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性还忙着一遍遍地默诵感谢与会者欢呼与祝贺的答词,他们很快就要站起来发表这篇振奋人心的答词了。这些先生中不时有一位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一张字条来,偷偷扫上一眼,把忘了的词想起来。
当然啦,场内一直回响着嗡嗡的交谈声——这是常事;可是后来牧师伯杰斯先生起立,把手往那只口袋上一按,全场就静得能让他听见自己身上的跳蚤磨牙了。他先叙述了钱袋子令人神往的来龙去脉,继而热情洋溢地谈起了哈德莱堡因无懈可击的诚实而获得的历史悠久、当之无愧的名望,全镇人对这种名望感到衷心的自豪。他说,这种名望原本就是一份无价之宝;靠上帝保佑,如今这笔财富的价值更是变得不可估量,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件事把哈德莱堡的名声广为传播,让全美洲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这个镇子上,并使哈德莱堡这个名字永远——这一点他希望并且相信——成为“拒腐蚀”的同义词。(掌声)“那么,靠谁来呵护这笔高尚的财富呢——靠全镇人一起来呵护吗?不!呵护哈德莱堡名望的责任是每一个人的,而不是集体的。从今以后,诸位人人都要亲自担任它的特别监护人,各负其责,使它免受任何伤害。请问大家——请问各位——是否接受这个重托呢(台下纷纷答应)?那太好了。还要把这种责任传给你们的后代,子子孙孙传下去。今天你们的纯洁是无可非议的——务必让纯洁永远保持下去。今天,你们中间没有一个人会经不起诱惑去碰别人的钱,非己之财,一文莫取——一定要恪守这种美德(‘一定!一定!’)。这里我不想拿我们镇子和别的镇子对比——尽管有的镇子对我们缺乏善意。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让我们知足常乐吧(掌声)。我讲完了。朋友们,在我手下,是一位外乡人对我们的令人信服的表彰;通过他,从今以后全世界将永远明白我们是一些什么样的人。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谨代表各位向他表示感谢,请诸位放开喉咙,表示赞同。”
全场起立,发出长时间雷鸣般的欢呼声,表达他们的谢意,声音震得四壁乱颤。大家落座以后,伯杰斯先生从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他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字条,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用语重心长的口气慢慢念出了字条上的内容——听众心醉神迷地倾听着这句有魔力的、字字千金的话:
“我对那位落难的外乡人说的话是:‘你绝对不是一个坏蛋;去吧,改了就好。’”伯杰斯念完后说道:
“咱们马上就能知道,这上面写的话和封在钱袋里那句话是否相同;如果相同——这一点毫无疑问——这一袋金子就属于本镇的一位公民了,从今以后,他将作为特立独行的美德模范屹立在国人面前,正是这种美德使本镇蜚声海内——比尔逊先生!”
全场的人正憋足劲要爆发出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欢呼声;结果没有这样做,反而像集体中风似的,一起呆了一两秒钟,然后,一阵窃窃私语声在全场蔓延开来——内容诸如此类:“比尔逊!噢,别逗啦,这也太离谱了吧!拿二十块钱给一个外乡人——别管给谁了——就凭比尔逊!这话讲给水手们听还差不多!”这时,全场又因为发觉了另一件新奇事,突然静了下来:在会场的一处站起来的是比尔逊执事,他满脸忠厚地耷拉着脑袋,在另外一处,威尔逊律师也像他一样站了起来。众人好奇地沉默了片刻。
事出意外,人人都大惑不解,那十九对夫妇更是怒气冲冲。
比尔逊和威尔逊各自转过脸来,四目相对。比尔逊话里带刺地问:
“威尔逊先生,您干吗要站起来呀?”
“因为我有站起来的权利呀。也许您能行行好,给大伙儿说一说您干吗要站起来?”
“不胜荣幸。因为那张字条是我写的。”
“厚脸皮,撒谎!那是我亲手写的!”
这下轮到伯杰斯发呆了。他站在主席台上,茫然若失地望望这一位,又望望那一位,有点儿不知所措。全场的人也目瞪口呆。这时威尔逊律师开口了,他说;
“我请求主席念出那张字条上的签名。”
这句话让主席清醒过来,他大声念出了那个名字:
“约翰·华顿·比尔逊。”
“怎么样!”比尔逊大喝一声,“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想蒙人呢,说说你到底打算怎么给我赔罪,给在场受侮辱的诸位赂罪吧?”
