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轻浮又嘴快,是个麻烦的证人。土桥雪子一开口就说个没完。
“我觉得那真的是偶然,可别人都嘲笑我,说我跟他好上了。其实柏木不是那种男生。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会和女生交往的类型。”
她一边滔滔不绝,一边扭动身子,还时不时朝旁听席上的伙伴们瞟上两眼。那群人也不停喧闹着,和她遥相呼应,真叫人没办法。
“证人,”井上法官发话了,“不要回头看旁听席。面朝前方,让陪审员看到你的脸。”
土桥雪子的话匣子还是没合上。“知道了。可我不是说了吗?我一上场就会晕。在很多人面前说话,不行的。那么多人,我就更晕了。井上,你也真是的,动不动就一脸凶相。”
听着土桥雪子娇滴滴的责备声,再看看受责备的井上法官的表情,旁听席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那群“花蝴蝶”们更是乐翻了天。
“证人只需对问到的内容……”
没等井上法官把话说完,土桥雪子竟指着他说:“井上一年级时也是三班的,和我也是一起的。你是班长,和副班长下谷关系很好吧?你们还经常一起去图书馆……”
欢笑声更响了。井上法官不得不连连敲击木槌,气急败坏地连声高喊:“肃静!肃静!”他脸上真的露出了一脸凶相。
“来到证人席,不是来闲聊的。证人只能简明扼要地回答被问到的问题。辩护人,请你继续进行主询问。证人如果再这样胡言乱语,将会被驱逐出庭。在此,我先警告一次。”
井上法官的话语虽然严厉,眼神中却包含着“神原,你要想办法管住她”的意味。不,应该是“你一定要管住她”吧。
“对不起,法官。”鞠了一躬后,神原辩护人转过身来,直面土桥雪子证人,“土桥同学,如果你看法官和陪审员会觉得晕,就看着我好了。”
土桥雪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看来确实晕得不轻。
“坐下来说话会不会比较轻松呢?”
“不、不用。站着好了。”
“做个深呼吸吧?”
“深呼吸?要做吗?在这儿吗?”
看她那副紧张的模样,就像别人提出要和她接吻似的。看小雪那傻样儿!“花蝴蝶”们笑得更欢了,其中有一位实在忍不住了,竟然厉声喝道:“你要像样一点啊!”
“我吗?怎么了?我不像样吗?怎么办呀?”土桥雪子手忙脚乱,又是拍拍脸又是捋头发,好像理解错“像样”的意思了,“还不像样吗?”
法庭平静了下来,也许是大家已经扫兴了吧。土桥雪子的伙伴们也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了,互相指指点点地提醒着,也安静了下来。只有证人土桥雪子一个人还在不安分地东张西望。
神原和彦双手撑在桌上,探出身子,用平缓的语调说:“土桥同学,我看你还是坐下吧。请坐在那把椅子上。”
山崎法警又上场了。他将手掌放在土桥雪子的左肩,轻轻往一旁移动,让她坐下。没见他用多少力气,就靠这个简单的动作,不安分的土桥雪子便老老实实坐下了,真是令人啧啧称奇。
辩护人继续说:“请做一个大大的深呼吸。对,对。这就行了。镇静下来了吗?”
“哦,是的。”
虽然从她脸上看不到镇静下来的迹象,但喋喋不休的毛病总算收敛住了。她又开始忙着抚弄头发和打理裙子花边了。
“好吧。我们重新开始询问。”神原辩护人对土桥雪子露出亲切的微笑,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一年级时,你和柏木是同属三班的同班同学,是吧?”
“嗯。呃……哦,是的。”
证人的表情也好像在说:是啊,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你们坐得很近,所以你跟他说过话,对吧?”
“是的。所以会有讨厌的传闻,说我……”
辩护人温和地拦住了她的话头:“同学都说你们好上了,其实只是调换座位时偶然坐得很近而已。是这么回事吧?”
“嗯,就是这么回事。那只是谣言,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的,因为我有喜欢的男生啊。”
井上法官也开始用看害虫的眼神盯着土桥雪子了。陪审员们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可证人完全感觉不到,她眼中只有神原辩护人。
“原来如此。可作为同班同学,你和柏木还算比较亲近的。
“作为同班同学?是作为邻座吧?”
“哦,对啊。应该是作为邻座。”
辩护人认同似的点了点头,证人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似乎可以听到两人心灵碰撞的声音。
“当时在教室里,你都和柏木说了些什么话呢?”
“什么话?”
