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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了。”欧秀拉解释说。
“是吗?”他笑道,“要上船的人确实很多!”
古迪兰转身神采奕奕地问他:
“你在泰晤士河上坐过汽船吗?从威斯特敏斯特大桥一直坐到里士满?”
“没有,”他说,“从没有。”
“噢,我可受过这种最难受的罪!”她很激动,吐字快极了。脸色也红了,“简直就没坐的地方,挤死了。头顶上一个男人一路上都在唱什么‘在海的摇篮里摇呀摇’。这人是个瞎子,带着一只手提风琴。他想要钱。你可以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下面总往上冒午饭味儿和机油味儿。这船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好几个小时。一到岸上,那些调皮的男孩子一直追着我们的船跑,他们在泰晤士河岸上的泥淖中奔跑,泥水没到腰部,他们把裤子抛在身后,在泥水里跑着,脸一直冲着我们,他们嘴里不停地说‘先生,行行好吧,行行好,先生’。真象一群烂臭的尸体。甲板上的男人们看到孩子们在泥水中奔跑,就大笑着,时时扔半个基尼给他们。如果你看到钱扔出去时,孩子们是如何眼盯着钱跳进泥水中,你会觉得连秃鹫和豺狼都不愿意接近他们。我再也不想坐游船了,再也不了。”
杰拉德一直盯着她,目光闪烁着。倒不是她说的话令他激动,而是她本人令他心动。
“是啊,”他说,“每一个文明的躯体内都有害虫。”
“为什么?”欧秀拉叫道,“我身上可是没有。”
“这还不算,我说的是整个事情的性质——男人们笑着把这些孩子当作一种消遣,扔几个小钱,并且一笑置之。女人则叉开肥胖的大腿,口里没完没了地吃着。”古迪兰说。
“很有道理。”欧秀拉说。“这些男孩子们并不是害虫;大人们自己才是害虫,正象你说的那样,这是个整体的问题。”
杰拉德笑了。
“没关系。”他说,“你们不坐船就算了。”
古迪兰听到他的话好像带有指责的意味,顿时脸就红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杰拉德象一位哨兵一样监视着人们走上船。他长得很漂亮,很镇定。可他那和军人的警觉的神气,却令人看了心烦。
“你打算在这儿用茶还是到房子那边用?那边草坪上有一座帐篷。”他说。
“可不可以给我们一艘划艇我们自己划出去?”欧秀拉说,她总是这样说话不假思索。
“出游?”杰拉德笑问。
“你听我说,”古迪兰听了欧秀拉的直言,红着脸解释说:“我们不认识这儿的人,几乎全然是生客。”
“哦,不过我可以马上让你们认识一些人。”他轻松地说。
古迪兰盯着他,想看看他是否心怀歹意。然后她对他笑道:
“你知道我们的意思。我们能不能上到那儿去,看一看湖边的景致?”她说着,手指指向湖边草坪那边山上的林子,那片林子着实美。“我们甚至可以在那儿沐浴,那儿的光线是多么美啊!真的,那儿就象尼罗河流域中的一段,你可以想象那是尼罗河。”
看到她对远处景物所表现出的过分热情,杰拉德笑了起来。
“你觉得那儿够远吗?”他调侃地说完又补上一句:“是的,如果我们有一条船,你就
可以去那儿了,那儿似乎显得远离尘世。”
说着他扫了一眼湖面,数了数湖上的划艇。
“那多么美啊!”欧秀拉渴望地喊起来。
“你们想不想喝茶?”他说。
“噢”,古迪兰说,“我们可以喝一杯,然后就走。”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了。他有点不高兴,但仍然开玩笑道:
“你会划船吗?”
“当然,”古迪兰冷冷地说,“划得很好。”
“对,是的,”欧秀拉说,“我们俩都划得很好。”
“可以吗?我有一条独木舟,我怕别人驾驶它会淹死,就没推出来。你认为你也可以划
独木舟吗?安全吗?”
“哦,一点问题都没有!”古迪兰说。
“真了不起!”欧秀拉叫道。
“可别出事儿啊,为我想想,可别出事儿,我是负责水上游览的。”
“不用担心。”古迪兰很有信心地说。
“而且我们还是游泳高手。”欧秀拉说。
“好吧——那我让他们给你们带上些茶点,让你们去野餐——这主意怎么样?”
“太棒了,你这样安排简直太好了!”古迪兰叫了起,心里暖烘烘的,脸都红了。她温情地把脸转向他,并将她的感激注人了他的心中。这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伯基在哪儿?”他目光闪烁着问,“他可以帮我一把。”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伤着了?”古迪兰默默地问,似乎是在避免什么亲昵的表现。她还是第一次提起他的手受伤的事。她如此奇怪地绕开这个话题,令杰拉德重又感到些慰藉。他把手从衣袋里抽出来看看,手上缠着绷带,然后又把手揣进衣袋中去。古迪兰看到裹着的手,不禁感到一阵颤抖。
“哦,我一只手也可以,划子很轻。”他说,“鲁伯特在那儿——鲁伯特。”
伯基离开他的岗位,朝他们走来。
“你这只手是怎么伤的?”欧秀拉终于关心地提出这个问题。
“我的手吗,”杰拉德说,“它给卷到机器里去了。”
“天啊!”欧秀拉说,“伤的重吗?”