“我无罪可赔,先生;不仅如此,我还要公开指控你从伯杰斯先生那里偷走了我写的那张字条,照原样抄了一份,签上你的名字掉了包。除此以外,你没有别的办法能得到这句对证词;在世的人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掌握着这些话的秘密。”
事情再这样下去非出丑不可;大家痛心地注意到记者正笔走龙蛇,拼命做笔记;很多人叫着“主席,主席!维持秩序!维持秩序!”伯杰斯敲着手里的小木槌说:
“咱们别忘了礼法。这件事显然是哪里出了一点儿岔子,不过,可以肯定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威尔逊先生给过我一个信封——我现在想起来了,他是给过我一个——我还保存着哪。”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撕开来扫了一眼,又惊又恼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没有做声。他六神无主地用僵硬的姿势摆手,鼓了几次劲想说点什么,却垂头丧气地欲言又止。有几个人大声喊道:
“念呀!念呀!上面写的是什么?”
于是,他用梦游般恍恍惚惚的声调念了起来:
“‘我对那位不幸的外乡人说的那句话是:“你决不是一个坏蛋;(全场瞪着眼睛望着他,大为吃惊。)去吧,改了就好。’”(全场议论纷纷:“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主席说,‘这一张的落款是瑟卢·威尔逊。’”
“怎么样!”威尔逊大声喊道,“依我看,这件事就算水落石出了!再清楚不过:我那张字条是让人偷看了。”
“偷看!”比尔逊针锋相对。“我非得让你知道点儿厉害:别管是你,还是像你这样的混蛋,胆敢——”
主席:“肃静,先生们,肃静!坐下,你们两位都请坐下。”
他们服从了,可是依然晃着脑袋,怒气冲冲地喋喋不休。大家全都糊涂了;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奇特场面,人们不知如何是好。稍停,汤普森站了起来。汤普森是开帽子铺的。他本来有意跻身于十九大户之列,可是没能如愿以偿:因为想要与十九大户为伍,他铺子里的帽子还不够多。他说:
“主席先生,要让我说,难道这两位先生都没错吗?我想请教你,先生,难道他们俩都对那位外乡人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不成?我觉得——”
皮匠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皮匠是个一肚子委屈的人,他自信有实力入选十九家大户,但是没有得到认可。因此,他的言谈举止也就掺杂了一点儿情绪。他说:
“嗨,问题倒不在这儿!这样的事也说不定会有——一百年里也许能遇上两回——可是,另外有一件事百年也遇不上一次。他们俩谁也没有给过那二十块钱!”
(一片喝彩声。)
比尔逊:“我给过!”
威尔逊:“我给过!”
接着两人又互相指控对方做贼。
主席:“肃静,请坐下——两位都请坐下。这两张字条无论哪一张一时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
一个声音喊着:“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皮匠:“主席先生,现在有一点弄明白了:这两位先生当中反正有一个曾经藏在另一家床底下,偷听人家的家庭秘密。要是不怕坏了开会的规矩,我就说一句吧:这件事他们两个人可都干得出来(主席:“肃静!肃静!”)。我收回这句话,先生,现在我只提一条建议:假如他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偷听过另一个对老婆说那句对证词,咱们现在就能把他揪出来。”
有人问:“怎么办?”
皮匠:“好办。这两个人引那句话的时候,用的字眼并不完全一样。读两张字条当中相隔的时间长了一点儿,还插进去一段脸红脖子粗的嘴仗,要不是这样,大家早就注意到了。”
有人说:“把不一样的地方说出来。”
皮匠:“比尔逊的字条写的是‘绝对不是’,威尔逊字条写的是‘决不是’。”
许多人的声音:“是那么写的——他说的对!”
皮匠:“那么,现在只要主席把钱袋里那句对证的话查对一下,咱们就能知道这两个骗子哪一个——(主席:“肃静!”)——这两位投机分子哪一个——(主席:“肃静!肃静!”)——这两位绅士哪一个——(哄堂大笑和掌声)——究竟谁有资格披红戴花,荣任本镇有史以来的首任骗人精——他让哈德莱堡丢了人,从今以后哈德莱堡也要让他不自在!”(热烈的掌声。)
许多人的声音:“打开!——打开口袋!”
伯杰斯先生把那只口袋撕开了一条缝,伸手抽出一个信封来。信封里装着两张折叠的字条。他说:
“这两张字条有一张写着,‘在写给主席的所有条子——如果有的话——全部念完以前不要查看,’另一张上写着‘对证词’。让我来念一念。条子上写的——是:
“我并不要求把我的恩公对我说过的话前半部分引用得一字不差,因为那一半比较平淡,而且可能遗忘;但是结尾的三十个字非常醒目,我想也好记;如果不能把这些字一字不差地重写出来,该申请人即可视为骗子。我的恩公在开始时说过,他很少给别人忠告,不过一旦给人忠告,那必定是字字千金。随后他就说了那句话——这句话刻在我的心中,一直没有淡忘:“你决不是一个坏人——”
五十个人的声音:“好了——钱归威尔逊了!威尔逊!威尔逊!讲话吧!讲话吧!”
大家一跃而起,簇拥在威尔逊身边,攥着他的手,热烈地向他道贺——这时候主席敲着小木槌,大声喊着:
“肃静,先生们!肃静!肃静!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