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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诡计。现请布一疑阵,淆乱敌心,令他自行退去,才可用奇兵制胜哩。”世祖问计将安
出?由铁哥附耳道:“如此如此!”世祖大喜,依计行事。
乃颜虽然坚守,每日侦探元军。一夕,得侦骑来报,说是元主据着胡床,张盖饮酒,态
度很是从容,旁有大臣陪着,很是闲适,莫非长此驻扎不成。密计从侦骑叙出。乃颜忙与塔
布台等商议,塔布台道:“元主如此闲暇,定是兵粮饶足,我若与他久持,反受牵制,不如
乘夜退去,据险扼守罢了。”乃颜被他一语,倒也心动,便令部众潜退。部众得了归命,巴
不得即日回去,顿时收拾行装,全营忙乱。
事被李庭探悉,即请世祖发令,引敢死士十余人,执着火炮,夜入敌阵。乃颜部众,正
要奔走,不防炮火射入,声如震雷,斯时大众无心恋战,便一哄儿的逃散。李庭遂率汉军奋
击,继以玉昔帖木儿所领的蒙古军,先后追杀,如虎逐羊。汉军向被蒙古轻视,至此格外猛
厉,显些威风。蒙古军见汉军奋勇,也有争功思想,顾不得甚么情谊,况已得了胜仗,乐得
乘势驱逐,杀个爽快。遣将不如激将,便是此意。只乃颜部众,确是晦气,走到东遇着汉
军,跑到西碰着蒙古军,更且黑夜迷濛,辨不出道路高低,就是幸免锋刃,也因心慌脚乱,
随地乱仆。塔布台受创身死,金嘉努不知去向。乃颜抱头乱窜,已达数里,正虑元军追着,
喘吁吁的纵辔急逃。不意道路崎岖,马行未稳,猛觉得一声崩蹋,那马足陷入泥淖中,竟将
乃颜掀翻地下。残众只管自逃,一任元军追到,将他擒去。看官,你想叛逆不道的罪犯,还
能保全性命么?枭首以后,还要分尸,这也毋庸琐述。
世祖班师而回,既到燕京,忽由辽东宣慰使塔出,飞驿驰奏,略说乃颜余党失都儿等,
入犯咸平,请速济师。世祖遂令皇子爱牙赤,领兵万人,驰驿往援。时咸平东北一带,多与
乃颜连结,塔出恐他蔓延,急与麾下十二骑,星夜前行,沿途征集数百人,直抵建州。适遇
失都儿前军,约有数千名,头目叫作大撤拔都儿,来攻塔出。塔出毫不畏怯,当先陷阵,麾
下数百人,也各自为战,以一当十,竟将大撤拔都儿杀退。
塔出两中流矢,仍指挥自如,与未受痛楚一般。忽得侦报,叛党从间道西出,将袭皇子
爱牙赤军,遂又调兵千名,绕道遮截。至懿州附近,与叛党帖古歹相遇,两阵对圆,只见帖
古歹执旗麾众,意气扬扬,塔出拈弓搭箭,飕的一声,穿入敌阵,不偏不倚的中了帖古歹口
中,镞出项间,顿时坠马身死,余众不战自溃。塔出追至阿尔泰山,方才收兵。
回至懿州,懿州人民焚香罗拜道旁,都涕泣道:“非宣慰公到此,吾辈无噍类了!”塔
出下马慰谕道:“今日逐出叛党,上赖皇帝洪福,下赖将士勇力,我有甚么功绩,劳汝等敬
礼?”劳谦君子有终吉。遂慰谕人民,令他们归去;一面露布告捷,世祖下诏嘉奖,赏他明
珠虎符,充蒙古兵万户。皇子爱牙赤亦引还,无如乃颜余党,尚是未靖,海都又屡寇和林,
于是令皇孙铁木耳,一作特穆尔。巡守辽河,右丞相伯颜,出镇和林。小子有诗叹道:
胡人好杀本无亲,构怨连年杀伐频;
为语前车宜后鉴,莫教骨肉未停匀!
毕竟叛党能否平靖?容俟下回续陈——
海都构乱,两汗响应,即西北诸王如乃颜者,亦起而响应,是为元代分裂之原因,即为
蒙俗残忍之报应。宪宗蒙哥不经库里尔泰会通过,即窃据大位,妄肆杀戮。彼非应承大统之
人,乃恃强称帝,自残同类,亦何怪宗族之解体乎?世祖得国,与乃兄无异,加以穷兵黩
武,暴敛横征,外患未靖,而内乱迭作,谁为为之,以至于此!幸其时犹称全盛,不致遽
亡;然履霜坚冰,其象已见,读此回应为之黯然!
