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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不是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吗?”
“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不需要外人的帮助。”
短短的一瞬间,茂木记者的脸上浮现出怒容。还是头一次看到啊。虽然明知不能高兴得太早,但凉子还是觉得很痛快。
“学校这一体制是如此顽固。老师们太狡猾,为了保全自己,会凭空说瞎话。这一切你们都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吗?”
“这种情况,我以前报道过好多次了。”
“都大获全胜了吗?都狠狠地教训了那些坏学校吗?”凉子的音调一下子提得很高,连树上的知了都不叫了。不只是茂木记者和凉子之间,连整座公园都陷入了一片沉默。
好热,简直酷热难耐。
“你不想得到信息吗?”茂木圮者改变了进攻策略,“我可是跟举报人在电话里交谈过的。”
“是不是真正的举报人,还不清楚吧?”
“嗯,可以这么说。”茂木记者的脸上又恢复了悠然自得的表情,“那人很兴奋,语速很快。‘我做了什么,我是这么想的,我希望怎么样’,我连插句话的空隙也没有。可她说得太起劲,结果说漏了嘴。”
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在该说‘我’的时候,她竟然说成了‘我们家树理’!”
知了声又响成了一片。
“就是那个一直被传言说成是举报人的女孩,对吧?”
被汗水浸湿的衬衫紧贴在背上,凉子觉得难受极了。
“全名是叫三宅树理吧?”
给茂木打电话的是三宅树理的母亲?凉子感到一阵晕眩。怎么会这样?
“见了面,听过说话的声音,就能确认。我还录了音,拿出来一放,对方也不得不承认。”
“你要去采访她吗?”
“当然。”即使汗流浃背,茂木记者的内心似乎畅快,说起话来像哼歌一般轻松,“这正是记者的工作。”
真了不起。
“所以我要继续采访下去。无论是对大出,还是对三宅树理。”
令人懊恼的是,凉子无法阻止他。
虽然无法阻止,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抗的手段。
“给一张名片。”凉子伸出一只手,茂木记者有点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从放在长椅靠背上的西装口袋里取出名片,递给了凉子。
想想办法。集中注意力,想想办法。将目光投在名片上,凉子努力激励着自己。现在可是到了紧要关头,想想办法。
我不能禁止他采访,也不能阻止他采访。那么,该怎么办……
利用他。
凉子看着茂木记者的脸。看着那双藏在浅绿色镜片后面的眼睛。
“尽快查明真相,挤掉城东三中淤积已久的脓血、治愈相关者的心灵创伤。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那你的目的跟我们的一样。”
没事,我现在相当镇静。
“我们的追求是相同的。那么,你是否能协助我们?”
茂木记者瞪大了眼睛:“你说协助?”
“希望你能成为我们检方的证人。”
“证人?”茂木记者首次露出畏缩的神情,“要我出庭作证?”
“这还用说吗?”
说出你一开始就编好的故事――话到嘴边又换掉了。
“请你在法庭上将四月份那期节目中展开的推测重新陈述一遍。你可以说举报信的内容是真实的;柏木是被大出三人帮杀害的;柏木与大出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复杂纠葛,而这就是杀人动机。”
这些正是检方要证明的东西。
“你不是报道这类事件的专家?你能够论证柏木与大出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吧?所以要拜托你。”凉子低头鞠了一躬。
“我说,藤野同学……”茂木记者的话音中透出了困惑。
“什么?”
凉子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诚挚表情。这时可以参考神原和彦主动提出要当辩护人并遭到众人质疑后,镇定自若力排众议时的表情。
这些事情才正是要在法庭上辩论的吧。
既然无法将茂木悦男排除在校内审判之外,就干脆拖他上法庭。
“请求我协助的含义,你自己清楚吗?”
“什么含义?”
“这等于是完全相信举报信上的内容了。”
凉子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当然相信了,这还用说吗?所以我才从辩护人转为检察官了嘛。”
嗔觉灵敏的茂木悦男对这种说法不会没有反应。
“怎么说?”
来了,来了。他的鼻翼在掀动。
“你是掌握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才当检察官的?”
上钩了。他并不知道我从辩护人转为检察官的细节。“这个随你怎么想。”凉子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刚才真是吃惊不小。原来你在四月份做节目时,并没有完全相信举报信的内容。你不是说采访还不够深人吗?不过这也难怪,就连我们当时也是一头雾水呢。”
言外之意好像在说:现在不同了。
茂木记者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小孩子家想欺骗大人,那可没门。”
“胡说什么,我可没骗你。”
“连我都没有得到的信息,你们这些初中生怎么弄得到手呢?”
