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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根本不是找到了一个新世界,而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幻想中,保护自己。”
欧秀拉望着窗外,她的灵魂在斗争,她感到害怕。她很害怕语言的力量,因为她知道,常常是三言两语就能使她相信她曾经不相信的东西。
“也许是吧,”她说,“但是,”她又加了一句,“我也相信,如果一个人还在关注旧的世界,那他就不会得到任何新的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甚至与旧环境进行搏击,你也是属于它的。我知道,人常常会想要去终止、反抗这个旧世界,但那是没有用的。”
古迪兰沉思着。
“是的,”她说,“在某种意义上讲,如果一个人是在旧环境中,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但你要脱离它,难道不是个幻想吗?不管怎么说,一座农舍,无论是在阿布鲁兹①还是别的什么地方都算不得一个新世界!对付这世界的惟一的方法就是彻底看透它。”
①意大利中部地区。
欧秀拉目光转向一边。她实在很怕这种争论。
“但那儿总有一些别的什么,不是吗?”她说,“当人的心里看破红尘时,他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人心里能看透世界吗?”古迪兰说,“如果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看到将来会发生的什么事情的话,我不同意,我真的不敢苟同,无论如何,你不能因为你认为你看透了这一切就能一下子飞到一个新的星球上去。”
欧秀拉忽然直起身体。
“是的,”她说,“人们都明白!当人与这个世界不再有什么关系时,他就有另一个自我,它属于一个新的星球,而不是现在这个世界。我们非得跳离这个世界不可。”
古迪兰怔了一会儿,随后脸上露出嘲讽甚至蔑视的微笑。
“你到了一个新的空间以后会怎么样呢?”她讥讽道,“想必那里和这里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超越一般人,但你仍然无法摆脱一些事实,比如说,爱是最崇高的,无论是在天上还是人间。”
“不,”欧秀拉说,“不是这样的,爱太渺小、太庸俗了。我相信在某个没有人类的地方,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相信,在某个未知的环境中,我们才能完善自己,而这新东西比爱要深远得多。”
古迪兰专注地看着欧秀拉,她既佩服她姐姐,又对她的想法感到好笑。突然她转过头去,生硬地说,“我现在还无法超越爱。”
欧秀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是因为你从未爱过,所以你无法超越爱。”
古迪兰站起来,走向欧秀拉,双手搂着她的脖子说:
“去寻找你的新世界吧,亲爱的。”她的她的声音有点做作。
她的双臂围在欧秀拉的脖子上,手指抚摸着她的面颊,足足有好一会儿。对此欧秀拉感到极不舒服。古迪兰的保护人形象很伤欧秀拉的自尊心。古迪兰感觉到了欧秀拉的反感,很尴尬地抽回手,翻起枕头,翻出那几双袜子来。
“哈——哈——”她声音空洞地大笑了,“瞧我们都说些什么呀——新世界和旧世界,真是的!”
她们又开始聊起一些日常的话题来。
杰拉德和伯基先走开了,他们去等来拉他们离开的雪橇。
“你们还要在这儿呆多久?”伯基瞥了一眼杰拉德那红润但漠然的脸说。
“噢,还说不上。”杰拉德回答,“等呆腻了就走。”
“你不怕雪化了吗?”伯基问。
杰拉德大笑道:
“它会融化吗?”
“那么你们的一切都还不错,是吗?”伯基说。
杰拉德翻了翻眼。
“还不错?”他说,“我压根儿弄不懂这些常用语的意思。还不错,不太好,它们听起来不是差不多吗?”
“是啊,我也这样想。什么时候回去?”伯基间。
“噢,不知道,也许永远不回去了。我从不思前想后。”杰拉德说。
“也不追求无望的东西。”伯基说。
杰拉德望着远方,眼睛像只老鹰般。
“不,会有结果的。古迪兰仿佛是我的归宿,我不太确定——可她似乎那么温柔,她的
皮肤象绸缎一样光滑,她的手臂丰腴而柔软。可这些令我的意识萎缩,烧毁了我的心灵。”他快走了几步,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它毁掉你的灵魂之眼。”他说,“使你无法看得清,然而你还是希望被毁坏,而不希望别的什么结果。”
他似乎发疯般地胡说八道起来。然而,一种幻想忽然支撑起他,他那带着复仇之火的可怕的眼睛望着伯基说:
“你知道,当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时,最痛苦的是什么吗?她太美了,太完美无瑕了,你发现她太无与伦比了。于是她如抽丝般地折磨你,她每抽一下,你都觉得热辣辣的,哈,那就是最高境界。你毁了你自己!然后——”他在雪地上停下来,松开握紧的拳头,“什么都不存在了,你的脑袋被撕成碎片了,并且——”他向四周看了看,“这是种奇妙的经历,然后,你就会像遭到电击一样萎缩了。”他沉默了,继续向前走去。
“当然,”他继续说,“我不见得不愿意有这这种体会,这是一种完美的经历。况且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但我却有些恨她——真奇怪。”
伯基望着他,看着他那陌生、几乎毫无表情的脸。杰拉德说话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
“但你现在已经经历的够多了吗?”伯基说,“你经历过了,为什么还要重走老路?”
