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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冷风灌进西塔的脖颈，嚎呼着从她耳边擦过，她睁开眼——一望无际的深绿色山脉登时塞满了她的视线，野草和小花的味道机灵地钻进她的鼻孔，还有泥土，新鲜的芬芳泥土味……
“这是哪儿？”西塔瑟缩着。
少年的手在她的手里颤抖了一下，他那苍白的脸上泛起两片红晕，显得很英俊——“我创造的世界！”少年羞涩地回答……
第十一章
“唔~不，我们的小西塔……”幽灵发出一声叹息，这是一段长时间沉默后的开场白。
“我以为您已经不愿意再跟我们这些傻帽序外体交流了。”雨人刚钻出管口，落脚于一条黄色廊道中间，他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微微张口，呼吸着这里充足的氧气。
“往后退，雨人，你要找的路在后边。”
雨人站在那里，思考了几秒钟，他向后退了五步，顿了顿，又向前走了十步……
“这是什么，朝圣礼吗？”他的“朋友”不解地大喝道。雨人没有理会他，他取下脖子上的电磁网兜擎在手中，径直向前走去。
“傻帽序外体！”幽灵骂道。
“想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短暂的沉默后，幽灵调整了自己的声调，再次开口道。
“如果您愿意，可以跟我说说。”
“哦~我看到了我们的小西塔……恐怕，我只能说，她选错了她的救世主！”
雨人发出一声冷哼：“我的搭档西塔，她本人便是一名救世主，先生！而且现在我有点忙，恐怕只能另找一个时间与您深谈了！”雨人说着切断了“线牙”与插录器之间的连接，他长吁一口气，轻轻摇晃着电磁网兜，观察着被捕在其中的微星流体的布朗运动：“为什么你们这么忙乱？”他理了理思绪，快步向前走去……
微星流体的运动在一点点加剧，它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带领着雨人穿过好多回廊和密道，最后，他来到那条银白色的指示光带前，眼前是与众不同的灰黑色的墙壁与拱顶，还有“凤凰涅槃号”的主人萨达——他身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金红色束腰长袍，腰悬匕首，那件金黄色长披风优雅地搭在他的手臂上——“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尊贵的客人。”萨达满面笑容，声调柔和，他将披风递给身边的黑衣少女，款款地向雨人走来……
“唔~”雨人尽力阻止了自己向后退去的冲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重新连接了“线牙”与插录器。
“……傻帽序外体……”一个愤怒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这次它的出场令他心中宽慰不少。
“您好！”雨人的手已经被船长热情地抓住，并不急不缓地摇了摇，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团柔软有力的水包围着……
“我是这艘船的船长萨达，”少年的语气谦恭：“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弗朗索多和蜂蜜，”他指着身后的一对少年男女说。
“他还有三个‘朋友’——萨日嘉，金盏莫佳和凌厉——呸，也许你会愿意进一步了解一下凌厉，不过我建议你多多在意弗朗索多——哎呀呀，哎呀呀——”幽灵在雨人的脑海中低语着。
“幸会幸会！”雨人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只手，轻轻摇了摇，并频频向船长身后的弗朗索多与蜂蜜点头示意：“鄙人的名字不值一提，朋友们都称我为雨人，能有机会造访您们的飞船，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船长发出一串儿爽朗热情的大笑，露出两排闪闪发光的白牙……
雨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幽灵在他的脑海里用一种陌生的语言愤怒地大喊着，为了让他停止，他不得不动了动嵌入插录器的那只手。
“看来他们喜欢你！”萨达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雨人肩上的电磁网兜，他用食指轻轻地敲了敲网兜边缘，无数被囚禁在里面的微星流体刹那间挣脱了束缚，它们互相摩擦着组成一个漩涡，这个闪烁着黄色光芒的漩涡旋转着向高空飞去，然后在穹顶处四散落下，雨人不由自主地耸了耸肩，他知道有很多流体落在了自己身上。
“弗朗索多，带我们的客人到主舱休息一下，”萨达下命令道，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我们晚餐见，您一定会对我们的‘血色米酒’赞赏有加的！”他拍了拍雨人的肩膀，拂落了几粒闪闪发光的微星流体……
“哦~恶棍弗朗索多，他有一台‘奇妙的’机器，嘿嘿嘿，知道吗，老兄，那玩意儿来自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方……”幽灵在雨人的脑海中念叨着，雨人对着高大魁梧的弗朗索多点头一笑——他不记得刚才弗朗索多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但现在，他的眼睛是猩红色的……
现在是红日西沉的黄昏，山下的淡蓝色树林被染黑了，颜色就像凌厉的眼睛。西塔转动脑袋，观察着绵绵无尽的深绿色环形山脉，还有偶尔出没于林间的似鹿又似马的生物，就在那梦幻般的蓝色丛林深处，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它们的味道乘着风扑到西塔的面颊上，鼻孔里，使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们下去吧。”少年扯了扯她的手，温柔地说道。
