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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夜张大了眼睛。
「妳知道裔和特裔的差别除了血缘深浅和能力外,还有什么不同吗?」圣定定的看她,「特裔比较像猫。我们的青春和寿命都特别长,要到临死前才会老化。就像我看不出妳的年纪,妳也看不出我的。」
她想笑,却反而哭出来,「我不想青春永驻…我只想当个正常人,我想正常的老死。」
不会被当成怪物。是的,我明白。
「我也不想。相信我,我也不想。」
或许圣也不敢承认的是,他对这位对门的邻居投注了过多关怀,但他觉得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
这没什么,我们都是特裔,对吗?她历经了那些苦难,令人生悯,既然都在自己左右,能帮忙的时候,为什么不帮她一下?又不用花什么力气。
但他的不安渐渐浓重起来,当他发现自己上班时会特别弯去托儿所和十三夜打招呼,一接近晚上八点就坐立难安,匆匆赶回家,他开始感觉事态严重了。
然而,当他不管几点回家都看到托儿所灯火通明,就算没有迟归的学生,十三夜依旧孤独的坐在灯下看书…
「…还不回家?」他打破沈寂,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可能发生了。
那个浓眉大眼的女子,猛然抬起头,平凡的脸孔整个灿亮起来…这个时候,她比任何生物都美。
「呃,想看完这本再回去。」她红着双颊站了起来,「下班了?」
她在等我。圣的心紧绷起来,接近痛苦的甜美。但不行,不可以。永远不可以开始,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早点睡吧。」他转身,「晚安。」
「我睡了足足十年,早点睡?」十三夜的语气有些自嘲,「你吃了吗?」
圣好一会儿没有答话,「…还没。」
「去吃饭好吗?」十三夜不敢看他,脸颊的酡红更深。
「…好。」
她关灯锁门,羞怯的跟在他身后出来。路灯下,她的红晕应该褪了,但穿着短袖的手臂却有着密密麻麻的小点。
嫣红着,像是打翻了胭脂。
「这是什么?」圣拉起她的手臂端详着。
十三夜窘迫起来,「…过敏而已。我给红十字会的监护人看过了,她说我体质敏感,开了药给我吃…」
圣没有放开她的手臂,「妳唯一的过敏源应该是病毒零。」
「跟病毒零有关的一切都会让我过敏。」十三夜轻夺了一下,圣惊觉了才放手。她穿上小外套,遮住手臂。「死亡后的组织、轻微污染的粉尘、甚至是疫苗。你知道的…灾变后人间几乎都被病毒零侵袭过。」
「被无虫侵袭过。」圣温和的纠正她,「我明白。在红十字会妳居住在无菌室…」
「重返人世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十三夜掠了掠头发,「医生说,我早晚会产生适当的抗体,很快就没事了。」
「对,一切都会没事的。」圣温柔的笑笑。却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
圣花更多的时间祈祷,希望能够缓和这种心神不宁的状态,但收效极微。
他试图错开上班的时间,但他发现自己会一大清早站在空无一人的托儿所前发呆,眷恋的回望十三夜的阳台,虽然她应该还在沈睡。
他试着加班到极晚,但半夜两点经过托儿所,居然还有盏小灯亮着。
「…妳不用等我。」
「我没在等你啊。」十三夜笑着,眼下有着熬夜的疲倦,「刚在准备教材。」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被十三夜的监护人撞见,很快的传遍整个红十字会。
特机二课的人对这位长官又敬又畏,顶多私下谈谈八卦,但阿默不但是圣的副手,还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自从娶妻生子之后,巴不得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所以他也很大剌剌的闯进圣的办公室。
「喂,是不是兄弟?交女朋友都不讲的啊?几时结婚?早点给我们预备红包的时间嘛!」
正埋首报告的圣瞥了他一眼,「雪山那桩疑似疫病感染你去处理了没有?我还没看到你的回报。」
「疫个鸟啦!」阿默不耐烦的把档案往他面前一摔,「食物中毒也让老子这样奔波?有没有搞错啊?!喂,你别想转移话题。你真的把了堕天使唷?」
「我没把任何人。我娶了工作当老婆。」他仔细的比对阿默给他的档案和计算机数据。
阿默皱紧眉,「你在怕什么啊,圣?你这样很不健康欸,不结婚就算了,连女朋友都不交?你知道过度压抑会导致心理变态?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圣叹了口气,抬头看他的老朋友。「我不是处男。如果你很在意这个…我不是。我没练什么童子功或发终生誓,或者复古到出家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如果雪山的案子结了,嘉南那儿似乎有力场不稳的现象,你若没事干就去那看看吧。」
阿默揉了揉鼻子。这个圣真是…自己把八卦讲完了,他还有什么好问的?「你干嘛不派我去帮林靖他们?听说他们那儿很棘手…」
「自然有东南亚分部的会协助。」圣又低下头,「柏人不是去渡假的,他主要任务是技术转移和指导。」
「为什么我只能在本岛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大案子却不让我去?」阿默大声起来。
「你不想想小薏?想想你家小宝?」圣的声音不大,却非常坚定。「阿默,你是个丈夫同时是个父亲。」
「我当然知道我是什么身分。」阿默瞪着他,「我若死了,抚恤条例会照顾小薏和小宝。」
「他们要的不是钱!再多钱也换不回他们的丈夫和父亲!」圣低吼起来。
阿默磅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为之一跳。「我若怕死就会干脆辞职。就是因为这个人间有我心爱的人们,所以我才这么拼命!将来有个万一,我老婆和儿子都会因为我觉得骄傲,因为我已经竭尽所能!
