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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能这么做了。在这里他不单是少数,而且是孤独一人。所以,他除了假装潇洒
地陪着干笑两声,再无他法。心里说:他妈的他妈的,这地方实在是不能呆了。
当办公室笑得人仰马翻之时,李亦东并不在场。李亦东一清早根本就没去局里。
他同小高江白帆一起在小吃铺就着豆浆吃了两根油条。喝豆浆时,他端起碗来,一
咕噜地往喉咙里倒。倒到一半,突然有两个人影从他身边晃过去。那一刹,他仿佛
觉得有枪在何处对着他,脑子里便嗡了一下,情不自禁“叭”一下放碗在桌,弹簧
一般跳起,把一边的小高和江白帆都吓了一跳。李亦东四下看看,毫无异常情况,
便有点面子拿不下来,他笑笑说:“要屙稀了,哪里有厕所?”
小高说:“街口不是么?”
李亦东便离开他二人,去了街口。行至街口厕所门边时,李亦东还真有屙稀的
感觉,于是顺便就走了进去。厕所里不断有人进出,李亦东蹲在那里,眼睛却警惕
地留意着进出之人,仿佛每个前来上厕所的人都有“强盗”之嫌。一直屙完,李亦
东边提裤子边想,如果自己被“强盗”折磨成这个样子,那还是个人么?想着不由
恶骂了一句。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强盗”。
李亦东从厕所走出,一个肥胖子迎面进来,与李亦东擦臂而过。李亦东突然定
住,他回过头看着那胖子,心里似想起什么。胖子突然见李亦东盯着他不眨眼,连
连地后退,说:“我知道你是谁,我可没犯啥事儿。”李亦东一笑,便走了出去。
这胖子令李亦东想起一个人。那人几乎胖得跟厕所里遇见的这个一样,人都叫
他“肥熊”。
肥熊在桥南废品收购站过磅,曾经被“强盗”割掉一只耳朵。有一回李亦东抓
到肥熊的一个手下,审讯时得知肥熊一直在寻找“强盗”报仇。李亦东一激灵,想,
说不定肥熊会知道一点“强盗”的蛛丝马迹。于是李亦东一车坐到了桥南。
废品收购站的老头说:“这些天咋这么多人找肥熊呢?”
李亦东就问还有谁找过。老头说:“谁?男的女的都有。准不是啥好事儿。他
剩下的耳朵大概也不想要了。”
李亦东说:“那您知道他在哪不?”
老头说:“我就是知道我能说么?肥熊还不连我宰?”
李亦东便掏出兜里的证件,说:“我是警察。”老头说:“知道你是警察才不
能说呀。
你走了谁能救我?肥熊只要一个巴掌就能把我从阳界打出去。“
李亦东说:“我不是来找他麻烦的,我找他有点事儿商量。”
老头儿说:“邪乎,警察上门找肥熊,不是抓他就是训他,从来还没有说是跟
他商量事儿的。这您就编得太不像了。”
李亦东被这老头儿贫来贫去的,贫出几分火来,说:“你咋这么多话?老得剩
不下几个年头活,还不赶紧趁着有几口气多为人民做点好事儿。”
老头说:“咦,我原来以为你是个假警察,这会儿知道你是个真的了。这年头,
就只警察仗着腰里有枪,才会这么着说话。”
李亦东气得七窍冒烟,可拿老头儿没辙儿。收购站两个中年妇女一直在旁边笑,
这会儿一个瘦的走出来说话了。瘦妇女说:“大哥,我说您也别跟他耍嘴子了,他
这辈子跟谁都这样。肥熊是他外甥,他啥也不会告诉您,您要有事儿,就赶紧忙着
去吧。”
李亦东一无所获地出来时,已是中午。他憋着一肚子火走在刺眼的阳光下。只
几分钟,他的头皮便被晒得发烫起来。一辆垃圾车从他身边擦过,垃圾中被风扬起
的煤灰扑了他一脸。李亦东发出一串“呸呸呸”的声音,然后骂了一句很脏的话。五
一连几天,‘强盗’就跟消失了似的,杳无踪影。所有该查的地方都查到了,
就连肥熊,李亦东也费了老大不小的劲儿把人找到。但肥熊说他从来也没说过要找
‘强盗’报仇。
他丢了一只耳朵,可保住了命,对于‘强盗’来说,已经是够给面子的了。李
亦东先以为他说谎,丢了个眼色给小高。小高几个人暗中对肥熊动了点刑,肥熊嚎
得有如天塌,但依然说的是原话。
肥熊说:“你们一大群人拿了枪跟他斗,都弄得有死有伤,我算啥?我啥也没
有,就一身肥肉,我敢去招惹他么?”
