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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护人耸了耸肩,“小林大叔的记忆本就十分模糊,这可是个致命的弱点。你在报告中不就是这么写的吗?”
神原和彦用手指弹了弹健一花了不少力气写成的小林大叔的证言报告。
“但是,⑤号电话是从那里打来的,现在不是很清楚了吗?”
“这确实没错。”神原的语气稍稍缓和,“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想泼你冷水。”
两人陷入一阵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最终是神原和彦打破了沉默我觉得,这五通电话是谁从哪里打来,电话内容又是什么,这些全都不知道也无所谓。”
“无所谓?”
“因为,大出即便要叫柏木卓也出门,也不可能如此有耐心。我们的被告不具备这样的计划性。”
这倒是真的。健一也这么认为。
“是啊。如果换作大出,他一定会作出更急躁的行为。”
“是吧?”
原来是这样啊。健一叹了一口气。空欢喜了一场,还以为是个重大发现呢。
“那么,这通电话是谁打的?”
“不清楚。”神原和彦苦笑道,“只有问柏木卓也本人才能知道吧。”
这说法也太莫名其妙了。
“难道就这么一直不明不白的?”
“有什么问题吗?有必须查清这个的理由吗?既然知道这几次通话都来自公用电话,调查起来就会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得出结果,结果也可能和柏木卓也的死无关。”
辩护人说的没错。要说可能性,也确实是这样。可是,怎么有一种正被花言巧语哄骗的感觉?
“不只是这件事。只要是一桩案件,无论经过如何严密的调查,也总会有一些不甚明了的部分。真正的法庭审理也是如此。这五通电话恐怕也是这样的吧。”神原和彦说道,“我们都是外行,时间又紧迫,要想把一切都调查清楚几乎不可能。小林大叔的记忆很模糊不是吗?连他看到那个背着帆布背包的少年的时间也可能有出入,也许不是七点三十六,而是七点四十五之类的。”
神原的话合情合理。但健一仍然无法释怀。
辩护人似乎不想深究这份通话清单。
只是因为太费事或者不重要吗?
“明白了。不过剩下的②到④到底是不是公用电话,我还想确认一下。”
“嗯,那就麻烦你了。”神原的口气未免太过轻描淡写。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健一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好像有东西梗着。
他可不想就这样终止谈论,便继续咬住这个话题不放。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如果换做是你,一天内有那么多电话打到你家,你都接听了,你的父母不会说些什么吗?”
“真烦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电话”“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诸如此类。
“如果是我们家,我妈会怎样我不知道,我爸肯定会说。”
“会发火吗?”
“不会,但肯定会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之类的。”
柏木家难道不会发生这样的对话吗?
“说不定柏木有专线电话。”
健一大吃一惊。今天的神原辩护人太不正常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怎么了?”神原和彦反问道。看来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不知道。
“这里不是写着吗?柏木的妈妈用同一部电话打给过大宫和蛋糕店。柏木怎么会有专线电话呢?”
神原辩护人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儿,又猛地垂下了脑袋。
“对不起。我今天真够笨的。”
“你没事吧?”
“在我们家,作坊和住宅的电话是两条线,我搞混了。”
健一的内心深处吹过一阵冷风,这种感觉已经有过好多次了。
神原和彦也是人,总有粗心大意的时候,可这也太傻了……
“谁傻了?”和毛巾毯融成一体的大出俊次朝这边翻了个身,粗声粗气地说着,脸上满是怒容。
“不是说你。对了,你也该起床了。”
“烦死了!”大出俊次说着,身子又朝里翻了回去。他把手伸到T恤下面挠着小肚子,这副模样该说不成体统呢,还是不拘小节呢,柏木一直闷在家里,光是这样他妈妈就很担心了。一天之内有这么多电话打进来,觉得奇怪也很正常吧?”
神原和彦坐直身体,点了点头。
“可是,无论是面对警察的询问,还是老师的关心,柏木功子都回答说,卓也当天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
柏木卓也是不是因为被人叫出去了,才会在半夜来到教学楼楼顶?自举报信骚动以来,这番疑问便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然而,柏木功子的证言却丝毫没有改变。即使在《新闻探秘》节目中,她也一句没提到过那天电话很多的情况。
“这说明他父母都没发觉。”健一说。他的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所以,柏木知道电话打进来的时间。”
如今的电话不会一来电就马上响起。无论母机还是子机,来电后都会先亮灯,同时在液晶屏上显示一些信息。
只要守在电话机旁,看到亮灯和显示后马上接听,电话铃就不会响。”
“可是,等电话来,不会很麻烦吗?”
