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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
黄苏子心一紧,说:“能不能请假?”总经理大惊,说:“什么情况呀,你有
没有看清楚!这样的机会别人笑都笑不来,你还请假。”黄苏子说:“我必须请假。
我有要紧的事。”。
总经理酸溜溜地说:“不就是去会你那个小白脸吗?”黄苏子说:“不管是不
是会他,我都要请假。”总经理便翻了脸,说:“黄苏子,别以为当了经理,又傍
了个主儿,翅膀就硬得可以撑台面了。告诉你,我想要炒你照炒不误。”黄苏子说:
“我不管炒不炒,我只是要请假。”黄苏子把与总经理争吵的事告诉了许红兵。许
红兵抚掌大笑,连说好好好,你连市领导都敢炒呀。那时他们正在汽车上,于是笑
声使得汽车在马路上扭来扭去。
许红兵说:“我现在就带你去个地方。”'黄苏子说:“哪里?”许红兵说:
“去了你就知道。”黄苏子说:“跟着你去哪里都行。”许红兵意味深长地说:
“是吗?”汽车开了许久,车上一直放着音乐,乐声糜糜的,有点像黄昏的河岸风
吹柳条的.BBBB,令人情不自禁而幻想。这幻想不会像瀑布落水,灿烂而奔放,却
更多地带着山缝里的幽气,鬼鬼祟祟神神秘秘。
许红兵对黄苏子说到了的时候,黄苏子迷茫地睁大眼睛。她看到的不过是一条
小街。这条小街很简陋,而且有几分俗气。印象中她曾经来过这里。虽然夜色浓郁,
却并无寂寞之气。
许红兵说:“这里是琵琶坊。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说着他将车停到距小街
远远的一棵树下。浓影之中,仿佛看不到车身。
许红兵这天没有穿一身名牌,倒是很随意地穿着十分大众的便装。因了许红兵
的嘱咐,黄苏子外装亦显得随便。黄苏子挽着许红兵的胳膊,沿街而行。街边暗处,
不时能见一二打扮妖冶的女子在说笑或是吸烟。
黄苏子说:“她们是……?”许红兵说:“'鸡'!这里是个'鸡'窝。跟别
的'鸡'窝不一样,这里是下层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这…带有好多打工仔。”黄苏
子大惊,说:“为什么我们来这里?”许红兵将嘴附在她耳边,说:“这该有多刺
激呀。这里很多人家对外租房间。我们租一间,今晚上就……”他说到这里,便停
了下来。
黄苏子脸红了,她伍促了一下,然后低语道:“其实……其实……我是一个人
住……也没什么人打扰。”许红兵说:“我知道,可有这里的氛围吗?”这一说,
黄苏子便认可了许红兵的主意。她已经开始了兴奋。浑身的血都在快速奔涌,骨头
也开始酥软。终于,她和许红兵之间有故事了。
许红兵仿佛轻车熟路,很快他们就租下一间房。房东自称姓马。许红兵就叫她
马嫂子。房间不大,约有11平方米,中间搁有一张床和一面大镜子。镜面已经不明
亮了,雾雾的,四角都是陈旧的痕迹。却没有卫生间,只一只马桶。马桶呈着朱红
漆色,座圈已脱落得斑斑点点,露出木头。
灯光很暗。许红兵同房东交涉完毕,进门来没说一句话,便扑到黄苏子身上,
令等待接吻和温柔抚摩的黄苏子碎不及防。黄苏子轰然倒在床上,床单上一股令黄
苏子形容不出来的气息,一下子扑入她的鼻中。黄苏子想说点什么,却无从说起。
许红兵三下两下扒去她的衣服。黄苏子精心为许红兵准备的三朵花,许红兵仿
佛看都没看,便将它们扔在了床下。只几秒钟,黄苏子便如同被刺刀刺中。她努力
地寻找感觉,却只觉得沉重的许红兵压得她喘不过气。一直待她温情脉脉的许红兵,
这一刻有如野兽,凶猛野蛮得令黄苏子产生剧痛。这是一种被撕裂开来的痛楚。她
情不自禁地尖叫了一声。叫完后,她想起许红兵说过,他喜欢听她尖声叫唤的。
许红兵所有的行为都在黄苏子的意料之外。他几乎没等到黄苏子再发出第二声
尖叫,便把什么事都做完了。他迅速地套上裤子,动作快得使黄苏子几乎没有看到
他的肌肤。而黄苏子却全身赤裸地摊在他的面前,任他的眼睛扫视和游览。
裸体的黄苏子没有动,她虽然有点儿冷,可她仍然愿意这么平摊着自己。她期
待因了她的身体会再次唤起许红兵的欲望。但是,许红兵却只是默默地看了她半天,
然后站到窗前,点着了一支'烟。窗口又破又小,一挂肮脏的窗帘无力地垂吊在那
里。许红兵将窗帘拉开一条缝,脸朝外望。黄苏子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街上的一
盏路灯,荧荧如鬼火地亮着。她想放事就是这样的过程?想着,便觉得远不是她之
所想。黄苏子说:“躺到床上来好不好?”许红兵转过了身。他的脸色在灯下发青。
几缕古怪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黄苏子心里格瞪了一下。许红兵说:“黄老师无论
如何也不会想到,他女儿这样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盼我去好她。怎么样,我还行
吧?'将红兵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黄苏子顿时面如死灰。她呆望着许红兵,似乎在回想什么。许红兵笑完,说:
“你以为我真会爱你。老子的儿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也不看看你那张僵尸脸。你
装什么淑女,当年那样羞辱我你让我没法好好读书,因为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认为
我是流氓。为了你,我吃了多少苦,你永远也想不到。而今,在我眼里,你上了大
学又算什么?不过一个'鸡'而已,是我玩过的一只'鸡',跟我玩过的'琵琶坊
'其他的'鸡'没有两样。”黄苏子在许红兵的陈述和辱骂中平静了下来。她很快明
白了一个事实。这是一个设计好了的圈套。许红兵为报学生时代的仇,费尽了心机。
黄苏子突然间欲哭无泪,愤怒一下子燃遍全身。她内心深处被爱情业已掩埋了
的脏话,仿佛定向爆破,瞬间在心里炸得开出花黄苏子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是在
玩你?你他妈的在中学就趴在我的脚下了,你现在以为你这狗日的就站起来了?老
子一直在看你有几板斧,你这么快就露了馅?怎么不弄大我的肚子再发这通威呢?