第二十五回 明黜陟权奸伏法 慎战守老将骄兵
却说乃颜余党,尚出没西北,头目为火鲁火孙及哈丹等,攻掠边郡未下。经皇孙铁木耳
北巡,遣都指挥土土哈等击破火鲁火孙,复战胜哈丹,收复辽左,置东路万户府,嗣是西北
稍安。哈丹虽屡来扰边,终被守兵击退;只海都屡寇和林。伯颜尚未出发,世祖命皇孙甘麻
剌一作葛玛拉,系铁木耳长兄。往征,会同宣慰使怯伯等军,共击海都,一面命土土哈移军
接应。怯伯阳迓甘麻剌,阴与海都勾通,军至航爱山,怯伯反引海都部众,来击甘麻剌,将
他困在垓心。甘麻剌左冲右突,卒不得脱,心中焦急万分。幸土土哈率军杀到,突入围中,
将甘麻剌翼出,令他先行,自率军断后,敌众不肯就舍,统跨马追来。土土哈挑选精锐,依
山设伏,俟追军将近,先与截杀,佯作败走形状,诱敌众入山,呼令伏兵齐起,一律杀出。
敌兵腹背受敌,几乎败溃,亏得人数众多,分队抵敌。杀了一场,究竟有输无赢,只好夺路
遁去。
世祖闻报,复议亲征,师至北方,土土哈率军来会,由世祖抚背慰谕道:“从前我太祖
经营西北,与臣下誓同患难,尝饮班珠尔河流水,作为纪念。今日得卿,不愧古人,卿其努
力,毋负朕意!”应第九回。土土哈拜谢。海都闻世祖亲到,不战自退。
世祖回军,适福建参知政事,执宋遗臣谢枋得,送至燕京。枋得天资严厉,素负奇气,
尝为宋江西招谕使。宋亡,枋得遁入建阳,卖卜驿桥,小儿贱卒,亦知他为谢侍御。至元二
十三年,世祖遣御史程文海,访求江南人才,文海博采名士,选得赵孟适、叶李、张伯淳,
及宋宗室赵孟等,赵孟字子昂,为宋秦王德艻后裔,善书画,冠以宋宗室三字,所以愧
之。共二十人,枋得亦列在内。时枋得方居母丧,遣书文海,力辞当选。嗣宋状元宰相留梦
炎,亦已降元,复荐枋得,枋得复致书痛责,极言江南士人,不识廉耻,非但不及古人,即
求诸晚周时候,如瑕吕饴甥,及程婴、杵臼厮养卒,亦属没有,令人愧煞等语。梦炎见书,
未免心赧,亏得脸皮素厚,乐得做我好官,由他笑骂。谁要你做过前朝的状元宰相!此编大
书前朝头衔,已足令羞。会天祐闻元廷求贤,佯召枋得入城卜易。既至,劝他北行。枋得不
答,再三慰勉,乃嫚词谯诃。天祐曲为容忍,偏枋得愈加倨肆,令他难堪。有意为此。遂反
唇相讥道:“封疆大臣,当死封疆。你为宋臣,何故不死?”枋得道:“程婴、公孙杵臼,
两人皆尽忠赵氏,程婴存孤,杵臼死义。王莽篡汉,龚胜饿死。汉司马子长尝云:死有重于
泰山,或轻于鸿毛。韩退之亦云,盖棺方论定,参政何足语此?”天祐道:“这等都是强
辞!”枋得道:“从前张仪尝对苏秦舍人云:‘苏君得志,仪何敢言?’今日乃参政得志时
代,枋得原不必多言了!”天祐愤甚,硬令役夫舁他北行,临行时,故友都来送别,赠诗满
几。独张子惠诗最切挚,中有一联佳句道:“此去好凭三寸舌;再来不值半文钱!”确是名
言。枋得览至此句,叹息道:“承老友规我,谨当铭心!”遂长卧眠簥中,任之舁行。途中
有侍从进膳,他却不食半菽,饿至二十余日,尚是未死。既渡江,侍从屡来劝食,乃踌躇一
番,何故踌躇?看官试猜。复少茹蔬果。及到燕京,已是困惫不堪。勉强起身,即问故太后
攒所,及瀛国公所在地,见二十二回。匆匆入谒,再拜恸哭。所以踌躇者,只为此耳。归寓
后,仍然绝粒。留梦炎使医持药,杂米饮以进。枋得怒,掷诸地上,过了五日,奄然去世。
世祖闻枋得死节,很是叹息,命他归葬。其子定之,遂往奉骸骨,还葬信州。忠臣足以服枭
雄。
还有一位庸中佼佼的处士,姓刘名因,系保定容城人。他并未受职宋朝,只因蒙儿得
国,不愿委贽,专力研究道学,笃守周、邵、程、朱学说,并爱诸葛孔明静以修身一语,表
所居曰静修。嗣经尚书不忽术举荐,有诏征辟,乃不得已入朝。世祖擢为右赞善大夫。他敷
衍了数日,奏称继母年老,乞归终养,遂辞职去。所给俸禄,一律缴还。后复征为集贤学
士,仍以疾辞,世祖称他为不召之臣,由他归休。旋于至元三十年去世。赠翰林学士,封容
城郡公,谥文靖。刘因有知,恐不愿受。
刘因以外,第二个要算杨恭懿,他籍隶奉元。至元初年,与许衡俱被召,屡辞不起。太
子真金,用汉聘四皓故事,延他入朝,与定科举制度,及考正历法。至历成,授他为集贤学
士,兼太史院事。恭懿辞归,寻又召他参议中书省事,仍不就征,与刘因同年告终。
元初大儒,应推这两人为巨擘了。特别揄扬。此外要算国子监祭酒许衡。只许衡久食元
禄,老归怀孟,至七十三岁寿终。尝语诸子道:“我为虚名所累,不能辞官,死后慎勿请
谥,勿立碑,但书许某之墓四字,使子孙知我墓所,我已知足了!”隐有愧意。及死后,世
祖加赠司徒,封魏国公,谥文正。衡虽悔事元朝,究竟有功儒教,元制有七匠、八娼、九
儒、十匄等阶级,幸有许衡维持,方将周、孔遗泽,绝而复续,略迹原心,功不可没,这且
按下不提。
且说世祖自西北还师,驻跸龙虎台,忽觉空中有震荡声,地随声转,心目为之眩晕,不
觉惊讶异常。越日得各处警报,地震为灾,受害最剧,要算武平路,黑水涌出地中,地盘突
陷数十里,坏官署四百八十间,民居不可胜计。于是命左丞阿鲁浑涯里一作谔尔根萨里。召
集贤翰林两院官,询及致灾的原因。各官都注意桑哥,只是怕他势大,不敢直言。地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