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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兵之众,收其破灭之余,复祀于既亡之国,继绝于不存之地。斯固施均亭育,
泽渐要荒者矣。朕以薄德,祗奉灵命,思播远猷,光融今绪,是以亲巡朔野,抚
宁藩服。启民深委诚心,入奉朝觐,率其种落,拜首轩墀,言念丹款,良以嘉尚。
宜隆荣数,式优恒典。可赐路车、乘马、鼓吹、幡旗,赞拜不名,位在诸侯王上。”
帝亲巡云内,氵斥金河而东,北幸启民所居。启民奉觞上寿,跪伏甚恭。帝大悦,
赋诗曰:“鹿塞鸿旗驻,龙庭翠辇回。毡帐望风举,穹庐向日开。呼韩顿颡至,
屠耆接踵来。索辫擎膻肉,韦韝献酒杯。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帝赐启民
及主金瓮各一,及衣服被褥锦彩,特勤以下各有差。先是,高丽私通使启民所,
启民推诚奉国,不敢隐境外之交。是日,将高丽使人见,敕令牛弘宣旨谓之曰:
“朕以启民诚心奉国,故亲至其所。明年当往涿郡。尔还日,语高丽王知,宜早
来朝,勿自疑惧。存育之礼,当同于启民。如或不朝,必将启民巡行彼土。”使
人甚惧。启民仍扈从入塞,至定襄,诏令归藩。
明年,朝于东都,礼赐益厚。是岁,疾终,上为之废朝三日,立其子咄吉世,
是为始毕可汗。表请尚公主,诏从其俗。十一年,来朝于东都。其年,车驾避暑
汾阳宫,八月,始毕率其种落入寇,围帝于雁门。诏诸郡发兵赴行在所,援军方
至,始毕引去。由是朝贡遂绝。明年,复寇马邑,唐公以兵击走之。隋末乱离,
中国人归之者无数,遂大强盛,势陵中夏。迎萧皇后,置于定襄。薛举、窦建德、
王世充、刘武周、梁师都、李轨、高开道之徒,虽僣尊号,皆北面称臣,受其可
汗之号。使者往来,相望于道也。
○西突厥
西突厥者,木杆可汗之子大逻便也。与沙钵略有隙,因分为二,渐以强盛。
东拒都斤,西越金山,龟兹、铁勒、伊吾及西域诸胡悉附之。大逻便为处罗侯所
执,其国立鞅素特勤之子,是为泥利可汗。卒,子达漫立,号泥撅处罗可汗。其
母向氏,本中国人,生达漫而泥利卒,向氏又嫁其弟婆实特勤。开皇末,婆实共
向氏入朝,遇达头乱,遂留京师,每舍之鸿胪寺。处罗可汗居无恒处,然多在乌
孙故地。复立二小可汗,分统所部。一在石国北,以制诸胡国。一居龟兹北,其
地名应娑。官有俟发、阎洪达,以评议国事,自余与东国同。每五月八日,相聚
祭神,岁遣重臣向其先世所居之窟致祭焉。
当大业初,处罗可汗抚御无道,其国多叛,与铁勒屡相攻,大为铁勒所败。
时黄门侍郎裴矩在敦煌引致西域,闻国乱,复知处罗思其母氏,因奏之。炀帝遣
司朝谒者崔君肃赍书慰谕之。处罗甚踞,受诏不肯起。君肃谓处罗曰:“突厥本
一国也,中分为二,自相仇敌。每岁交兵,积数十年而莫能相灭者,明知启民与
处罗国其势敌耳。今启民举其部落,兵且百万,入臣天子,甚有丹诚者,何也?
但以切恨可汗而不能独制,故卑事天子以借汉兵,连二大国,欲灭可汗耳。百官
兆庶咸请许之,天子弗违,师出有日矣。顾可汗母向氏,本中国人,归在京师,
处于宾馆。闻天子之诏,惧可汗之灭,旦夕守阙,哭泣悲哀。是以天子怜焉,为
其辍策。向夫人又匍匐谢罪,因请发使以召可汗,令入内属,乞加恩礼,同于启
民。天子从之,故遣使到此。可汗若称藩拜诏,国乃永安,而母得延寿;不然者,
则向夫人为诳天子,必当取戮而传首虏庭。发大隋之兵,资北蕃之众,左提右挈,
以击可汗,死亡则无日矣。奈何惜两拜之礼,剿慈母之命,吝一句称臣,丧匈奴
国也!”处罗闻之,矍然而起,流涕再拜,跪受诏书。君肃又说处罗曰:“启民
内附,先帝嘉之,赏赐极厚,故致兵强国富。今可汗后附,与之争宠,须深结于
天子,自表至诚。既以道远,未得朝觐,宜立一功,以明臣节。”处罗曰:“如
何?”君肃曰:“吐谷浑者,启民少子莫贺咄设之母家也。今天子又以义成公主
妻于启民,启民畏天子之威而与之绝。吐谷浑亦因憾汉故,职贡不修。可汗若请
诛之,天子必许。汉击其内,可汗攻其外,破之必矣。然后身自入朝,道路无阻,
因见老母,不亦可乎?”处罗大喜,遂遣使朝贡。
帝将西狩,六年,遣侍御史韦节召处罗,今与车驾会于大斗拔谷。其国人不
从,处罗谢使者,辞以他故。帝大怒,无如之何。适会其酋长射匮遣使来求婚,
裴矩因奏曰:“处罗不朝,恃强大耳。臣请以计弱之,分裂其国,即易制也。射