'”这回轮到许红兵发征了。便在他怔忡之间,黄苏子几乎不容他想,便将她心里深
藏了许多许多年的脏话,一句一句地骂了出来。骂声如江河决堤,汹汹涌涌地扑向
许红兵。许红兵踉跄着倒退,竟一直退到了门口,先前得意的脸上倒有了几分惊慌。
黄苏子却不管不顾,她高声地叫骂。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她的骂声,每一字句都
奇脏无比,不堪入耳。满屋里都是她脆绷绷的比喻,邪恶下作得令人全然可闻到臭
气。这是她修炼了多年的成果,一招出手,又怎能不犹如惊雷炸耳。这一辈子,黄
苏子还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也从来没有一下子说出这么多的话来,
更何谈这么高声地叫骂。
退到门边的许红兵所有的潇洒仿佛都被黄苏子的骂声剐掉似的。他显得有点猥
琐,一只手摸索着开门。黄苏子说:“事情要做漂亮。不要赖钱。我的价一直都不
高,50块就成。那些盲流用我都是这个价。你也就按这个价付吧。钱就放在床脚。”
许红兵便在身上摸出一只钱包,从中抽出一张100的。低声说:“我没50的。”黄
苏子哈哈大笑,说:“那你还可以来一次。如果今天不行,改天来了就不用付账了。
我会常在这里等你的。”许红兵丢下钱,逃跑似地离开了。
当门砰然关上时,黄苏子好像被人抽了筋,直直地倒在了床上。她的骂声止住
了,这回决堤的是她的泪水。她哭得个天翻地覆,嗓子都哭哑了。枕头很脏,她在
哭的时候,用嘴使劲地咬着枕套。从面颊上流到嘴里的泪是成的,但另外一种味道
是什么呢?黄苏子从来也没有品过。那种怪异的味道,从枕芯直扑黄苏子的心里,
仿佛顺着她的血脉游走,走得她满身都是。然后又从她的每一个汗毛孔向外散发,
以致弥漫了整个房间。黄苏子突觉这种味道有似曾相识之感,却记不得何时何地令
她感觉过。
房东马嫂子闻声过来问了一次。问完不等黄苏子说什么,马嫂子便一副老经验
的口气,说:“哭哭也好。头一回都这样。开过头,就好办了。想通了男人都一样,
能给钱就行。”黄苏子没等马嫂子把话说完,又失控地开始了骂人。她心里骂的正
是马嫂子,但骂出口来却让马嫂予以为依然在骂男人。于是马嫂子冷笑了一声,说:
“说句话你也许不信,真恨的人都是在心里骂,骂上嘴的人越骂得凶越是相反。有
个乡下女人头一回骂得差不多快断气,用头撞墙血都流出来了。结果怎么样?以后
天天泡在这里。过一年找了个有钱老公,儿子也生了,还忍不住一个月来上一两趟。
跟抽大烟有瘾一样。”黄苏子骂声顿止。其实她并没有听清马嫂子说些什么。她突
然觉出她叫骂出的每一个句子都仿佛汇人这房间怪异的气息中;它们在这气息中如
鱼得水,欢快地跳动。它们往墙壁上跳,往残缺得露出砖块的墙缝里跳;往窗帘上
跳;往窗帘上污秽形成的花朵上跳;往天花板上跳,往吊死鬼一样垂直向下的灯泡
上跳;往屋角奔里跳,往堆在角落的垃圾上跳。它们的舞姿独特而别致,世界上社
有一个舞蹈大师想象得出来。它们和这屋里的气息是如此和谐地融为一体,无端地
令黄苏子感到一种沉醉。于是黄苏子觉得自己也被融在一起了。她情不自禁地舒展
了一下胳膊,心说,其实,我并没有失去什么呀!我有什么可伤心的呢?虽是欺骗,
可我终是骂走了欺骗;虽是失身,可我也从此了解到男人和女人间最本质的交往方
式,如此这般,有什么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