「圣,你是个胆小鬼。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不结婚,甚至几乎没朋友。那都是因为…」
「对,你说得对。」圣打断他的话,将嘉南的档案递出来,「我是胆小鬼,你说得完全没错。」
阿默睥睨的看着他,沉默良久,恶狠狠的在圣肩窝打了一拳,然后粗鲁的抢走那个档案。
「我跟柏人都不会死的,笨蛋。」他转身开门,朝后挥了挥手,「我们是祸害,记得吗?」
带上门之前,阿默看了看圣,「没有人可以永远忍受孤独。」
「…我不是普通人。」
阿默把门摔上,忿忿的离开了。
圣呆望着屏幕好一会儿,发现他无法集中精神。他走下楼梯,跪在祈祷室,一遍遍的祈求,祈求空白而孤独的平静。
第三章 无之蚀
虽然圣尽量避免,但他和十三夜毕竟就住在对门,实在不可能完全见不到面。在电梯巧遇时,他实在有点尴尬。
十三夜的眼睛惊喜的灿亮,随即扭头不看他,满面羞涩。「。。。最近很忙?」
「嗯。」他胡乱应了一声,「很忙。」
「难怪都没看到你。」她紧张的拨了拨肩膀上的头发。
圣微笑了一下,却在镜中看到十三夜脖子上的一抹红印。「妳的脖子。。。那是过敏吗?」
十三夜赶紧摀住脖子,但圣已经看清楚了。他坚持了一下,拿开十三夜的手。事实上,那是两个红印,一个是大拇指,另一个横向的红印,应该是食指的痕迹。
她被人掐过脖子。
「嘿,表情不要这么可怕。」十三夜深呼吸一下,露出笑容,但声音有些不稳的颤抖,「都市总是会有的小意外,冲突。。。抢劫。。。酒鬼。我只是被个酒鬼纠缠,拔了我几根头发而已,没事的。」
虽然是秋季,这个四季分明的岛屿依旧炎热。但十三夜的小外套扣得整整齐齐,即使她在冒汗。
圣将电梯按停,将她拉到楼梯间,「脱掉妳的外套。」
十三夜抓着前襟,将脸转到旁边。
「拜托妳。」圣涌起不祥的预感。
迟疑了一下,她将小外套脱掉,圣轻微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的手臂的红点已经布满皮肤,甚至角质化到长出微小的倒刺,这些严重的红点从前臂往下蔓延,渐渐侵袭过了手腕。
「这、这个不会传染,只是严重一点的过敏。」十三夜期期艾艾的说,「。。。拜托你。。。别抓我回红十字会。。。」她的声音渐低,带着哭声。
圣摇头,这太严重了。但十三夜唯一的过敏源应该是无虫。。。病毒零只是无虫中的某个特异变种。
在一个被清理得如此干净的城市,残留的组织却可以让她过敏成这样。。。这人世对她来说太肮脏。
「。。。妳跟妳的监护人谈过吗?」圣轻问。十三夜适用于痊愈者保护条例。灾变后的疫病猖獗,也让人类对疫病恐惧到几乎失去理性。许多在疫病中劫后余生的痊愈者往往必须隐姓埋名到别的城市过新的生活。在这种情形下,红十字会有专属的社工人员担任他们的监护人。
「有,我跟她谈过了。她说我的抗体太敏感,只是外观不太好看而已,没什么。我也跟她提过被酒鬼纠缠的事情,她也让警察去追查了。一切都很好。」
圣顿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她。「既然监护人都说没问题,为什么妳认为我会把妳抓回红十字会?」
十三夜怯怯的回望他,「。。。监护人要我别告诉你。因为你是专门歼灭患者的特机二课。」
。。。原来我们这批清道夫居然恶名远播,连自己人都不相信。圣无奈的笑了笑。
想了一会儿,「妳相信我吗?」
十三夜轻拭眼角的泪,弯了嘴角,「不相信就不会跟你走出电梯了。」
「那让我取样。给我几根头发。。。一点表皮细胞。」圣取出信封,「我设法彻底解决妳的过敏。」
她顺从的让圣取样,圣看着她,隐隐有些心痛。她无依无靠,能够信赖的是曾经拿她当实验品的红十字会。
监护人。。。或他。
送她下楼,圣的心情很沉重、哀伤。等十三夜跟他道别,圣忍不住叫住她,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一行email。
「我很忙,没错。但我一定会看email。天涯海角妳都可以写信给我。。。交谊厅就有计算机。」
「我有一部破破的小笔电。」十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