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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么?你推我让,彼惊此骇,结果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二、三万人丧身刃下,有二、
三万人溺毙海中,还有二、三万人,作日本俘囚。日本问是蒙古兵、高丽兵,尽行杀死。惟
赦南人万余名,令作奴隶,后来逃还中国,只有三人。中国向迷信星命,未知这三人命中究
属何如?那时这位张总管不知下落,想总是与波臣为伍了。
范文虎逃归后,报称败状,并归咎厉德彪、王国佐等,先自遁还,不受节制。诿过于
人,庸夫长技。嗣经安塔哈调查,厉德彪等逃至高丽,将部兵遣散,自己也隐姓埋名,避匿
他方,一时捕获不着,遂成悬案。世祖复命安塔哈为日本行省丞相,与右丞彻尔特穆尔,左
丞刘二巴图尔,募兵造舟,再图大举。中丞崔彧及淮西宣慰使昂吉尔,都上书谏阻,世祖不
从,可巧占城抗命,有事南征,只好将东征问题,暂时搁起一边。
且说占城在交趾南方,旧称占婆国。自兀良合台征服交趾后,曾遣使招致占城,未得实
报。世祖令右丞唆都,一作索多。引兵南下,就国立省。占城王子补的,负固不服,遂命唆
都进讨。唆都率战船千艘,道出广州,浮海至占城。占城发兵迎战,号称二十万,两军在南
海中,鏖斗起来,鱼龙避匿,鲸鳄潜踪,自辰牌杀到午牌,未分胜负。唆都大愤,带着敢死
士数百名,鼓舟直进,各军亦不敢怠慢,鱼贯而入,顿将敌舰冲开,趁势掩杀。占城兵不能
抵御,立刻奔溃,被杀及被溺的兵卒,共五万人。唆都复进兵大浪湖,与占城兵再战,又斩
首数万级,遂乘势薄城。王子补的遁入山谷,城中乞降。
唆都入城抚民,拟穷追补的,忽来了占城大吏,名叫宝脱秃花,说是奉王子命,纳款输
诚。唆都道:“既愿归降,应即来见!”宝脱秃花只称贡品未备,须延期数日,唆都照允,
遣他归去,转瞬经旬,杳无音信。唆都方知是诈,引兵深入。转战至木城下,四面都是堡
砦,不由唆都不惧,下令还军。行未数里,斜刺里忽闪出占城人马,来截归路,唆都猝不及
防,几乎被他躏跞。亏得众军死战,方得走脱。检点军士,已是一半伤亡,只得退出占城,
奏请济师。唆都亦非将材。
世祖封第九子脱欢为镇南王,令与左丞李恒,领兵南下,往会唆都军。脱欢欲假道安
南,乘便出占城,并命安南国王陈日烜,接济军粮。去使还报,日烜愿随力助饷,但不肯假
道。脱欢不问允否,只管前进,行入安南,见境上俱有重兵扎住,拒绝元军,乃扎住大营,
整备与战。安南管军官阮盝,竟出兵接仗,不到数合,阮盝败走。元军奋勇驱入,杀得安南
兵七零八落,擒住安南将杜伟、杜祐。当下审问,始知日烜从兄陈峻,职封兴道王,扼守界
上,不许通道。脱欢遂行文招谕,教他退兵开路,未见答复。乃再麾兵深入,迭破要隘,获
安南大将段台,兴道王陈峻遁走。
元军在途中,拾得遗弃文字二纸,乃日烜致脱欢公文。内称:“前奉诏敕,军不入境,
今因占城抗命,大军经过本国,残害百姓,是太子所行违误,本国不能任咎。伏望仍遵前
诏,勒回大军,本国当具贡物驰献”等语。脱欢阅毕,即令书状官复文,略说:“我朝命讨
占城,曾移文汝国,命汝开路备粮,不意汝违朝命,使兴道王等提兵迎敌,射伤我军。我军
不得已接战,是祸及汝民,实由汝自己开衅。今与汝约,即日收兵开道,安谕百姓,各务生
理,我军所过,秋毫无犯,否则蹂躏汝国,毋贻后悔云云。”恃强胁迫,未免不情。
这书方发,忽由侦探来报,安南王日烜,调集军船千余艘,来助兴道王拒战了。脱欢
道:“他既如此倔强,不如从速进兵。”遂督师亲往,直抵富良江,只见江中排着一字儿战
船,高悬兴道王旗帜,彩色鲜明。徒有形色。乃命将士驾筏前攻,大小并进,四面驶击,夺
得敌船二十余艘,兴道王复败走。元军缚筏为桥,渡过江北,岸上统竖着木栅,由元军用炮
猛攻,守兵亦发炮还击,声震天地。到了晚间,来了安南使臣阮效锐,奉书谢罪,且请班
师。脱欢不允,次日复攻木栅,栅内已寂无一人。即令军士拆卸,通道进兵,径薄安南城
下。日烜已弃城遁去,其弟益稷,率属迎降。脱欢入城,搜查宫内,毫无珍物,只留文牍等
件,亦尽行抹毁,料知日烜已尽室而去。亟遣将士追袭,获住官吏多人,惟日烜不知去向。
是时唆都已引兵来会,奉脱欢命,亦穷追日烜,向南去讫。
脱欢寓居安南城,无粮可因,军士亦多劳瘁,加以水土不服,瘴疠交侵,未免日有死
