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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变相-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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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由么?话是很长的。只是江阴县缪大老爷,也有些不好,难怪少爷们要起他的讹头。学舍里的老规矩,我们江阴地方,倘是到了个新姊妹,不管他是上海的、姑苏的、扬州的、天津的,都要先到学舍里,送一个名片。少爷们接着名片,自然也要回拜的,没甚么希奇。前月里是个六月半,天气很热的,来了一个上海的悟人,名叫冯素芳的,泊在码头上,名片是照例送过了。那些少爷们,说来也不该,一个是华蝶庵华少爷,一个是李伯兰李少爷,两个人的年纪,比起少爷来,是差不多的,只是不像少爷这般的端重,有些孩子气。李少爷穿的一件湖色杭绸的长衫,银灰色熟罗的套裤,脚着薄底快靴,头上戴的是没顶的纬帽,挟着护书的夹子,装做家丁的模样,跟着华少爷,一路的步行。那华少爷竟是纱袍纱套,头上的水晶球子,胸部前的朝珠,腰带下的忠孝袋,装束的齐齐整整。转过了夫子庙的西首,下了石桥,李少爷忙把护书里的名片,先到船头,投在一个娘姨手里,说俺家二少爷,要见你家的姑娘。娘姨接着片子,进了舱,告诉了冯素芬。冯素芬袅袅婷婷的把一个华少爷手挽手的接进舱去。这里娘姨因为船头上的日头大,也叫李少爷到舱里坐坐。李少爷进了舱,哪里敢坐,壁立直的站在一边。华少爷闹了两个钟头,冯素芬请他宽衣,他只是不肯。忽然舱门外刮起了一阵恶风,舱里挂的字画,吹得都哗喇哗喇的响。冯素芬忙叫娘姨关窗,哪知道这两位少爷,下身都没有着得裤子,衣裳掀了开来,早把两枝直昂昂的举人门前的旗杆,竖了起来。那时学舍里的几十位少爷们和那两岸的行人,齐在码头上看闲,看到这里,不由得拍掌大笑。冯素芬毕竟是个老行货,脸色不变,喊声送客,这位华大少爷拉着李少爷的手,一路的说笑,两边的人,自然也拥着观看。合该有事,缪大老爷可巧拈香回来,瞧见这种情形,便告知学舍里的山长,那山长不免申斥了几句。冤家的路窄,缪大老爷前天打圣庙门前经过,没有下轿,被两三个少爷瞧见了,拖下轿来,把轿子上的玻璃,也敲得个粉碎。缪大老爷发了急,便把那些少爷带进衙门。哪知道请客容易退客难,通学舍里的少爷,都哄进了衙门,不管签押房上房一场的大闹。早被山长得了风声,那山长的生平,极讲求的是礼节,便打着轿子,到学台大人那边去辞馆。学台大人听了大怒,立刻就要摘去缪大老爷顶戴,从严参处。缪大老爷挽出许多绅士来,向少爷们解围,现在还没平安呢。”冷镜微听得这种情形,只得暂住两天,究竟那《理学宗传》,很有些力量,没有上那粉头的钩子。

到第三日用了茶点,便到芙蓉学舍的门房,投进帖子,到里面坐下等候。半晌魏伯尼还没出来,好生性急,站起来到讲堂后面逛逛,并不见甚么学生,问那当差的,知道九、十点钟,正是他们上茶馆、打梳妆茶围的时刻。远远听见一片喊骂之声,夹着些咳嗽吐痰的声音,听不清楚,但听得甚么白狗、黑狗、瞎眼狗几句的说话。抬头一望,看见一块匾额,写着图书翰墨之楼六个大金字。楼下一带,都是旧式的明瓦窗门,这声音就打那窗门里透出来的。正要踅出门房,只听窗门哗喇的一开,一个老先生咳咳哼哼的拄着拐杖,骂了出来。当差的赶忙把帖子送到他身边,他把眼睛上的眼眵揩了,戴上眼镜,望了好一回,看不明白,还是当差的指着说道:“这是受业冷镜微五个小字呀。”老先生抬着头,想了好一回,想不出这个门生来,慢慢走进了自己的斋舍。当差的随请冷镜微进去。冷镜微一进斋舍,闻得一种烟气味,心上便有些作恶,因为拜见老师,只得忍着鼻息,硬着颈脖,向地上磕了三个头。老先生扶起道:“贤契是哪年入学的?”冷镜微耐不住烟气,就碰碰磅磅打了十几个喷嚏,生伯老先生见怪,把路上感冒的话,掩饰过去,再将来意细细声明。侧着眼看那斋舍时,却并无一本书籍。案桌上只有一块黄泥砚台,已经缺了三个角,一枝秃笔,也像扫帚一般…榻上没有帐子,一条光滑滑的破席,摊着一个洋铁烟盘,烟盘上一只磁灯,一枝毛竹枪,也是个磁斗,满席上黏得黑芝麻似的,都是些烟灰灯煤之类。冷镜微看在眼里,不禁流泪。问起魏伯尼吃烟的原由,却是少年时候,要拿笔墨骗铜钱,后来精神不济,就把这烟吃上的。看看日已晌午,魏伯尼想留冷镜微午饭,囊中羞涩,只得把自己吃的面巴巴,从一只破网篮里,捧些出来,叫当差的冲了一壶清水,对面咬嚼。冷镜微嚼了一口,都是豆饼和面鼓做的,如何下咽。魏伯尼却拼着一副老牙齿,咬了大半片,把其余的仍旧安放网篮。魏伯尼点了烟灯,戴起两副老光镜,把那烟慢慢烧起,火光不准,嗤喇喇的,只见灯头上冒烟,抽了五六口,精神斗长,把这山长如何的情节,和盘托出。