西塔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被握住的手不自主地扭了扭。
于是，他们沿着青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向山下走去，品尝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不知何时凌厉松开了她的手，他兴致盎然地走进泛湿的草地上，采摘着散落其中的白色水仙花……
在树林前，凌厉停了下来，他用另一种语言召唤来一群小巧的鹿似生物。他告诉西塔这种动物叫做“败马”，并教她用刚才采来的花朵饲喂它们。
然后他们穿过树林，一路鸟语花香，厚厚的枯叶在他们的脚下沙沙作响，远处——形状怪异的树丛深处，某些动物发出巨大而尖利的吼叫声，那群“败马”追随着他们，在他们身边嬉戏——他们就这样走进了凌厉的世界……
“来吧，序外体，来吧！”在无人的黄色廊道，弗朗索多粗鲁地拽住雨人的手臂，押着他飞快地行走，他不时打量着雨人的脸，眼睛里呈现一片血红。
“唔~您的眼睛变色了，弗朗索多先生！”雨人艰难地开口道，他的脸颊因为手臂上的疼痛而微微颤抖着。
“闭嘴，闭嘴，序外体！”强壮的少年用生硬的语调命令道。
“闭嘴，雨人，闭嘴——”幽灵在他的脑海中模仿着弗朗索多的音调，并发出幸灾乐祸的大笑。
“您看上去如此不同，弗朗索多先生？”雨人并没有闭嘴，他顺从地跟上弗朗索多的步调，几乎用谄媚的语调问。
弗朗索多向他威胁地龇了龇牙，没有回答。
“您的是淡黄色的，您的呼吸粗重有力，还有您这双温暖而坚韧的手——在我荣幸地死在您手中以前，是否可以冒昧地向您提出一个问题？”
弗朗索多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请问吧，序外体！”
“……哦~”雨人翻了翻眼睛：“还是先问您另一个更为紧要的问题吧——你是否察觉到——她们运动起来了？”雨人四下张望着：“我是说她们——那些微星流体……”
“哈——”弗朗突然发出一声咆哮，与此同时，雨人感觉一双柔韧有力的手伸到他的腋下，将自己拎了起来，狠狠地甩向廊道的一侧，随着轰隆一声响，雨人重重地落在廊道尽头的地面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幽灵在他的脑海里呼号着什么，似乎是在问他怎么样了。
雨人用疼痛不已的双臂撑起身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的两颗血淋淋的门牙——雨人骂了一句脏话——他颤抖着抬起头来，发现身前一米远处一个女孩背对着自己站着，在他抬头时女孩也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复杂而严肃。
“哦~蜂蜜？”雨人惊叹道。
“我是萨日嘉。”女孩回答，她转过脸去，对着弗朗索多发出一声怒吼……
后者向她龇着牙，发出充满敌意的“嘶嘶”声，他们对持了一阵，萨日嘉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她缓缓举起两只手，五根手指弯曲成了爪子的形状——雨人感到挂在身上的无数微星流体飞速脱离了自己，向女孩的方向流去，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到女孩的双手剧烈抖动着，手背上的皮肤下鼓起好多大水泡，她怒吼一声，双手向前推去——一阵疾风拂动了她的紫色长发，弗朗索多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无数个针眼儿大的小孔从他的脸上生出来，并逐渐扩大，血从他的脖子里冒出来，泼墨似地喷洒在暗褐色的仿生地毯上……不知是疼痛还什么原因令弗朗索多的脸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他的嗓子里发出隆隆的野兽般的咆哮，他那双肿胀的手愤怒而缓慢地收紧，少年突然剧烈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他发出一声长长地哀嚎——雨人看到，无数潺潺流淌的纤细血丝从他身体各处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冲向萨日嘉和自己，雨人和脑海中的幽灵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然而他并没有看到疾飞的“血针”扎到自己的身上——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淡紫色的粘液粘住了他的眼睑、眼球、脸颊、耳朵、嘴巴、甚至鼻孔，他在窒息中挣扎，可是双手双脚却粘糊糊的动弹不得——雨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全身都被裹在这团粘液里——“我要死了！”他绝望地想到，“连最后看一眼这个奇怪的世界都不行——”雨人无声地咒骂着，他把所有的人都咒骂了一遍——淑女，萨马莱卡，西塔，弗朗索多，萨日嘉，萨达……
“得了吧，老兄，何必如此愤世嫉俗！”幽灵在他的脑海中责备道，雨人眨了眨眼，又一次看到了黄色的廊道，暗褐色的仿生地毯，和弗朗索多的猩红双眼——他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若不是残留在他脸上脖子上的血痕，几乎看不出来他的身体刚才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弗朗索多冷冷一笑，用那种陌生的语言说了几句话，转身迈着大步走开了。
雨人这才发现萨日嘉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边，“走！”她侧过脸——着实令雨人大吃一惊——她的脸竟然融化成了一团淡紫色的粘液，这团粘液此时正有规律地流淌着，逐渐聚拢出了一只鼻子和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