匮者,都六之子,达头之孙,世为可汗,君临西面。今闻其失职,附隶于处罗,
故遣使来,以结援耳。愿厚礼其使,拜为大可汗,则突厥势分,两从我矣。”帝
曰:“公言是也。”因遣裴矩朝夕至馆,微讽谕之。帝于仁风殿召其使者,言处
罗不顺之意,称射匮有好心,吾将立为大可汗,令发兵诛处罗,然后当为婚也。
帝取桃竹白羽箭一枝以赐射匮,因谓之曰:“此事宜速,使疾如箭也。”使者返,
路经处罗,处罗爱箭,将留之,使者谲而得免。射匮闻而大喜,兴兵袭处罗,处
罗大败,弃妻子,将左右数千骑东走。在路又被劫掠,遁于高昌东,保时罗漫山。
高昌王麹伯雅上状,帝遣裴矩将向氏亲要左右,驰至玉门关晋昌城。矩遣向氏使
诣处罗所,论朝廷弘养之义,丁宁晓谕之,遂入朝,然每有怏怏之色。以七年冬,
处罗朝于临朔宫,帝享之。处罗稽首谢曰:“臣总西面诸蕃,不得早来朝拜,今
参见迟晚,罪责极深,臣心里悚惧,不能道尽。”帝曰:“往者与突厥相侵扰,
不得安居。今四海既清,与一家无异,朕皆欲存养,使遂性灵。譬如天上止有一
个日照临,莫不宁帖;若有两个三个日,万物何以得安?比者亦知处罗总摄事繁,
不得早来相见。今日见处罗,怀抱豁然欢喜,处罗亦当豁然,不烦在意。”明年
元会,处罗上寿曰:“自天以下,地以上,日月所照,唯有圣人可汗。今是大日,
愿圣人可汗千岁万岁常如今日也。”诏留其累弱万余口,令其弟达度关牧畜会宁
郡。处罗从征高丽,赐号为曷萨那可汗,赏赐甚厚。十年正月,以信义公主嫁焉,
赐锦彩袍千具,彩万匹。帝将复其故地,以辽东之役,故未遑也。每从巡幸。江
都之乱,随化及至河北。化及将败,奔归京师,为北蕃突厥所害。
○铁勒
铁勒之先,匈奴之苗裔也,种类最多。自西海之东,依据山谷,往往不绝。
独洛河北有仆骨、同罗、韦纥、拔也古、覆罗并号俟斤,蒙陈、吐如纥、斯结、
浑、斛薛等诸姓,胜兵可二万。伊吾以西,焉耆之北,傍白山,则有契弊、薄落
职、乙咥、苏婆、那曷、乌讠雚、纥骨、也咥、于尼讠雚等,胜兵可二万。金山
西南,有薛延陀、咥勒儿、十槃、达契等,一万余兵。康国北,傍阿得水,则有
诃咥、曷昚、拨忽、比干、具海、曷比悉、何嵯苏、拔也未渴达等,有三万许兵。
得嶷海东西,有苏路羯、三索咽、蔑促、隆忽等诸姓,八千余。拂菻东则有恩屈、
阿兰、北褥九离、伏嗢昏等,近二万人。北海南则都波等。虽姓氏各别,总谓为
铁勒。并无君长,分属东、西两突厥。居无恒所,随水草流移。人性凶忍,善于
骑射,贪婪尤甚,以寇抄为生。近西边者,颇为艺植,多牛羊而少马。自突厥有
国,东西征讨,皆资其用,以制北荒。
开皇末,晋王广北征,纳启民,大破步迦可汗,铁勒于是分散。大业元年,
突厥处罗可汗击铁勒诸部,厚税敛其物,又猜忌薛延陀等,恐为变,遂集其魁帅
数百人尽诛之。由是一时反叛,拒处罗,遂立俟利发俟斤契弊歌楞为易勿真莫何
可汗,居贪汗山。复立薛延陀内俟斤字也咥为小可汗。处罗可汗既败,莫何可汗
始大。莫何勇毅绝伦,甚得众心,为邻国所惮,伊吾、高昌、焉耆诸国悉附之。
其俗大抵与突厥同,唯丈夫婚毕,便就妻家,待产乳男女,然后归舍,死者
埋殡之,此其异也。大业三年,遣使贡方物,自是不绝云。
○奚
奚本曰库莫奚,东部胡之种也。为慕容氏所破,遗落者窜匿松、漠之间。其
俗甚为不洁,而善射猎,好为寇钞。初臣于突厥,后稍强盛,分为五部:一曰辱
纥王,二曰莫贺弗,三曰契个,四曰木昆,五曰室得。每部俟斤一人为其帅。随
逐水草,颇同突厥。有阿会氏,五部中为盛,诸部皆归之。每与契丹相攻击,虏
获财畜,因而得赏。死者以苇薄裹尸,悬之树上。自突厥称藩之后,亦遣使入朝,
或通或绝,最为无信。大业时,岁遣使贡方物。
○契丹(室韦)
契丹之先,与库莫奚异种而同类,并为慕容氏所破,俱窜于松、漠之间。其
后稍大,居黄龙之北数百里。其俗颇与靺鞨同。好为寇盗。父母死而悲哭者,以
为不壮。但以其尸置于山树之上,经三年之后,乃收其骨而焚之。因酹而祝曰:
“冬月时,向阳食。若我射猎时,使我多得猪鹿。”其无礼顽嚚,于诸夷最甚。
当后魏时,为高丽所侵,部落万余口求内附,止于白貔河。其后为突厥所逼,又
以万家寄于高丽。开皇四年,率诸莫贺弗来谒。五年,悉其众款塞,高祖纳之,
听居其故地。六年,其诸部相攻击,久不止,又与突厥相侵,高祖使使责让之。
其国遣使诣阙,顿颡谢罪。其后契丹别部出伏等背高丽,率众内附。高祖纳之,
安置于渴奚那颉之北。开皇末,其别部四千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