“那是当然,你是专业的,我们都是些外行初中生。不过我们可是当事人。”凉子将手掌按在胸口,“因此能掌握到一些外部人物不可能掌握的信息。”
凉子的大眼睛与茂木悦男的小眼睛,四目相对。
“难以置信。”茂木记者说道。
凉子扮出一个笑脸:“好吧,我提供一个证据给你。虽然是别的事。”
“别的事?”
“你刚才不是向我透露三宅树理母亲的电话吗?作为回报,我也要告诉你一点情况。”故意稍作停顿后,凉子继续说,“森内老师真的没有收到举报信。本该送给她的那封举报信中途被人偷走了。”
茂木记者大惊失色。凉子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慌张的神情。啊,真痛快。
“在节目里,你把森内老师贬损得够厉害的,说她毁弃了如此重要的举报信,既无责任心又无能。但你并没有去仔细证实过吧?这可是个重大失误。如果森内老师去告你,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说的是真的?”
完全上钩了。茂木记者大汗淋漓。
“你怎么会知道的呢?”他问道。
“我不是说过吗?我是内部人物。你还是早点确认,妥善应对为好。”凉子说得像在为他着想似的。
“嗯,这个嘛,我也会去调查的。”
“请便。”凉子莞尔一笑,“你可以在确认这件事之后,再决定是否做我们这边的证人。到时候请给个答复,可以吗?”
茂木记者不怎么痛快地点了点头,太阳穴处淌下了汗水。
“就算你只想采访校内审判,也是站在我们一边方为上策。”
“方为上策?”
觉得好笑,是吧?行啊,现在你尽管笑好了。
“难道不是吗?老师们捂得紧紧的,辩护方也不会轻易松口。最让人担心的还得数大出的老爸。这次你要是得罪了他,可不再是挨顿揍就了事的了。如果你愿意光荣负伤,我也不会拦着你。”
不能得意忘形。凉子调整一下呼吸。
“与其横插一杠,还不如让我们搞好校内审判,这样你也能顺利采访。等到确实地弄清真相后再报道不好吗?如果是我,肯定会这么做。”
茂木记者的脸上又浮现出令人讨厌的冷笑:“你是说,你会透露信息给我?”
凉子装出一副非常生气的模样:“怎么可能!我是检察官,透释信息给你,审判不就搞砸了吗?”随后她又轻笑道,“可如果你是我们的证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烦人的蝉鸣又停了,大概树上的知了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头了吧。
“明白了。”
茂木悦男轻轻抬起双手,高举过头顶,又点了好多次头。
“明白、明白。明白了。我接受藤野检察官的提议。”
成功了。凉子在心里欢呼道。
“可是,如果森内老师的事纯属子虚乌有的话……”
“绝不可能。”
必须马上跟她联系,一定要让森内明白,让她协同作战。
“合同成立。”凉子猛地站起身,飞快地伸出右手。慢了一拍,茂木记者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双方简短地握了手,两人的掌心汗水淋漓。
“说定了。在我们完成校内审判之前,你不能做出任何破坏审判的举动。”
“知道了。”
“也不能接近三宅树理。她是我们的王牌。如果她溜了,我们就不好办了。”
“明白了。你要我保证多少遍才够?没想到藤野凉子你还有这么难缠的一面。”
“请你称其为‘慎重’。”
茂木记者笑了,笑得出人意料地开朗:“审判允许旁听吧?”
“有这个打算。”
“不会有记者席吧?”
“如果你想确保旁听,就去想别的方法吧。”
“放心,我有的是门路。”
茂木记者哼了一声,眼光流转之际留下一个微笑,便转身走出了儿童公园。凉子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他为止。
剩下我一个人了。
突然,凉子膝盖一软,身子一晃,眼前金星直冒。
“小凉!”有人高喊着飞奔过来,伸出两条细细的胳膊想抱起凉子。是萩尾一美。佐佐木吾郎也探过头来看着凉子的脸。
“你没事吧?”
“哎?哎?哎?”
一下子冒出许多冷汗,都渗到了眼睛里。
“你们俩在这里干吗?”
“还问我们干吗呢!”
佐佐木吾郎和萩尾一美两人一同扶住凉子,让她坐在长椅上。身穿白色连衣裙的萩尾一美拿出熨平的蕾丝手帕,在凉子脸旁扇着风。
“我们到你家去,听瞳子说你跟着一个陌生大叔到公园去了。”
“所以赶紧找来了。”
今天,原本约好三个人一起研究佐佐木警官写的那份报告的。
“我们看到你在跟那个记者争论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