤人,使人无法接近它那变了形的残骸。
第一辆消防车和三辆警车赶到了出事现场。四周是一片警车的警笛声和车顶警灯的闪光。
我把车向后倒,给这些车让路,然后下车走到格雷厄姆面前。这时消防队员已开始向着火的汽车喷射泡沫灭火剂。
“他妈的,”格雷厄姆一边抽烟一边骂道,“真是糟透了!”
“那些接应巡警为什么见他进了车库而不拦住他呢?”
“因为我交代他们不要向他开枪,”格雷厄姆说道,“我们不在场,那家伙把车开跑的时候他们还举棋不定,不知怎么办呢。”他摇了摇头。“这种事写进报告里可真丢人啦。”
“不过,没有向他开枪射击也许倒是一桩好事。”我说道。
“也许吧。”他说着,掐灭了香烟。
这时消防人员已将火扑灭。那辆法拉利车现在成了一个冒烟的空壳,而且已经撞得变了形。空气中一股刺鼻的气味。
“好啦,”格雷厄姆说道,“现在再呆在这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要回到那幢房子去,看看那些女人还在不在那儿。”
“还要我为你干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也可以走啦。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见鬼,下面就得写报告啦。”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对这件事看法一致吗?对于所发生的一切?”
“见鬼,那还用说。”我说道。
“在我看来,不可能采用其它办法。”格雷厄姆说道。
“是不可能,”我说道,“这种事的发生也是防不胜防的。”
“好啦,伙计,明儿见。”
“晚安,汤姆!”
我们各自上了汽车。
我开车回家去。
22
此刻已是凌晨3点45分。睡在长沙发上的阿森尼奥太太鼾声如雷。我从她身边蹑手蹑脚走过,到女儿的房里看了看。米歇尔躺在有护栏的小床上,身上盖的毯子被蹬到了一边,两只手臂放在头顶上,脚伸在护栏格子里。我替她把毯子掖了掖,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电视机到现在还开着。我顺手把它关掉,然后把领带从脖子上拽下,坐在床边上开始脱鞋。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疲惫不堪。我脱掉外套和裤子,把它们扔在电视机上,然后就躺下了。等躺下之后才想起要脱衬衣,因为它不仅湿透了,而且还脏兮兮的。我合上眼,头往枕头上一歪。过了不一会儿,我就感到一阵烦躁不安,觉得有个东西在扯我的眼皮,耳边还听见啾啾的声音。我一下子吓得要命,以为是小鸟要啄我的眼睛。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说:“睁开眼睛,爸爸!睁开眼睛!”我听出是女儿的声音。她正在用小手扒我的眼皮。
“唔……”我咕哝了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了一道白光,可是接着便翻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了。
“爸爸!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嘛,爸爸!”
我说道:“爸爸昨天夜里出去了,现在累得很。”
她不听我的解释。“爸爸!睁开眼睛嘛!你睁开眼睛嘛,爸爸!”
我知道她会这样没完没了地说这句话,除非我发脾气或者睁开眼睛,她才会停止。我翻过身来,咳了一声说:“爸爸累死了,谢尔,你去看看阿森尼奥太太在干什么。”
“爸爸!你睁开眼睛!”
“你不能让爸爸多睡一会儿吗?爸爸今天早上想睡个懒觉。”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
我睁开了眼睛。女儿没有说错。
已经是早上了。
我的天啦!
23
“吃你的薄煎饼。”
“我不想吃了。”
“就再吃一口吧,谢利。”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泻入屋内。我打了一个哈欠。眼下是清晨7点。
“今天妈咪来吗?”
“别打岔。来吧,谢利。再吃一口,好吗?”
我们坐在厨房角落里谢利的那张儿童餐桌旁。有时候,她不愿在大餐桌上就餐,我就设法让她在这张小餐桌上吃。可是今天我的运气不佳。米歇尔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妈咪来吗?”
“我想会来的。我也说不准。”我不想使她失望。“我们等着瞧吧。”
“妈咪又要出城吗?”
我回答道:“也许是这样。”我不知道,对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出城”是指什么,在她脑海里会形成什么印象,
“她和里克叔叔一块儿去吗?”
谁是里克叔叔?我把调羹举到她嘴跟前。“我不清楚,谢尔。来吧,张开嘴,再吃一口。”
“他有一辆新车。”米歇尔说道,一面郑重其事地点着头。她在告诉我重要的消息时,总是做出这副样子来。
“真的?”
“嘿。黑色的。”
“哦。什么牌子?”
“塞迪斯。”
“塞滋?”
“不对,是塞迪斯。”
“你是说梅塞迪斯牌?”
“嘿,黑色的。”
“那不错。”
“妈咪什么时候来?”
“再吃一口,谢尔。”
她张开了嘴,我把叉子伸了过去,刚送到她跟前,她却把头一扭,撅起小嘴巴。“我不吃,爸爸。”
“好吧,”我说道,“算啦。”
“我不饿,爸爸。”
“我看得出来。”
阿森尼奥太太回家之前正在收抬厨房,我的女管家伊莱恩要再过15分钟才能来把米歇尔带走。我还得给她穿好衣服。我刚把她吃剩的薄煎饼放到洗涤槽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是市长的新闻助理埃伦·法利。
“你在看吗?”
“看什么?”
“新闻,七频道。他们正在报道撞车事件。”
“是吗?”
“给我来电话。”她说。
我走进卧室,打开电视机。播音员正在播音:“……据报道,在好莱坞向南的公路上展开了一场高速公路上的汽车追捕。当嫌疑犯驾着他的法拉利赛车窜上离好莱坞凹地不远的瓦因街立交桥时,这场追捕宣告结束。据目击者说,赛车以每小时100英里以上的速度撞在钢筋水泥围栏上,当场起火。消防车被叫到现场,但车内无人幸存,驾驶员被烧得面目全非,连眼镜也烧化了。负责这场追捕的警探托马斯·格雷厄姆说,该车驾驶员叫爱德华·坂村,与本地闹市区的一起妇女谋杀案有牵连,因而遭到警方通缉。但是今天,坂村先生的朋友们对这项指控表示怀疑。他们声称,警方的强制手段使被怀疑对象吓破了胆,导致了他的逃跑。有人抱怨,这起事件带有种族歧视的色彩。眼下尚不清楚警方当时是否打算指控坂村先生犯有谋杀罪。有关人士指出,这是过去的两个星期里发生在101号公路上的第三起高速公路追捕事件。自今年一月份一名康普顿的妇女在高速公路的追捕中死去后,人们对警方在这些追捕中的判断力提出了疑问。目前,我们无法对格雷厄姆警探和他的助手彼得·史密斯中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