辩护人,别作这种无聊的反驳。要不,这算是在考验我?
“如果要等一个小时,那当然很累了。可如果只等十分钟呢?说好‘下午三点到三点十分之间打来’,到时候守在电话旁,就不怎么麻烦了,不是吗?如果子机是无绳电话,那拿到厕所里去等也行。”
“明白了。确认一下吧。”神原好像拗不过健一,显得有点焦躁,“看来,中间隔着柏木宏之这个代言人还是不行,应该直接和柏木功子接触。”
“柏木房间的电话也要确认。越快越好,最好是马上就去……”
神原和彦指了指床,说道:“是应该抓紧,可在此之前,还得先处理好这家伙。”
?
大出俊次洗了把脸,这才完全睁开了眼睛。他一个人几乎把健一的妈妈野田幸惠做好的三明治全都吞下了肚。
通话记录上剩下的五个号码,他一个都不知道。对于这些都是公用电话的说法,他很爽快地表示了赞同。
“谁会在家里打这种危险的电话呢?”
“大出也会用公用电话?”
“用。我那个被烧掉的家后面就有一间电话亭。”
俊次待在家里也听得见电话铃声,他常常一听到铃声就从阳台上翻出去接电话,暗中策划好路径,连鞋子都预先放好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对健一而言实在难以想象。
“还记得那间电话亭的号码吗?”辩护人问道。
大出俊次立刻答了上来。这便是他使用过许多次的证据。而这个号码和通话记录中的五个号码一个都对不上号。
“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你怎么会没有传呼机呢?”
听了神原和彦的问题,大出俊次竟然两眼直冒凶光。
“怎么了?不可以吗?”
“就是有点想不通。有个传呼机多方便啊。”
“以前我也有过一台。”俊次的语气听来很不服气,撅起的下嘴唇上还粘着鸡蛋三明治的馅料,“前年圣诞节,我是跟一些高年级的家伙一起过的。”
他们无所顾忌地大闹了一通。大出胜知道后,暴打了他一顿。
“老爸顺手就把传呼机没收了。”
「正因为有了这种玩意儿,你这笨蛋才会被那些坏家伙带出去!」
“后来就一直没有了?不会吧。你不会偷偷买一个吗?”神原和彦继续追问。
俊次白了他一眼。“买了。”他气势汹汹地说,“去年暑假买的,后来又被老爸没收了,还挨了揍。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神原和彦笑道:“没有再买吗?嗯,还是不买的好。不,应该买一个才好。”
传呼机上的通话记录也许能成为辩护方的证据。
“反正我没给柏木打过电话。”说着,他在T恤和短裤上胡乱擦了擦刚才拿三明治吃的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短裤的后插袋里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
“对了。这个,我带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笺纸,“你不是要我写二十四日那天的行动记录吗?”
他将纸戳到神原的鼻尖处,又“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写是写了,可这玩意儿真能管用?”
健一探过头来看了看这张纸,一下子就泄了气。
字写得太难看。一行行的字上下起舞,歪歪扭扭。要看清写着什么已经够累了,内容就更别提了,净是些“睡觉”“游戏中心”“不知道几点”“便利店”之类含糊的用词。并且,只有那天下午的活动回忆得比较详细,晚上八点以后就只写了一句“在家”。
“你还记得七点半左右跟你妈妈一起吃晚饭的事吗?”
“晚饭是吃了,”俊次打了个很响的饱嗝,“时间记不得了。”
“是跟你妈妈一起吃的吧?”
“老妈不在。她去看宴会表演了。”
这是他记错了。
神原和彦展开便笺,摊在桌面上。
“还记得晚上九点钟左右,你爸爸带着客人回家的事吗?是来家里打麻将的客人。”
大出俊次灵巧地挑动一边的眉毛,看着神原问道:“上次你也问过这个问题吧?”
“我想再确认一下。还记得吗?”
又一个饱嗝后,俊次摇了摇头:“我没跟客人见过面。只记得老爸说,那晚有客人要来,要我待在家里。仅此而已。”
看来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晚上,大出俊次确实没被叫到麻将屋里去过。
“大出,你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是不会知道客入的进出以及家里别的地方的情况吧?”
俊次露出牙齿,显得十分不耐烦:“我家太大了。”
“嗯,那倒是。不过已经烧得一干二净了。”神原追问道,“我再问一次,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大出你一直在家,对不对?直到早晨为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