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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几个月的刺儿,凶相十足,火气逼人。
“站住!”石砘儿横眉立目,“你多走半步,小心砸断你的双腿。”
“你这个软胎子,少给老娘立规矩!”赵二大脚蹦高叫骂,“还是管一管你家
的烂桃,别偷老娘的汉子。”
“赵二大脚,我活剥了你当鼓皮!”一声大吼,叶连秧儿追赶而来。
赵二大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免不了要吃一顿老拳,走投无路贼人起飞智,
她抬头看见刘二皇叔的身影,慌忙爬上沙丘躲在刘二皇叔身旁。
火冒三丈七窍生烟的叶连秧儿也看见了师父,双膝跪倒赶快叩头。
刘二皇叔却一眼看上了赵二大脚怀里的刺儿,瞧了又瞧,看了又看,越瞧越看
越喜爱,那小丫头儿也不怕人,跟刘二皇叔四目对视咯咯笑个不停,逗得一张铁脸
的刘二皇叔也嗬嗬笑起来,说:“丫头儿,咱祖孙二人是天生的缘分,爷爷收你当
干孙女,高攀了,哈哈!”
赵二大脚也赶忙跪倒磕头如捣蒜,叶连秧儿只有顺水推船锦上添花,哪里还敢
捅一指头?
原来,赵二大脚没有生下儿子,后悔当初自己慢待了狗嫌儿,立竿见影遭了现
世报。于是,她摇身一变换了个人,千方百计把狗嫌儿拢到身边,奉若神明小祖宗,
留一只nǎi子的乳汁,充分供应狗嫌儿享用。干娘鬼脸荷包已显衰老,奶水稀薄,淡
而无味。赵二大脚刚生头胎,乳汁稠而香,香而甜,令人爱不释口。
不光供应奶水,而且还有鸡蛋。几只母鸡产蛋都装进篓里,攒够了十个给狗嫌
儿吃,叶连秧儿只能望蛋解馋,不许染指。瓜田开园,赵二大脚更向狗嫌儿门户开
放。
狗嫌儿那三招两式,瞒不过啭儿的眼睛。她来到四王子村,走了三处瓜田,就
在赵二大脚的瓜田里将狗嫌儿从瓜垅密叶下掏出来。
狗嫌儿要离开四王子村,被他暖过窝的女人都恋恋不舍。一户出一个菜,在家
庙门前树荫下给狗嫌儿摆送行宴。虎头的娘喜字儿抱着虎头,狗拴儿娘抱着狗拴儿,
狗套娘抱着狗套儿,狗锁娘抱着狗锁儿,狗蛋娘抱着狗蛋儿……都来给狗嫌儿众星
捧月。
从告别四王子村那一天起,狗嫌儿就变成了文墨书生。在乡下念完小学,又到
县城念中学,在县城念完中学,又进京念了大学。后来还当上作家出了名。虎头、
刺儿、狗拴儿、狗套儿、狗锁儿、狗蛋儿……最多念到小学,也就一辈子脸朝黄土
背朝天。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无风难起浪,是龙只能盘着,是虎也得趴着。
谁说往事如烟?六十年过去,回忆儿时狗嫌儿(儒林·牛蒡)仍然恍如隔日,
一个个儿时伙伴,如闻其声,如见其人。
牛蒡(儒林·狗嫌儿)在文化人堆里如坐针毡,背如芒刺,他更喜欢以梗着牛
脖子的村夫自命。他虽没有达到“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和血’的境界,但一生都
心向往之。鲁迅先生还说过,东家牵去犁两沟田,西家牵去转几遭磨,”他都乐于
从命。牛蒡自问,他也有这个劳动态度。而且,他还想以晚年病弱之躯,少吃草而
多多犁田转磨。
牛蒡者,农家子弟,土命人,劳苦大众牛马也。
笔耕农
笔耕农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却又不堪回首往事话当年。人活一辈子,不如意事常八九,事出意外就更多。不能一不如意就万念俱灰,发生意外变化便痛不欲生。歪打有时正着,坏事能变好事,失意也可能转化为如意。这种“传奇的现实”(魔幻)我今生遇到不少。1988年8月我中风左瘫,皆因我平日不知“自爱”(爱惜身体)而造成的恶果。但是,我想,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只有面对现实,另辟蹊径。虽然丧失行走能力,仍以“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壮心,开拓我生活和创作的新局面。将近7年时间,我在创作上的收获有增无减。重病使我降低了百分之五十的精力和体力,也同时减少了我一半以上的社会活动。相比之下,我反倒增加了创作时间。因此,我常对人说,划右“得”大于失,左瘫不幸而大“幸”。所以,我这个人最喜欢“听其自然”,或曰“听天由命”。命,就是客观规律。自我设计,自我完成,属于主观能动性;但是主观得听客观的。主观是一只鸟,客观是个大笼子,即便是天高任鸟飞,鸟也不能飞得刺破了青天。对于衣、食、住、行的物欲,几十年来我不为人之先,不争人之上。但是,在求知和写作上,我不甘落后,屈居人下。“境遇休怨我不如人,不如我者尚众。学问休言我胜于人,胜于我者还多。”我一生奉行不悖。鲁迅先生说过:人,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这句话更导引我如何安排和处理生活与创作。