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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终于抛弃了人世,抛弃了生命。所以他死了。可是,他不会简简单单地死去,而是让自己继续“活”在他人心中。
有过如此想法的人,也许不止亲哥哥一个。这种想法是如此恶毒,如此冷酷,即使遭到痛骂也是罪有应得。
可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卓也绝不会被一群只顾一时痛快的笨蛋杀死。
如果是卓也杀死了他们中的一两个,我倒是能够理解。说不定卓也能够气定神闲地痛下毒手,还会微笑着说:“人死掉,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而相反的情况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长期遭受卓也的算计,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的我,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明白是明白,然而……
绝不能将“这是真相”说出口。
只能一个人默默藏在心底。与以往一样,只能默默忍耐。一旦说出了口,哪怕只有一次,就会完蛋。因为谁也不会理解。
那个曾经装作什么都明白的森内老师,只是个不可相信的大人。懦弱、没用、自私自利的女人。
这个真相,我一个人知道就行。我必须将它封存。
为了以后能更顺畅地呼吸,更轻松地生活,我还需要另一个“真相”作为替代品。那个茂木记者说过,他会提供给我。
如果那位记者提的真相能被大家接受,我就只须做一个因弟弟的死而无限悲痛的哥哥就行。做一个“善良”的哥哥。
只有这样,卓也的死才能有个了结。只有这样,才能给他留下的阴谋画上一个句号。
?
野田健一也走出了家门。他正沐浴在暗红色的夕阳下,伫立在城东三中的边门口。
今天,正门和边门全部关闭,社团活动一概停止,学生一下课就被早早地赶回了家。校方要求他们回家跟父母一起看电视节目。
然而,刚才健一还看到教师办公室里亮着灯。老师们在开会吧。一定是在商量今后的对策。
“又要开家长会了吧。”聊起这次的电视风波时,健一的父亲曾这样平静地说,“爸爸会去参加的。你们学校里发生的事,爸爸会去好好地了解。你一点也不用担心。”
就在刚才,父子俩还一起看了电视节目。看完后,父亲提出一个意外的建议:要不要转校?
没有这个必要,学校里还有朋友。就算以后还会出什么事,也不能一个人逃走。健一这样回答后,父亲欣慰地笑了。
母亲的健康状态还是老样子。野田家最近倒一直风平浪静。
那天晚上的事情,母亲无从知晓。因为父亲曾向健一保证,绝不告诉母亲。可健一时常会感觉到,母亲多少有点怕他了。
我曾经一度想杀死父母。虽然我没有游到对岸就折了回来,可我确实看到了对岸。
那里呈现出一片妈妈绝对无法想象的景色。
我不会再去那儿了,可也忘不了那里的景色。因此现在的我,身体还是一只小鸟,内心已然变成了猛禽。妈妈怕的就是这个,也许她正在纳闷:我所生下的哪会是这样的猛禽,应该是一只小巧可爱又听话的金丝雀。
这样也不错。比起母亲,我更需要守护拯救我的朋友。守护母亲不是我的使命。我以前一直都搞错了。
“听说有记者去学校去采访了。你有没有被问到什么问题?”
“没有。我看到记者带领着摄制组,在采访三年级的同学,我躲得远远的。”
“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譬如,你的朋友会不会自说自话地把你的事告诉记者。电视台的记者正热衷于打探校方和学生的问题,对他们来说,这不是正中下怀的绝好素材吗?”父亲低着头,说得挺含糊。
“没人会说的。绝对不会说的。爸爸,你别这么想。”
面对回答得如此干脆的健一,父亲并没有微笑。在他眼里,健一并不是猛禽,而是一只自己从未见过的新品种的鸟。
健一顺着摄像机扫描过的轨迹仔细打量这片空地。这个镜头曾在先前的节目中反复播出。那天,他发现柏木卓也陈尸此处。他回想着柏木卓也嵌在皑皑白雪中的瘦弱身体,还有那双睁得大大的、冻僵了的眼睛……
这时,健一感到身后有人,便回过头去。
一个与健一同龄的少年,正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
他们的身型很像,身上穿的薄外套颜色相同。刹那间,健一还以为站在那里的是自己的分身。他不由得吃了一惊,后退一步。
“对不起。”那个少年开口了。
他的语气和表情,也跟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有的表现一模一样。简直像对着一面镜子,镜中人对他说:“惊着你了,对不起。”
“三中的学生吗?”那人简短地提问。
健一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少年说着,将视线投向边门里侧,双脚却一动不动。他似乎已经拿定主意,决不再靠近了。
“看电视了吗?”这次轮到健一提问。
那少年点点头。视线依旧停留在柏木卓也躺过的地方。
“哪个学校的?”
