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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窝棚距离不到五十米,桔子只觉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挪呀挪呀,半天也没走到老八的窝棚。
黑暗中,那个给她制造了无数噩梦的草窝棚就像一只怪兽,在森林的阴影里蹲伏着,散发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桔子示意玉环和兰子在一边等等,自己壮了壮胆,想先上前去看看哑吧女人在做什么。
那个被桔子几次偷窥的草席缝儿里,这会儿透出了一丝淡淡的灯光。桔子凑上去,听到哑吧在里面跟谁说话。吓得她腿都软了,难道这山上还有另一个男人?
桔子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往里看去。只见哑吧正跪在地上,面朝油灯,垂头闭目,嘴里喃喃地说着:“半坡村那个鬼地方,没有一个像样的男人。我当初听爹妈的安排,嫁给了又瘸又傻的二柱子,我年轻无知,不甘心寂寞,就受了老八的勾引。
“老八用他那男人少有的手腕,使我中了邪,上了他的贼船。
“这个因为老婆跟人跑了的男人,又被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骗走了全部家产,他恨天底下所有的女人。我后来才知道他跑到半坡村来是因为在原来住的地方杀了人。对女人的仇恨,逼着他不停地向所有女人下手。他用神仙的名义,把村子里长得稍有点儿模样的女人,差不多都给搞了。他给我吃了一种药,让我没日没夜地想着男人,想跟男人不停地干那种丑事,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我还以为自个儿遇上了大救星……呜……”哑吧的嗓子里冒出了一阵粗哑的呜咽。
“我这一辈子罪孽深重,鬼迷心窍地跟了老八,梦想着过上有人疼有人爱、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结果受了老八指使,一时糊涂,害了你们几个,现在我是后悔不及啊。等我回到半坡村,一定替各位立了牌位,天天烧香上供,供你们一日三餐,就请各位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哑吧边说边咚咚在地上磕着响头,那副虔诚劲儿,比对待老八那套荒谬的理论有过之无不及。
哑吧原来如此迷信,难怪她死心塌地跟老八杀人越货,眼不眨手不软呢!桔子突然觉得对这个女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同时也对她阴阴的脸色下面暗藏的心机,怀着莫名的好奇。
现在,哑吧一定是感到那些倒在她手下的冤魂要来索命了,才惶惶不可终日。
突然,哑吧女人好像听到了什么,接着又看到了什么,她大惊失色地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脸上露出恐怖绝望的表情。
她的眼睛追随着窝棚里的一些什么东西,东一头西一下地作揖打供,哆嗦着嘴唇求饶:“大凤,你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小多,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二柱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把你交给了老八那个魔鬼,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哑吧女人一会儿双手作揖,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又抱头鼠窜,哇哇乱叫,好像被一群恶鬼围追堵截、追打追杀的样子。“救命啊……救命……”哑吧的粗哑嘶叫在林子里回荡,随着黑暗的降临,像一道魔咒一样,此起彼伏,令人胆寒。
桔子被吓得撒腿就跑,哑吧那副全身心地跟一群鬼魂在周旋的样子,吓坏了她,她甚至也开始相信这林子里真的有妖魔鬼怪出没了。
也许,那是老八的幽灵在作怪?
狼嚎声不知什么时候静下去了,它们大概正忙于吞噬老八的血肉。
桔子毛骨悚然地跑进了窝棚里,随后跟着跑进来的兰子和玉环也被吓得魂飞魄散。三个女人缩在草铺上,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从老八的窝棚里传来的一阵阵高高低低的哭叫声,呜呜咽咽,就像平日里女人们受到老八的虐待时那绝望而无助的哀求。桔子恨恨地想,哑吧女人终于也有了今天!应该让她尝尝被折磨的滋味儿了。
哑吧女人那鬼哭狼嚎的嘶叫声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桔子她们也惊肉跳地在黑暗中瞪了一夜眼睛。她们用木棒、木墩把窝棚门口挡了又挡,还觉得不安全,生怕那群折磨哑吧女人的“恶鬼”会跑到这里来找她们的茬儿。
真没想到,这座充满煞气的林子,竟会因为死了老八而更加可怖……桔子第一次觉得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有一个男人在,竟然与没有男人是那么不同,不管这男人是人,还是魔鬼。
小多她妈疯狂之下放了一把火,把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半坡村又还给了历史。