只要我吃饱了肚子,有个看书、写字、睡觉的屋子,我就把全部精力倾注在发展上。我每年常回故里,家乡的干部和乡亲都盛情款待。我却一不点菜,二不挑食,更不拿走一针一线。不过,如果见到玉米面窝头和菜团子,我必开口,讨几个回家接着吃两顿。我一年比一年老,老农的气象越来越浓烈鲜明,一动一静的生活习惯都在“返祖”,酷似我那半文盲的农民祖父。好吃家乡饭,暖身粗布衣。现在每天不吃粗粮,我就五脏六腑都难受。今年春节,从腊月三十到正月初五,我吃了三天玉米面、荞麦面和小米。前来给我拜年的老朋友开玩笑,有的说我是“土财主”、“守财奴”;有的说我是“吃忆苦饭”,过“革命年”。“返祖”现象,也表现在我的穿着上。我喜欢中山装和布鞋,从不肯穿西服,这倒不是仇洋排外,而是由于我不会打领带,又嫌麻烦不想学。平日,我,脚下穿着4块钱一双的处理布鞋,上身穿的是7块钱一件的处理尼龙衫,下身穿了条13块钱的处理裤子,整个儿是一尊处理品商店的活广告。我的这个嗜好,也在我那10岁的孙子身上充分体现。他那在美国拿到绿卡的表妹——我的外孙女回国探亲。小兄妹逛市场,孙子给他表妹当解说员,告诉这位一点也不了解国情的表妹:不管吃的、穿的、用的,都要买最便宜的。过日子要耕三余一而不可寅支卯粮,挣俩花一个,不能挣一个花俩。买东西要物为人所用,不能人为物所累。我喜欢自称“笔耕农”,就因为我把自己手中的这支笔,与我那生身之地的儒林村乡亲们手中的锄头,同样视为生产工具。我和我的父老兄弟姐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完全平等。我还常以一亩三分地主自居,种种原因之外,主要是由于目前儒林村村民占有的土地面积,平均每人只有一亩三分,我应该不多也不少。我念过大学,当上了作家,但到了儿还是个农民,研究我的文风人格,由此入门,必有发现。
我的四十婚庆
我的四十婚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我是本乡本土出生长大的大运河农家子弟,而我的妻子曾彩美,却是不远万里
而来的东南亚归侨女学生。自我呱呱坠地之日起,本村和同乡的亲邻长辈,没少给
我说媒拉纤。不是命相相尅,就是横生枝节,或是门不当户不对,到头来竹篮打水
一场空。
命中注定,我在婚姻上只能对外开放,于是引进了曾彩美,土洋结合。
42年前,1951年6月13日,16岁的曾彩美告别亲人,搭乘远洋航轮,只身一人归
国。一家之长的严父,体弱多病的慈母,千言万语苦劝女儿回心转意。
从来温顺服从的女儿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竟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畏艰险,一
意“孤行”。严父慈母哪里知道,这个内向、恬静,平日不动声色不露锋芒,一语
不发不引人注意的女儿,1年前15岁的时候,秘密加入在海外地下活动的中国共产党
(候补期3年,18岁转正)。她的回国,是党的决定。
曾彩美在北京华侨补习学校,补习在国外没有学过的国内课程。半年结业。19
52年2月,插班到距北京四十里外的通州潞河中学念高一。她被分配到乙班,教室在
楼上;我是甲班,在楼下教室上课。我的目光发现了她,她沉默寡言,酷爱读书,
文静、端庄、秀丽、典雅,十足的大家闺秀,中国的古代贞女。
下学期上高二,曾彩美被选为学生会执委,我是副主席,从此我当了她四十多
年的“顶头上司”,不久,我加入中国共产党,她也公开了党员身份(过去一直保
持秘密单线联系),我们在一个党小组过组织生活。但从不交谈,更不来往。然而,
我们都知道,爱情的种子已在两入的心田中根深蒂固,必须破土而出,开花长叶。
我没有征求曾彩美的同意,便向党小组长汇报了我的思想活动。党小组长又向支部
书记汇报,支部书记找我和曾彩美谈话,曾彩美不表示反对,双方便板上钉钉地确
定了婚姻关系。虽然一年多后我们才正式结婚,但是我们都把确定关系这一天算作
“婚庆日”。
共同的政治立场、思想信仰和理想追求,铸成坚不可摧的爱情基础。曾彩美忘
我、无我的绝对服从、忍让、牺牲,我的壮怀激烈,如火如荼,始终如一,全力以
赴,使我们四十年携手共安危,度过了风雨同舟的大半生。这些故事,不少人已经
写过。
1988年8月5日我中风偏瘫,变成了老、弱、病、残的“四类分子”。最富于有
难同当精神的曾彩美提前退休,担任我的侍从、秘书、护士、保姆和“饲养员”。
她每天帮助我穿衣起床和脱衣睡觉,起床和睡觉之前量血压。我又患有糖尿病,
她要给我计量配餐、服药、验尿。由于我半身不遂,她还得辅助我洗脸、刷牙、洗
澡、擦身。我的住处房间多,她不愿请家庭服务员,自己清扫整理四个房间、客厅、
厨房和卫生间。我外出参加活动,她相伴随行,推着轮椅把我送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