原来这芙蓉学舍和学院里的声气很通。这芙蓉学舍的山长,姓白名志玄,表字墨庵,山东济南府的人氏。论起学问来,要算山东全省里的出色人才。并且相貌端严,板着一副道学先生的面孔,遇着学生谒见,略略问了两句,便沉下脸去,两眼望着自已的鼻子,调起鼻息来了。闷得那学生开口也不是,坐也不是,行也不是,直拼到无可奈何,才举起茶杯,送到帘子前,便停了脚步。有个学生被他拼得发急了,两脚踢开了帘子,重行跨进,问老师拈阄的阄字怎样的。这阄字明明说他是个不出门的乌龟,白山长却不知道,端端正正的,照着说文体,写了一个阄字。那学生便引着广韵来和他辩驳,说道:“凡从斗者,今与门户字同,这话是不是?”白山长还断断的争辩,那学生早微微一笑,辞了出去。大家拿来当做笑柄。为的面孔铁板,历任的学台,都很看重了他,是他得意的门生,优拔上面,都很有些道理。所以有些识风头的少年们,便投他所好,托他的家丁传进去。自从魏伯尼到了这里,从没拜过他,因为魏伯尼的学问,实在强他十倍。每逢魏伯尼的课卷上来,都皱着眉头,说是牛魔王来了,至少也要放个前两名。这次可巧请托的人多了,便将魏伯尼放了个第三。魏伯尼气急了,走到书楼后面,本想直奔上房,抢白他一顿,亏着当差的得了风声,白山长把门抵住,隔着门儿,听他敲着门,甚么白狗、黑狗、瞎眼狗一场的痛骂,不敢则声。魏伯尼叙述一气。便喘嗽一气,冷镜微正在侧耳静听,忽然一个门丁,领着一个人进来。那人一见冷镜微,便伏地大恸。未知来者何人,且待下回分解。

第八回 巡斋舍魂消诸葛灯 哭书坟泪尽天妃庙

却说冷镜微见那伏地痛哭的,便是他家丁高升,心上扑通的一跳。见他身上的长衫也没了,着了一件破短衫,隐隐的露出许多血痕来,便吩咐高升不必痛哭,有甚么紧要的事,到栈房再讲便了。冷镜微因为淹没了魏伯尼的书,生怕家丁冲口说出,惹得老年人心上不安。才出了学舍的门,便问那家丁怎样的遇救出了险,是哪样情形。

原来高升下水之后,见了一只空炭篓,只当是他的少爷,拼命拉住,被那浪头一五一十的冲去。直冲到荷花池地方,落在滩上,被捐局上的签子手瞧见了,向他身上搜了好一回,把十几块零头的洋钱搜去了。再要剥去衣裳时,高升已渐渐的活动,两手抱住那签子手,喊了几声少爷,紧紧的不放。签子手吓得汗如雨下,高升把眼一开,见得不是少爷,便由他去了。

爬起来到饭铺里,吃了两碗粥,掏那洋钱时,已是不知去向,饭铺里的伙计,把他长衫剥了去,找出四十个小钱。搭了一只渔船,到了瓜州,寻找少爷,不见踪影。连日间便在沿街求乞,过了江,见那佛照楼的赏格,才知道少爷的踪迹,跳上轮船。

这轮船不是招商的,是一只野鸡轮船,不到数十里,便查舱验票。凑巧那房舱里,失了几件东西,见得高升的模样,便有儿分疑惑,揽住了一把头发,吊到毛厕间里,打得浑身是血。将到江阴对岸,便扑通的把他向江心一抛,可巧得着一块浮板,才飘到江阴码头的。冷镜微自然又添着一番伤感,到栈房里,医治了几天,替魏伯尼备了些行李衣裳,送些金银食物之类。

从此魏伯尼不像往常的狼狈了,烟盘、烟枪、烟斗都色色的精工了。这日冷镜微正在斋舍里听讲,一个邻号的学生,笑嘻嘻的捧着一部书,打魏伯尼门前经过。魏伯尼把他喊住,问他拿的甚么,那学生只是笑而不答。魏伯尼道:“你这小猴头,休得鬼鬼祟祟的,大约不过这番的题目,在这书上罢了。”那学生也笑着回道:“是便是的,不过白先生吩咐我们,不准给牛魔王瞧。”魏伯尼笑着骂道:“偏是你们这些小猴头作怪,专吃那白狗的酸屁。”一面笑,一面便把这书是哪处的板子,哪年哪月哪人刻的,这次的题目,在哪一卷,哪一页,从第几行到第几行,总共有四百八十三个字,内中错着几个字全数的谈给那学生听了。那学生大惊失色,岔开了话头道:“魏老师,你知道俺们这里,新添着一位帮教么?这位帮教,姓梅名塔庵,是白先生的门生,听说他的本领很大呢。”魏伯尼道:“管他的本领大小,贩来的几句狗屁,会臭到甚么地步呢?”过了几天,果然梅塔庵来了。这梅塔庵却不比白山长的古板,见了学生,眉头上、眼睛上、满脸上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毛孔里面,没一处不带着一团的和气。充了一个假近视,戴一副铜边眼镜,见着人便低着头,把镜子的边框一松,落到鼻头尖上,两只笑玻Р'的眼珠子,从镜子上伸出来瞧人。批起课卷来,还有一种出色的地方,他的圈儿,彷佛是汉阳铁厂里贩来的几千百吨铁,到太平府李老君炉子里,定打的一种又肥又圆二分径的铁锁链子。偏偏那些学生,被他链子越套得紧越加的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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