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吉姆遇到的这种情况,任何一部主日学校的课本都没写过。
有一次,吉姆偷了老师的铅笔刀,但又害怕老师发现了会受到惩罚,于是便把小刀偷偷地塞进乔治·威尔逊的帽子里——乔治是可怜的威尔逊寡妇的儿子,他的品行端正,被公认为村上的好孩子。乔治对母亲的教诲从不违拗,一向诚实,而且勤敏好学,他对主日学校尤为崇信。可是,后来那把小刀竟从帽子里掉了出来,可怜的乔治耷拉着脑袋,羞得无地自容,好像真的自认有罪。而那位伤心的老师认定小刀是他偷的。当老师举起细软的鞭子,准备抽打他那发抖的双肩时,那位纯属杜撰的白发地方治安官并没有突然出现,更没有神气十足地说道:“饶恕这位品德高尚的孩子吧——罪犯正站在那儿发抖呢!休息时间,我正好从校门口路过。虽然没人看到我,而我却看到了偷窃的人!”因此乔治没有挨打,那位可敬的地方治安官也没有给感激涕零的向师生们布道,然后牵着乔治的手,说他这样的孩子值得称赞,领走乔治跟他同住,让他打扫办公室,生火,跑差,劈柴,学法律,帮他内助料理家务,工余时间尽情玩耍,每月领取四角钱的报酬,自行其乐。不;书上会这样写的,但吉姆遇到的却不是这样。那个老不死的法官没有插进来制造麻烦,结果,模范孩子乔治挨了一顿臭揍,吉姆高兴得手舞足蹈,因为,你知道,吉姆恨透了那些模范孩子。吉姆说,他“最瞧不起这些娘娘腔。”这就是那个没教养的坏孩子吉姆所使用的粗俗语言。
但是,发生在吉姆身上奇而又奇的一桩事是:他在一个礼拜天去划船,并没有被淹死①。又一个礼拜天他去钓鱼,虽然遇上了暴风雨,却没有遭雷击,嗨,您不妨翻查主日学校的全部图书,从头至尾,反复阅读,直至下一个圣诞节,您也绝不会发现这种事情。啊,绝对不会;相反,您会发现,所有在礼拜天划船的坏孩子没有一个不淹死的,所有在礼拜天钓鱼又遇上暴风雨的坏孩子都遭雷击。礼拜天载有坏孩子的船只总是翻底,安息日坏孩子去钓鱼定有暴风雨。吉姆为什么总是能避开这些灾难,我也说不清个中的缘由。
①指星期日应该去教堂做礼拜。
吉姆的活动有符咒庇佑——准是有符咒庇佑。任何事儿都伤害不着他。他游动物园时甚至把一捆烟叶塞给大象,那大象也没有甩开长鼻敲碎他的脑壳。他翻遍食厨,却从来没有把硝酸错当成薄荷饮料喝进肚里。在安息日,他偷了父亲的枪出去打猎,也没有崩掉三四个指头。他一时气急,揍在小妹的太阳穴上,小妹也没有头痛不止,过夏就死,临终留下宽恕温柔的话语,令他破碎的心灵倍感痛苦。不;她居然复原了。最后,吉姆终于离家出走,浪迹海洋。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景况凄凉、孤苦无助,也没见他亲人长眠于安静的教堂墓地,那座他童年时期墙上爬满青藤的房屋也没有倒塌。啊,不;他跟个浪人似的,喝得酩酊大醉,没进家门就进了警察局。
吉姆成年之后结婚成家,后来又有了许多儿女。一天晚上,他突然抡起板斧砸碎了全家人的脑袋。吉姆采用各种流氓手段,欺诈坑骗而发了大财;现在他横行乡里,成了心毒手狠的坏蛋,然而却受人敬重,选入议会。
诸位请看,主日学校的课本中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坏詹姆斯,能像这位有符咒庇佑、无法无天的吉姆这样走运,这样称心如意的。
火车上的嗜人事件
前不久我去了一趟圣路易。西进途中,在印第安那州特尔霍特换了车,就有一个四五十岁上下、面目亲善的绅士从小站上来,坐到我身边。同他心情愉快、海阔天空地聊了约一个钟头,我便发现他极有见识,讨人喜欢。他一经得知我从华盛顿来,立即询问起形形色色的政府官员和国会事务来。不久我已明白,与我谈话的是位对首都政治生活了如指掌的人,他甚至连这个国家立法机关里议员们的作事风度和程序仪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过了一会儿,就见两个男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留了片刻,一个对另一个说道:
“哈里斯,要是你肯替我办这件事,我永远忘不了你,老弟。”
我这位新旅伴的眼睛里突然闪出欣喜的亮光。好像那人的话勾起了他一段快乐的回忆。顷刻,他又露出一副思虑重重的面孔——简直有些闷闷不乐了。他转头对我说,“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让我把我生活中的一段秘事告诉你。这段秘事自发生后,我从来都不曾提起过。请耐心地听,答应我别打断我的话。”
我说没问题,他就如此这般地讲了下面的一段奇遇。讲解过程中时而情感迸发,时而阴郁低沉,但总是极其认真诚恳。
那是1853年12月19日,我从圣路易乘夜班火车去芝加哥。车上总共只有24名乘客。没有妇女,也没有小孩。我们的兴致很好,大家很快就混熟了。看来,这是一次快乐舒心的旅行;我猜这一伙人中压根儿就没有一位预感到很快就要经历的那种恐怖局面。