亡,不得已议定退兵。于是出城北旋,仍抵富良江口,方登山伐木,以便筑桥通渡,不防山
林里面,统是安南兵伏着,一声呼啸,伏兵四起,都恶狠狠地来杀元军。元军仓猝迎战,纪
律不整,军械不全,眼见得为敌所乘,有败无胜。脱欢一面督战,一面令军役速筑浮桥,等
到桥可通人,岸上的元军,已有一半受伤。脱欢先自过桥,留李恒断后。顾己不顾人,好一
个大元帅。那安南兵见元军渡江,索性用着毒箭,顺风四射。元军且战且行,桥狭人多,不
堪普济。更兼毒矢飞来,左右闪避,就使幸免箭镞,也要失足落水。因此元军各队,不是中
箭,就是被溺,好多时才得渡完。李恒亦带队过来,右颊已受箭伤,血流满面。安南兵尚思
追逐,亏得元军手快,把桥拆断,方能止住追兵。这一番厮杀,元军吃亏不小,狼狈入思明
州,李恒创重死了。还有唆都一军,与脱欢相去二百里,追寇不及,中道折回。总道脱欢尚
在故处,仍由原路还军,谁知到了乾满江,前后左右,统是安南兵杀到。唆都无从趋避,拚
着命与他奋斗。可奈杀开一重,又是一重,杀开两重,又有两重,等到杀透重围,手下已是
零落,身上亦受重伤,看看前面又是江流,无桥可渡,后面的呼杀声,尚是不绝,进退无
路,投江而死。残众亦都随着,扑通扑通的数十响,葬身鱼腹去了。统是枉死。
世祖闻报,愤急得了不得,更发蒙古军千人,汉军新附四千人,南往思明,归镇南王节
制,再讨安南。复命左丞相阿尔哈雅等,大征各省兵,陆续接济。吏部尚书刘宣,奏称安南
臣事已久,岁贡并未愆期,似在可赦之列。且镇南王出兵方回,疮痍未复,若再令进讨,兵
士未免寒心。况且南交一带,蛮瘴甚深,不如少缓时日,徐作后图。世祖览奏,乃遣使往谕
脱欢,令其自筹行止。脱欢复称从缓进行,惟日烜益稷,为兄所逐,自拔来归,应如何处
置?请旨遵行云云。世祖乃令脱欢还军,并居益稷于鄂州,容图后举。
至元二十三年,诏封益稷为安南国王。复命镇南王脱欢,统率江淮、江西、湖广三省蒙
古军,及汉军七万人,云南军六千人,海外四州黎兵万五千人,再伐安南,并纳益稷。所有
右丞阿八赤,程鹏飞暨参政樊楫以下,统归镇南王调遣,于是水陆并举,分道南进。安南王
陈日烜,闻元兵大举,也分道防守。元兵锐气大张,逢关即破,遇险即登,大小十七战,都
得胜仗,遂深入国都。日烜仍用旧法,弃城入海,脱欢再入城中,仍令将士航海追寻。看
官!你想,这大海茫茫,渺无津涯,凭你东寻西觅,哪里获得住日烜?不过徒然跋涉,多劳
军士罢了。前详后略,用笔得体。用兵数月,已是至元二十五年仲春,右丞阿八赤语脱欢
道:“敌弃巢穴,远窜入海,意将待吾疲敝,再出争战。我军统是北人,到了春夏交季,瘴
疠将作,何能支持!敌弗就擒,吾粮且尽,不如退归为是!”脱欢迟疑未决,会日烜复遣使
请降,仍是缓兵之计。乃顿兵待着。相持有日,仍无音耗。脱欢遣阿八赤等沿海巡查,返报
海口有安南兵。正拟遣兵往攻,奈天气日炎,疫疠又作,所得险隘,连报失守,不得不率众
退还。那陈日烜恰是厉害,从海上集众三十万,绕出安南国北方,到了东关,截住元军归
路,连营以待。元军也自防着,步步为营。变换前文,不特免复沓之病,且揆情度理,亦应
如此。不然脱欢为元帅,岂竟不戒覆辙耶!既近东关,侦知安南兵在前,各怀着小心,上前
夺路。安南兵初次接战,倒也不甚起劲,只沿途散处,日与元军战数十合,他惟抢夺军械,
任他自走。迨元军行至东关,面面皆山,安南兵都占住山脚,差不多如蚂蚁一般。元军正在
骇愕,不期敌军队里,鼓声一响,千万杆箭镞,复扑面飞来。正是:
日暮途穷天地黑;风凄血薄鬼神愁。
毕竟元兵如何抵御?且看下回便知——
元世祖即位以后,统一中原,宜乘此休养士民,修文偃武,古人放牛归马之风,何不可
遵而行之?况元自太祖称尊,至世祖灭宋,相传其屠戮人数,共一千八百四十七万有奇。既
已统一海内,更宜止杀行仁,乃复穷兵东伐,黩武南征,天道恶盈,宁肯令其常胜耶?故无
论阿喽罕等之不足将兵,皇子脱欢等之未克料敌,而揆诸理数,亦断无永久不败之理。本回
虽第述战事,而于篇首之“好大喜功”四字,已评定世祖人品。以下逐节写来,处处寓着讥
刺,知寓戒之意深矣!
第二十四回 海都汗连兵构衅 乃颜王败走遭擒
却说元军至东关遇敌,被安南兵连放毒箭,将士又复遭伤当下裹疮力战,还是杀不退敌
兵。阿八赤、樊楫两人,保住脱欢先行,只望突过东关,便好脱险。那安南兵偏专望大纛杀
来,势不可当,任你阿八赤、樊楫等努力冲突,总是无路可走。阿八赤遂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