“是啊!”他说,“当时特别疼,现在好得多了,手指被压碎了。”
“噢!”欧秀拉似乎痛苦地说,“我讨厌那些自己伤害自己的人。我都感到疼。”说着她的手都抖了。
“你打算怎么办?”伯基问。
两个男人抬来棕色的独木舟,放入水中。
“你确信你乘这船安全吗?”杰拉德问。
“没问题。”古迪兰说,“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就不会那么笨地愿意坐进这艘小船里的。我和艾伦德尔也曾有过这么只小划子,所以我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有危险。”
说着话,她象男人一样下了保证,然后就和欧秀拉踏上纤小的船,悄然划去。两个男人站在岸边看着姑娘们。古迪兰在划船,她知道男人们盯着她,搞得她划船速度慢了,动作也笨拙了许多,脸涨得象红旗一般。
“太感谢了,”她在水上冲他说。“太妙了,就象坐在一片树叶上一样。”
他对她的比喻报之一笑。她的声音颤抖着,很奇特,一直从远处传来。他看着她把船划远了。她身上很有一股孩子气,她对别人的话很容易相信,对人也恭敬,就象个孩子一样。他一直看着她划船。对古迪兰来说,扮演成一位依赖杰拉德的孩子气女人是一件真正快活的事,他站在码头上,穿着白衣,那么漂亮,精干,再说,此时此刻,他是她认识的最重要的男人。对站在杰拉德身边的伯基,她一点也没注意,他不过是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儿罢了。此时她的注意力全被一个人所占有。
小船沿着湖边悠悠行进着,一路上经过了草坪上沿柳荫架设的帐篷,再顺岸边划下去,可见到夕阳照耀下斜草坪泛着金光。别的船只在对岸岸边树荫下航行,远处传来船上人们的欢笑声。但古迪兰却朝金光照耀下的树丛划去。
姐妹俩发现了一小块地方,有小溪流入湖中,溪边长满了芦苇,粉红色的排草花也满溪边都是,岸边是一片沙石滩。她们在这儿下了船,脱掉鞋袜,悄然推着船向草丛移过去,把船靠了岸,然后兴高采烈地四下里张望着。她们在这荒无人烟的小溪口感到甚是寂寞。树林子就在她们身后的小山坡上。
“咱们先稍微游一会儿,”欧秀拉说,“然后再喝茶。”
她们向周围打量一番,发现没有人能看得见她们或靠近这里。不一会儿工夫,欧秀拉就甩掉衣服赤着身子下了水。朝湖里游去。然后古迪兰也游上来了。她们就围着小溪口静悄悄但却是兴致勃勃地游了好一会儿,然后她们就爬上岸重又钻入林子中,那样子真象居住在山林泽国中的仙女儿。
“自由了,真美啊,”欧秀拉赤裸着身体、披散着头发在树林间穿梭着。这些树大多是山毛榉,挺拔参天,很有气势,青灰色的树干互相交错,像耸立在那儿的脚手架,四处都是绿绿的小树枝。树林的北边却很空旷,像开了一扇窗,远方明亮的天空便从那儿显露出来。
两个姑娘又跑又跳了一阵,把身上的水都抖干了,然后迅速穿上衣服坐下来品着茗香。她们坐在小树林的北面,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对面是绿草茵茵的小山,这儿可真是个僻静,很有野味儿的去处。茶很热,很香,还有夹着黄瓜,鱼子酱的小三明治和酒饼。
“哎,你觉得痛快吗?”欧秀拉大声说,两眼注视着妹妹。
“欧秀拉,我觉得特别痛快,目送着下落的夕阳。”
“我也是。”
当姐妹二人一起做些喜欢做的事时,她们的世界就是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一时刻太美好了,自由,欢乐,一切都象孩提时代的冒险一样美妙,快活。
吃完茶点,两位姑娘默默地坐得出神。过了一会儿,欧秀拉轻声唱起《塔劳的安馨》。她的女高音很动听。古迪兰静静地坐在树下听着,心中渐渐产生了一种向往的感觉。欧秀拉一个人自我陶醉着,那么安祥、满足,自然而然地哼着歌儿,自我感觉很好,她这样子让古迪兰感到受了冷落。古迪兰总感到自己脱离了生活,是个局外人,而欧秀拉则是个参与者,为此古迪兰很痛苦。她感到自己被否定了,不得不要求别人注意自己,与自己建立联系,这让她十分难受。
“我跳达尔克罗兹舞来配你的曲子好吗?”古迪兰嗫嚅道。
“你说什么?”欧秀拉抬起头惊讶地问。
“你唱,我跳达尔克罗兹舞,行吗?”古迪兰并不高兴地重复了一遍。
欧秀拉绞尽脑汁想着。
“你跳——?”她不明白地问。
“达尔克罗兹舞。”古迪兰说,她让姐姐问得很难受。
“哦,达尔克罗兹舞!我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了。跳吧,我很喜欢看你跳。”欧秀拉象孩子一样惊喜地大叫,“那我唱什么呢?”
“唱你喜欢的任何曲子都行,我按照曲子的节奏跳。”
可欧秀拉怎么也想不起该唱什么来。但她还是戏谑地笑着唱起来:
“我的情人——是一位十分高贵的姑娘——”
古迪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