没有回答。
“是柏木的朋友吗?”
那少年终于转动脖子看了看健一,同时朝健一走近一步。靠近后才发现,那人的个子要比健一高出五公分左右。
这家伙的脸简直像个女孩子。
健一经常被别人这样说,对别人产生这样的想法倒还是第一次。
“我是野田健一。”
刚才的电视节目中并没有出现遗体发现者的姓名。或许对节目而言,发现这个事实对于节目并没有多大的价值,因此电视台没有命令记者疯狂采访野田健一。
“柏木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健一指了指地面。
少年再次点点头:“我知道。”
好像在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棒球的接发球练习。下一个球该怎么投?是用力投,还是投一个弧线球?
“是朋友吗?”少年抢先发问。
“跟柏木吗?”
“嗯。”
“是同班的。”
少年没有反应。随后他突然说:“我和他是同一个补习班的。”
“是吗?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对同龄人说“请问”好像有点装腔作势。
“英明。”少年简短地回答。
“是私立学校啊。你很聪明吧?”
柏木卓也也很聪明,如果他用功读书,肯定是个尖子生。
“他成绩很好吧?”问的是柏木卓也的事。
“嗯,如果他用功读书的话。”
“他不用功吗?”
“临死前,他不来上学了。”
“是啊……”那少年呢喃了一声,转过身去,像是要离开。
健一叫住了他:“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少年微微扭过脖子,停顿片刻,说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柏木是你的朋友吧?”
少年低下了头。他的鼻梁很挺。
“不知道?”
从他侧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是真的不知道,似乎还为此深深苦恼着。健一突然感到胸口一紧。
“多想也没用。反正已经死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健一觉得自己有点慌张。我到底要说什么?
“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事情一团乱,搞不明白。柏木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其他人都无能为力。还是打起精神来吧。”
这些不都是傻话吗?
少年抬起头,从正面直勾勾地看着健一的眼睛。健一也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噗通”一声,健一感受到一记剧烈的心跳。
“谢谢。”声音低得勉强才能听到。然后,他走了。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健一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为什么?我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家伙的眼睛。对了,就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看到过对岸的眼睛。
35
在下一个星期的星期一,即十五日那天,学校在放学后召开了紧急家长会,由津崎校长主持。
出席的家长共有两百多人,比柏木卓也刚刚去世时召开的那次要多出许多。或许有些家长原本对自杀事件不感兴趣,在听说有他杀的可能后开始坐不住了。电视媒体的巨大影响力也不容小觑。这好比附近发生了火灾,只要火星不飞到自家就提不起兴趣,可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这场“大火”的报道后,便想马上冲去现场看个究竟。佐佐木礼子在内心仔细玩味着这个不合时宜的感想。
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HBS电视台很快提出了采访的请求。城东三中坚决予以拒绝,并表明“非相关人员不得入内”的立场。可电视台还是派出了摄制组,拍摄家长们进入会场――学校体育馆的场景。注意到摄像机的存在,很多家长都低着头,快步走进了会场。也有几位家长走到跟随摄制组的茂木记者面前,没好气地提出了质问。楠山老师见状赶紧把他们拉开了。
柏木夫妇没有来。
昨天,津崎校长造访了柏木家。他只在大门口通过对讲机和柏木夫妇说了几句话,连面都没见上。
“反正见了面,也只能听到一些推托之词。我们不相信校方和警察说的话。我们期待HBS能发掘出新的真相。”据说这是卓也的父亲柏木则之对津崎校长说的话。
卓也有个叫宏之的哥哥,是个大学生。举报信的事情暴露后,每次与津崎校长见面,他都会庇护深受打击的父母,用强硬的态度严加责问。可昨天他也没有露面。
“要我说,就算卓也的父母来不了,也希望他的哥哥能来参加这次家长会。”家长会开始之前,津崎校长在校长室里这样说过,“我并不奢望他们会因此改变想法,但他们或许能够了解,我们并没有对柏木家撒谎。”
城东警察署派出三人出席家长会――佐佐木礼子和她的上司少年课课长,以及刑事课的名古屋警官。开会前,他们聚集在校长室事先沟通过一番。校长的那句话,是在课长和名古屋率先离开校长室后,悄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