“座位离得很近,就会不知不觉地交谈起来,不是吗?谈谈学习或者聊聊昨晚看过的电视节目之类的。”
“这个嘛,怎么说呢,记不得了。大家不是都这样的吗?闲聊的话谁会记得住呢?如果是写日记的人,说不定能查出来。”
井上法官像实在忍不住似的插话道:“证人,请仔细倾听辩护人的提问,并简明扼要地回答。”
“简明扼要?什么是‘扼要’?井上,你总是说一些听不懂的话来唬人。”
一瞬间,井上法官脸上显出了“我真的要生气了”的表情。与此同时,野田健一也用神情向他表达“真是对不起”的意思,随即立刻低下了头。
“土桥同学,提问的是我。请你看着我。”辩护人指着自己的脸,笑盈盈地说,“你看着这儿回答问题好了。”
“嗯。”
“和柏木说过些什么话?”
证人又扭捏起来:“记不清了嘛……好像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话。我这么说,你懂吗?”
“嗯,懂的。”
“柏木不怎么开口的……”
“是吗,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啊。”辩护人夸张地做出同意的表情,似乎他希望的就是这样的回答,“你们有没有相互借看过课堂笔记?”
“对了,好像借过。柏木的笔记一直记得很漂亮。”
“你看过他的笔记本?”
“嗯。哦,对了,我还想,既然笔记记得这么漂亮,成绩也一定很好。第二学期统考的成绩贴出来后,我没看到柏木的名字,还吃惊不小呢。”
“是吗?你很吃惊?”
“嗯,我还对他说,有点想不通。”
“那柏木是怎样回答的?”
“他说他脑子笨,我就更加想不通了。”
旁听席上有部分人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佐佐木礼子在人群中找寻津崎先生,发现这位前任校长并没有回到原先的座位,而是站在一旁的通道上。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正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柏木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
“是在开玩笑,还是很较真?”
“哦,他是笑着说的,好像稍稍有点害羞。”
其实这位证人还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她所诉说的这段回忆本也相当可爱。
神原辩护人像是正中下怀似的点了点头。“是吗?他回答了你的问题,还笑了?”
旁听席上的喧嚣在扩散。这一阵喧嚣并非说话声,而是来自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内心的动态。
以前确实存在过一个可爱又善解人意的柏木卓也。
一年级的柏木卓也。不来上学前的柏木卓也。这确实是个盲点。去年十一月十四日,二年级的他出现在理科准备室,随即就从学校里消失了,直到十二月二十五日早晨以遗体的状态出现在校园,之后便永远地消失了。这些零散的事件构成的事实非常有限,但在此之前,柏木卓也也是存在着的,是活在这个世上的。而知道他当时状况的同班同学,现在就在这里。
这位同班同学似乎感觉到了整个法庭的动摇,她自己也有点坐不住了,似乎马上又要回到迷糊疯癫的怯场模式。她的视线在前排注视着她的伙伴们脸上游移不定。又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傻话吗?
神原辩护人不失时机地招呼道:“土桥同学,请看着我。”
他将土桥雪子拉回证人模式。两人四目相对时,他再次露出笑容。土桥雪子也对着他笑了。这下,连一旁的被告也看呆了。从刚才起,大出俊次就一直呆呆地注视着神原和彦。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你和柏木比较亲近。”
“作为同班同学,嗯。”证人娇声娇气地补充道。
“对。当然是作为同班同学来说的。”
两人相视微笑,就像一对共犯同谋。
“你们身处同一间教室,座位又靠得很近。早晨一上学就见面,放学后又能看到回家的背影。”
“柏木他下课后立刻回家,一直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是吗?不跟你道个别吗?”
证人想了想,扭扭捏捏地回答道:“我对他说‘再见’,他也只是‘嗯’一声。”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柏木卓也的真实姿态。
为了靠得更近些,辩护人又向前探出一点身子。“有没有两人一起上学,放学后一起回家过呢?”
神原辩护人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什么秘密。这招似乎对土桥雪子挺管用。她立刻扭动全身,嚷嚷起来:“啊呀,讨厌,怎么会呢?”
“真的吗?”
“我跟他又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偶然坐得近一点罢了。”
井上法官紧锁双眉,沉默不语,藤野检察官只是在旁观;萩尾一美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家伙看着就来气,要不要干掉她;佐佐木吾郎则对她使了个“稍等”的眼色。
“谢谢!这方面已经很清楚了。下面,我将改变提问内容。”神原辩护人端正身姿,语气也随之一变,“我要询问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的情况。当时是二年级的第二学期,柏木已经不来上学了。”
藤野检察官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井上法官的银边眼镜闪现寒光。十二月二十三日?
“当时,你知道他不来上学的事吗?”
“嗯……不知道呀。”土桥雪子证人的语气就像在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