“噢,我不知道。”杰拉德说,“这还没完呢。”
两个人继续前行。
“我爱过你,和古迪兰一样,请您记住。”伯基苦涩地说。杰拉德奇怪、茫然地看着他。
“是吗?”他冷冷地反问道,“还是你自认为你爱过?”
雪橇来了。古迪兰走下来,大家互相道别。他们要分手了。伯基上了雪橇。雪橇走远了,杰拉德和古迪兰在雪地上挥手告别。看着他们孤零零地站在雪地中越变越小,伯基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般。
第三十章 雪 葬
欧秀拉和伯基走后,古迪兰就觉得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和杰拉德斗下去了。随着他们俩的关系日渐随便,杰拉德开始得寸进尺起来。一开始,她还能对付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但不久他便开始不理会她那套女人的手段,不再屈从于她的魅力,开始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对她霸道起来。
他们俩之间出现了一种不能缓和的矛盾,这让他们俩都很担忧。他孤身作战,而她则开
始向周围寻求援助了。
欧秀拉一走,古迪兰感到自己的生存处于一种赤裸裸的原始状态。她回到卧室,独自蜷缩成一团,眺望着窗外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地眨巴着眼睛。面对着耸立在眼前的暮色笼罩中的山峦,她心头涌上一股奇特的感觉,似乎这山峦就是生存的中枢,她的一切都无可避免地维系在这个生存的中枢上,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不一会儿,杰拉德开门走了进来。她料想他忍不住要来的。他老缠着她,像严霜摧残万物一样,欲将她置于死地。
“你就这样一个人摸黑呆在屋里吗?”他责问道,语气中明显地带着憎恶的感情,因为他非常讨厌她离群索居。她感到懒洋洋的,因此对他和颜悦色。
“你点一下蜡烛好吗?”她求道。
他不回话,径自走到她身后,伫立在黑暗中。
“你瞧那颗可爱的星星。”她招呼道,“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他在她身旁蹲下来,透过低矮的窗口向外眺望。
“不知道。”他说,“挺漂亮的。”
“美极了!你看到了吗?它迸发出五颜六色的火花,一闪一闪的多迷人呀!”
他们俩都沉默下来。她默默地将手重重地搭在他膝上,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在为欧秀拉感到难过吧?”
“不,一点儿也不。” 她说。接着她用很慢的语气问,“你究竟爱我到一种什么程度?”
他挺了挺身子,往她身上靠得更紧了。
“你认为我爱你到什么样的程度?”他反问她。
“我不知道。”她回答。
“可你的看法呢?”他追问。
两人沉默了一阵。终于在黑暗中,她用生硬、冷漠的嗓音说:
“没有多少爱。” 她冷冷地说,近乎简慢轻率。
这语调使他的心变得冰凉。
“为什么说我不爱你呢?”他似乎不得不承认她的指责,却又恨她实言相告。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我一直对你那么好。你刚才找我的时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很害怕我。”
她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窒息,但口气仍然很强硬,毫不留情。
“我什么时候害怕过你了?”他问。
“你一开始来求我的时候,我只好可怜可怜你,但那决不是爱情。”
他一听到她讲“那决不是爱情”,气得简直要发疯了。
“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讲你我之间没有爱情呢?”他抑制着愤怒问道。
“那你认为爱不爱我?”她问。
他默不作声,心中燃烧着怒火。
“难道你认为自己会爱我吗?”她用近乎嘲讽的口吻又问了一遍。
“不。”他承认道。
“你心里很明白,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我不懂你的‘爱’是什么意思。”他回答。
“不,你明白,”
“没有。”他出于一种一点都不掩饰的诚实和固执很干脆地说。
“而且你永远也不会爱我,是吗?”她终于说道。
在她身上有一种如同魔鬼般的郁闷,叫人难以忍受。
“对。”他说。
“如此说来,”她说,“你还有什么要和我作对的呢?”
他闷不出声,忍着满腹的怨恨和绝望。“我恨不得把她杀了。”他在心中低声重复说, “我如能杀死她,我就自由了。”
在他看来,似乎只有死亡才能斩断这缕缕愁丝。
“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他说。
她迅速地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
“唉,我可不愿折磨你。”语音里充满怜悯之情,似乎是在安慰一个孩子。那种十分自大的口吻让他的血液都快要凝固,让他的心彻底凉透了。她用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怜悯之中夹杂着得意之情。她的怜悯其实冷若冰霜,其根子里对他恨之人骨,对他的力量感到恐惧不安。她一直都在抵抗着这个力量。
“说你爱我。”她央求道,“说你将永远爱我。你说呀,说呀!”
不过,这只是在嘴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