李亦东一想,肥熊说的也不是不在理,便让小高放了人。走前,李亦东趁人不
注意,塞了张纸条给肥熊,低声说:“真要知道时,打这个呼机。抓了他,对你没
坏处。留着他,对你没好处。”肥熊翻着眼睛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却把纸条
装进了口袋里。
这天的中午,有闷雷一阵阵从远天滚来。已是下班时间,江白帆正欲回家,他
的“南方水妖”已经拿了执照,门面也租定,眼下正请人装修。江白帆的表姐再三
叮嘱装修过程一定要监工,免得那帮小工用劣质材料来冒充。下午正好装地板,江
白帆便对李亦东说想请半天假。
李亦东面无表情地说:“别说半天,你就是请一辈子假我也没意见。”
江白帆不知道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便去找组长。组长厉声道:“什么时候了,
你还请假?告诉你,李亦东要是遇到事,你人不在场,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说完
还补充一句:“知道你不想干咱这行,咱这行也不想要你干。可人没走前,你就得
听我派活儿,你就还得干着。”
江白帆无言以对,只好讪讪地在办公室泡两袋方便面,心怀不满地把面条吃得
嗦嗦作响。坐他对面的李亦东翻翻眼,懒得理他。面条没吃完,李亦东呼机响了。
他低头一看,筷子“叭”一放,立马朝江白帆一甩头,说:“跟我走。”
江白帆说:“去哪?”李亦东说:“跟上就是。”
俩人出门便要了辆的士,一车坐到桥南。在桥头,李亦东让“的士”停下几秒,
招手让路边一个戴墨镜的胖子上了车。江白帆认出这是肥熊。肥熊神色紧张,同李
亦东低语道:“‘强盗’又出来了,听说这两天要摆一个酒席。”李亦东说:“在
哪?”
肥熊说:“不知道。就这么个巴掌城,你本事那么大,还能查不到?”
李亦东说:“你咋知道这事儿的?”肥熊说:“请了我一个哥们。他打牌时顺
口说的,说是‘强盗’要请客,有他,他没说地儿,我也没敢问。”
李亦东说:“你要骗我,你这辈子可就没日子过了。”
肥熊说:“我哪敢啦。我不敢得罪‘强盗’,未必就敢得罪您?要说起来,您
比他还厉害。我本来也可以只当没听着的。想起您说的话,留着他,对我没好处,
所以咬咬牙,心想还是告诉您为好。”
李亦东说:“这样想就好。知道地儿,立马呼我。抓了他,算你立功。”说罢
便让肥熊下了车。
的士从桥南折回主街,李亦东叫了停车。江白帆说:“不回局里?”
李亦东说:“你跟着就是,多什么嘴。”
江白帆便没作声,心里却在暗骂:有什么了不起,天天吼七吼八,摆谱摆得像
黑社会老大。老子冒风险花气力,倒来受你这份窝囊气。骂着,心里便有几份悲凉,
心想这事做得好没意思。横直报告已经打了上去,顶多也就再干这个夏天,而这个
夏天,也剩不下多少天了……
走在前面的李亦东两手抄在口袋里,一副消闲溜达的派头,枪却夹在衣服里面。
旁人看不出来,但内行人都清楚,这种溜达比大步流星地赶路还累,虽说步伐缓慢,
眼睛耳朵却是一刻未闲,街路两边的人事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江白帆不是行家,他意识不到这点。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心说就你这逛街还
能把“强盗”逛出来不成?
似乎就是江白帆想着这句话时,头上忽然滚过一个闷得让人窒息的雷声,紧跟
雷声的是两下急促的枪响,仿佛是贴着雷边从头上划过。李亦东一下子闪到了墙角。
他把耳朵贴着墙,聆听了几秒,立即判断出声音过来的方向,对江白帆高呼一声:
“往东。”拔腿就往东跑去。
街上已经大乱。人们四下乱窜。混乱中尚有人叫喊:“强盗”又杀人了。
江白帆站在混乱的街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猛然见李亦东一声高喊随即飞速
朝东奔跑,便也赶紧尾随而去。只是,江白帆的腿在枪响之后,突然好像不是自己
的腿,跑不起速度来。
只一会儿,跑在前面的李亦东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李亦东跑到夜来香餐厅门口,见一些吃得油光水滑的食客们夺门抢窗地往外奔
着。他一把揪住一个人,一看,认识,是税务局的刘科长。李亦东说:“这里面打
枪?”刘科长苍白着脸,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是呀是呀。你快松手呀,枪子不
长眼睛哩。”李亦东便用手拨开他,逆着逃跑的人们,贴着墙边往里冲去。冲到楼
梯口,一个迎宾小姐没说话,只用手向上指了指,李亦东便又沿着楼梯冲了上去。
他一直冲到了三楼。而三楼却是人去楼空,一片寂静。
李亦东用脚踢开一个一个包间,里面皆是空空。在踢开第八个包间时,他看到
一个男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派杯盘狼藉之中。那人面色惨白,极度恐惧和极度痛苦的
神情布满脸上。李亦东大吼一声:“什么人?!”刚吼完,他看到地上的血。鲜血
从那人的座位上一直流到桌子底下,又一直流向门外。
李亦东说:“谁开的枪?”男人无力地回答一句:“‘强盗’。”
李亦东浑身一凛,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墙边隐蔽。男人说:“已经走了。”
这时楼梯口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江白帆和几个巡警冲了上来。李亦东松了一口
气。他走到窗口,想看清“强盗”从哪个方向逃匿而去。窗下是一片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