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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么早我就把你拉下楼。
娜拉 走开,托伐!撒手,我不爱听这些话。
海尔茂 什么?你成心逗我吗,娜拉?你不受听!难道我不是你丈夫?(有人敲大
门)
娜拉 (吃惊)你听见没有?
海尔茂 (走到门厅里)谁?
阮克 (在外面)是我。我能不能进来坐会儿?
海尔茂 (低声嘀咕)讨厌!这时侯他还来干什么?(高声)等一等!(开门)请
进,谢谢你从来不肯过门不入。
阮克 我走过这儿好象听见你说话的声音,因此就忍不住想进来坐一坐。(四面望
望)啊,这个亲热的老地方!你们俩在这儿真快活,真舒服!
海尔茂 刚才你在楼上好象也觉得很受用。
阮克 很受用,为什么不受用?一个人活在世界上能享受为什么不享受,能享受多少
就算多少,能享受多久就算多久。今晚的酒可真好。
海尔茂 香槟酒特别好。
阮克 你也觉得好?我喝了那么多,说起来别人也不信。
娜拉 托伐喝的香槟酒也不少。
阮克 是吗?
娜拉 真的,他喝了酒兴致总是这么好。
阮克 辛苦了一天,晚上喝点儿酒没什么不应该。
海尔茂 辛苦了一天!这句话我可不配说。
阮克 (在海尔茂肩膀上拍一下)我倒可以说这句话。
娜拉 阮克大夫,你是不是刚做完科学研究?
阮克 一点儿都不错。
海尔茂 你听!小娜拉也谈起科学研究来了!
娜拉 结果怎么样,是不是可以给你道喜?
阮克 可以。
娜拉 这么说,结果很好?
阮克 好极了,对大夫也好,对病人也好,结果是确实无疑的。
娜拉 (追问)确实无疑?
阮克 绝时地确实无疑。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你说难道我还不应该痛快一晚上?
娜拉 不错,很应该,阮克大夫。
海尔茂 我也这么说,只要你明天不还账。
阮克 在这世界上没有白拿的东西,什么全都得还账。
娜拉 阮克大夫,我知道你很喜欢化装跳舞会。
阮克 是,只要有新奇打扮,我就喜欢。
娜拉 我问你,下次化装跳舞去咱们俩①应该打扮什么?
海尔茂 不懂事的孩子!已经想到下次跳舞会了!
阮克 你问咱们俩打扮什么?我告诉你,你打扮个仙女。
海尔茂 好,可是仙女该怎么打扮?
阮克 仙女不用打扮,只穿家常衣服就行。②
海尔茂 你真会说!你自己打扮什么角色呢?
阮克 喔,我的好朋友,我早打定主意了。
海尔茂 什么主意?
阮克 下次开化装跳舞会的时候,我要扮隐身人。
海尔茂 这话真逗人。
阮克 我要戴一顶大黑帽子--你们没听说过眼睛
①这时候娜拉已经有自杀的意思,所以说“咱们俩”。
②阮克本就爱娜拉,说她穿家常衣服就象个仙女,是赞美她。
瞧不见的帽子吗?帽子一套在头上,人家就看不见你了。①
海尔茂 (忍住笑)是,是。
阮克 哦,我忘了进来干什么了。海尔茂,给我一支雪茄烟--要那种黑的哈瓦那
②。
海尔茂 请。(把雪茄烟盒递过去。)
阮克 (拿了一支烟,把烟头切掉)谢谢。
娜拉 (给他划火柴)我给你点烟。
阮克 谢谢,谢谢!(娜拉拿着火柴,阮克就着火点烟)现在我要跟你们告别了!
海尔茂 再见,再见!老朋友!
娜拉 阮克大夫,祝你安眠。
阮克 谢谢你。
娜拉 你也应该照样祝我。③
阮克 祝你?好吧,既然你要我说,我就说。祝你安
①死神常被画作骷髅,头上戴着黑帽子。戴了黑帽子人家看不见,就是死了。
②古巴首都哈瓦那产的雪茄烟名。
③娜拉知道阮克快死了,所以祝他安眠。又因为她自己也想死,所以叫阮克也祝
她安眠。
眠,谢谢你给我点烟。
阮克向他们点点头,走出去。
海尔茂 (低声)他喝得太多了。
娜拉 (心不在焉)大概是吧。(海尔茂从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来走进门厅)托伐,
你出去干什么)
海尔茂 我把信箱倒一倒,里头东西都满了,明天早上纸装不下了。
娜拉 今晚你工作不工作?
海尔茂 你不是知道我今晚不工作吗?唔,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弄过锁。
娜拉 弄过锁?
海尔茂 一定是。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佣人不会--?这儿有只撅折的头发夹子。娜
拉,这是你常用的。
娜拉 (急忙接嘴)一定是孩子们--
海尔茂 你得管教他们别这么胡闹。好!好容易开开了。(把信箱里的信件拿出来,
朝着厨房喊道)爱伦,爱伦,把门厅的灯吹灭了。(拿着信件回到屋里,关上门)你
瞧,攒了这么一大堆。(把整迭信件翻过来)哦,这是什么?