晚上十一点钟,天下起大雪来。火车刚一离开那个名叫韦尔登的小村,就进入空旷寂寥的大草原。千里荒原,渺无人烟,一直延展到朱必利定居点。狂风呼啸着刮过平展展的荒地。那儿没有树木,没有山丘,甚至连七零八落的岩石也见不到,所以风刮起来毫无阻挡。随风飞扬的雪花,就像狂风暴雨在海浪尖上激起的浪花。雪越积越深,车速减慢。我们知道,这是火车头在积雪中开路越来越费劲了。说实在的,有时候它简直就停止不动了。大风在轨道上堆积起一个个大雪堆,活像一座座坟山。聊天也没有劲儿了。欢乐让位给焦虑。要是被大雪困住,待在荒凉的大草原上,方圆50英里可都没有人家——这种想法浮现在每个人的心头,把大家都弄得精神非常颓丧。
凌晨两点,四周的一切活动都停止了。我从不得安宁的睡眠中惊醒。可怕的实情顿时闪过我的心头——我们成了雪堆里的囚徒!“全体起来动手自救!”大家一跃而起去执行这道命令。夜茫茫漆黑一片。铺天盖地的大雪,势不可挡的风暴,大家从车厢跳进这样一个世界,心里都明白,现在要争分夺秒,要不就会有灭顶之灾。铲子、手、木板——凡是能清除积雪的东西立刻都用上了。那真是一副离奇的景象:一小撮发狂似的人跟越堆越高的积雪拼搏。雪堆下半截隐没在黑黢黢的阴影里,上半截暴露在车头反光灯炽烈的灯光下。
短短的一个小时就足以证明我们在白费力气。暴风雪积成了十几个雪堆,把路轨阻塞了,而我们仅仅刨掉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是,人们发现,刚才火车头对敌人发起冲锋时已经把主动轮的纵向轴弄断了!即使铁路畅通无阻,我们也无可奈何了。我们干活儿干得精疲力竭,心里又不是滋味,便进了车厢。大家围着火炉严肃地讨论眼下的处境。我们什么吃的都没有——大伙儿最窝心的就是这一点。我们是不会冻死的,因为煤水车里有的是木头,这是我们惟一的安慰。讨论到最后,大家都接受了列车员令人丧气的结论,就是说,谁想徒步在这样的雪地里走50英里路,那就等于去寻死。我们无法派人去求援,即便我们有办法去,也没人愿意来援助。我们只好听天由命,耐心等待,要么有人来救援,要么就等着饿死!我想,就是最刚强的人一听了这话,心也会马上变凉的。
过了一会儿,谈话变成了一种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话题仍离不开火车,这种低语随着阵阵狂风的起落而忽高忽低;灯光昏暗起来;大多数遭难者在忽明忽暗的黑影中安下心来想——忘掉眼前,如果可能的话,——睡觉,如果可以的话。
漫漫无期的长夜——我们觉得的确是漫漫无期的——终于把磨磨蹭蹭的时光打发走了,东方破晓,现出灰冷的晨光,亮光逐渐增强,旅客一个接一个活动起来了,显示出生命的种种迹象;一个接一个地把耷拉下来的帽子从额头上掀起来,舒展舒展僵硬的四肢,然后从窗户里向外窥视那副萧瑟的景象。的确萧瑟透顶了!——个生物的影子都没有,一个人家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荒野,卷起的雪片随风到处飘扬——一个雪片飞舞的世界遮没了上面的天宇。
我们在车厢周围逛走了整整一天,说得很少,想得挺多。又是一个滞留不去的愁闷的夜晚——还有饥饿。
又一个黎明——又一天:寂静、悲哀、饥肠辘辘、无望地守候着无法到来的救营者。一个睡眠不得安宁的夜晚,尽做着大摆筵席的梦——醒来后饥火烧燎着愁肠。
第4天来了又去了——接着是第5天!困了5天,着实可怕。每一只眼睛都射出饥饿的凶光,里面流露出一种怕人的含义——预示着每个人心里朦朦胧胧地自行形成了一种东西——一种谁也不敢诉诸于言词的东西。
第6天过去了——第7天破晓时,这一伙人个个鸠形鹄面。心如死灰,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现在非说不可了!在每一颗心里长大的东西终于要从每一张嘴里跳出来了!人体的本能已经忍无可忍了——她非投降不可了。明尼苏达州的理查德·H·加斯顿站了起来,身材高大,面如死灰。大家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全都准备好了——每一种感情,每一种激动的神态都被闷死了——只有一种平静的、深思熟虑的严肃表情浮现在近来显得十分粗野的眼睛里。
“先生们:事情再不能耽搁了!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必须决定:我们中间谁得死去给其余的人当饭吃!”
伊利诺伊州的约翰·丁·威廉斯先生站起来说:“先生们——我提田纳西州的詹姆斯·索耶牧师。”
印第安纳州的WM·R·亚当斯先生说:“我提纽约州的丹尼尔·斯罗特先生。”
恰尔斯·J·朗登先生:“我提圣路易的塞缨尔A·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