娜拉 (在窗口)那封信!喔,托伐,别看!
海尔茂 有张名片,是阮克大夫的。
娜拉 阮克大夫的?
海尔茂 (瞧名片)阮克大夫,这两张名片在上头,一定是他刚扔进去的。
娜拉 名片上写着什么没有?
海尔茂 他的名字上头有个黑十字。你瞧,多么不吉利!好象他给自己报死信。
娜拉 他是这意思。
海尔茂 什么!你知道逆件事?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娜拉 他说了。他说给咱们这两张名片的意思就是跟咱们告别。他以后就在家里关着
门等死。
海尔茂 真可怜!我早知道他活不长,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象一只受伤的野兽爬到窝
里藏起来!
娜拉 一个人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最好还是静悄悄地死。托伐,你说对不对?
海尔茂 (走来走去)这些年他跟咱们的生活已经结合成一片,我不能想象他会离开
咱们。他的痛苦和寂寞比起咱们的幸福好象乌云衬托着太阳,苦乐格外分明。这样也
许倒好--至少对他很好。(站住)娜拉,对于咱们也未必不好。现在只剩下咱们
俩,靠得更紧了。(搂着她)亲爱的宝贝!我总是觉得把你搂得不够紧。娜拉、你知
道不知道,我常常盼望有桩事情感动你,好让我拚着命,牺牲一切去救你。
娜拉 (从他怀里挣出来,斩钉截铁的口气)托伐,现在你可以看信了。
海尔茂 不,不,今晚我不看信。今晚我要陪着你,我的好宝贝。
娜拉 想着快死的朋友你还有心肠陪我?
海尔茂 你说的不错。想起这件事咱们心里都很难受。丑恶的事情把咱们分开了,想
起死人真扫兴。咱们得想法子撇开这些念头。咱们暂且各自回到屋里去吧。
娜拉 (搂着他脖子)托伐!明天见!明天见!
海尔茂 (亲她的前额)明天见,我的小鸟儿。好好儿睡觉,娜拉,我去看信了。
他拿了那些信走进自己的书房,随手关上门。
娜拉 (瞪着眼瞎摸,抓起海尔茂的舞衣披在自己身上,急急忙忙,断断续续,哑着
嗓子,低声自言自语)从今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永远见不着了、永远见不着了。
(把披肩蒙在头上)也见不着孩子们了!永远见不着了!喔,漆黑冰凉的水!没底的
海!快点完事多好啊!现在他已经拿着信了,正在看!喔,还没看。再见,托伐!再
见,孩子们!
她正朝着门厅跑出去,海尔茂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封拆开的信,站在门口。
海尔茂 娜拉!
娜拉 (叫起来)啊!
海尔茂 这是谁的信?你知道信里说的什么事?
娜拉 我知道。快让我走!让我出去!
海尔茂 (拉住她)你上哪儿去!①
娜拉 (竭力想脱身)别拉着我,托伐。
海尔茂 (惊慌倒退)真有这件事?他信里的话难道是真的?不会,不会,不会是真的。
娜拉 全是真的。我只知道爰你,别的什么都不管。
海尔茂 哼,别这么花言巧语的!
*娜拉想出去投水自杀。
娜拉 (走近他一步)托伐!
海尔茂 你这坏东西--干得好事情!
娜拉 让我走--你别拦着我!我做的坏事不用你担当!
海尔茂 不用装腔作势给我看。(把出去的门锁上)我要你老老实实把事情招出来,
不许走。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干的什么事?快说!你知道吗?
娜拉 (眼睛盯着他,悉度越来越冷静)现在我才完全明白了。
海尔茂 (走来走去)嘿!好象做了一场恶梦醒过来!这八年工夫--我最得意、最
喜欢的女人--没想到是个伪君子,是个撒谎的人--比这还坏--是个犯罪的人。
真是可恶级了!哼!哼!(娜拉不作声,只用眼睛盯着他)其实我早就该知道。我早
该料到这一步。你父亲的坏德性--(哪拉正要说话)少说话!你父亲的坏德性你全
都沾上了--不信宗教,不讲道德,没有责任心。当初我给他遮盖,如今遭了这么个
报应!我帮你父亲都是的了你,没想到现在你这么报答我!
娜拉 不错,这么报答你。
海尔茂 你把我一生幸福全都葬送了。我的前途也让你断送了。喔,想起来真可怕!
现在我让一个坏蛋抓在手心里。他要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他要我干什么我就得干
什么。他用可以随便摆布我,我不能不依他。我这场大祸都是一个下贱女人惹出来!
娜拉 我死了你就没事了。
海尔茂 哼,少说骗人的话。你父亲以前也老有那么一大套。照你说,就是你死了,
我有什么好处?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他还是可以把事情宣布出去,人家甚至还会疑惑
我是跟你串通一气的,疑惑是我出主意撺掇你干的。这些事情我都得谢谢你--结婚
以来我疼了你这些年,想不到你这么报答我。现在你明白你给我惹的是什么祸吗?
娜拉 (冷静安详)我明白。
海尔茂 这件事真是想不到,我简直摸不着头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