森林里最怕秋天的火。
这把火连烧了一天一夜,一直蔓延到村子前后的山林里,最后又沿着北山嘴儿的原始森林往迷魂谷方向卷过去。
多亏第二天起了相反方向的风,火势才没有继续蔓延下去。扑救人员赶到时,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惊魂未定的人们老婆哭、孩子叫,个个衣衫破烂,满脸乌黑,脚前的地上扔着一些从火中抢救出来的、分辨不出形状和颜色的包裹、工具、被褥之类的杂物,就像经历了一场炮火硝烟的战争。
几只瘦骨嶙峋的大小猪羊和一些鸡鸭,跟在人们的屁股后面,饥饿地哼哼着。
除了小多的奶奶躲避不及遭了秧,小多她妈不肯逃跑被大火吞了,其他人都及时地撤离了火灾现场。
乡里、县里、省里都来了人,很快决定将半坡村全体百姓移民到山外面交通便利的地方,重建家园。
年轻人们都因为要离开这个闭塞的村落,到山外面去享受现代生活而欢欣鼓舞,而老年人们虽然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可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唉声叹气地跟着大伙儿走。
只有桔子她妈坐在老太太的坟前哭着不肯起来。
“走吧。”桔子爹劝道:“等案子破了,桔子跟狗蛋儿回来了,咱再来上坟……”
村子里的人们临搬走的时候,不知谁感叹了一句:“等那些失踪了的女人们再回来,找不着家咋办?”大伙儿就都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有一个人出了个主意,那人是程大胯,他说,“咱干脆留下一个牌子吧,写上:此处搬迁,回家者到乡里来。”
第30章鬼谷逃生
直到天蒙蒙亮,老八窝棚里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折腾厮闹声才渐渐平息。
被这恐怖的声音折磨了一夜的桔子等人,迷迷糊糊和衣睡去。
等她们醒来时,太阳的光线已经从窝棚的缝隙里透进来。
桔子被吓得一个激泠爬了起来:天啊,如果再晚一点儿,她们就没法当天回到半坡村了!
“快起来!快起来!”桔子大叫着,打开了窝棚的门,却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五六只还没长成的小狼崽子,横七竖八地僵卧在窝棚不远处的草丛里,旁边是那只昨晚用来装肉的铝盆,现在那盆已经底朝上了。
“哎呀妈呀!这些狼崽子叫那些人肉给毒死了!”兰子吃惊地叫了一声。
“这下可完了,今晚那狼群要是来寻仇,咱们谁也跑不了了……”玉环绝望的声音在她的耳后阴阴地响起来,听得桔子的头皮直发麻。
桔子记得傻丢儿他妈说过,这后山上有一大窝狼,至少几十只。今天晚上,她们如果还没有逃离这个地方,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急急忙忙跑到老八的窝棚,想去叫醒哑吧女人,可到了门前又犹豫着不敢进去。
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觉得这窝棚到处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壮着胆儿掀开了窝棚的草门帘子,光线立时把里面照得通明。
桔子先看到了哑吧的两条腿,仔细一看,脚是离开地面的,悬在半空。再往上一看,哑吧伸出了长长舌头的丑脸就在她眼前摇晃着。
“啊……快来人哪!”
事后想起来,桔子觉得自己是不该这样吃惊的。哑吧女人的死,正是她自己作孽的结果。可是当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和恐慌。
没有了哑吧,她们的力量就更单薄了,要走出迷魂谷,谈何容易啊!
哑吧女人那沉甸甸的尸体被放下来时,还是软的,看样子她是不久前才吊死的。
把尸体放在地上的一瞬间,桔子这才发现在窝棚的地面上,画着一个清晰的地图,那一定是哑吧按照老八的供词画出来的,上面标着每一个尸骨堆的位置。可是那条回家的路线在转了几个弯之后,仍然是指向窝棚所在的地方。这就是说,如果按老八提供的路线,她们最终的结局,还是要回到原地,然后断粮、等死。因为老八留给她们的,只有一包黑乎乎的大烟膏子和一包大烟籽儿。
她这才明白,哑吧女人是被这个可怕的现实折磨得精神崩溃了。在反复画着出山的地图、却找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只好用这种痛快的方式结束了自己那摆脱不掉的烦恼。
在这座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山谷里,一分钟都不能耽搁了!桔子叫上兰子和玉环,三个人拿了路上要用的东西就进了林子。
尽管经历了三次出逃的失败,可桔子仍然不相信老八和所有女人对迷魂谷的种种神秘渲染。
她固执地认为,老八那样做,是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那些女人,则是因为被老八的装神弄鬼所迷惑。
现在,老八已死,哑吧也永远睡在了山上,身后再无后顾之忧。
桔子相信,她一定能找得到一条通往半坡村的道路。老八反反复复地往来于这条道上,怎么可能一点儿痕迹都不留呢?只是因为以往她们出逃时过于慌乱,没办法冷静地辨认路径罢了。
林子里泄下来丝丝缕缕的阳光,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桔子觉得此刻呼吸顺畅,脚步轻松,从来没有过的扬眉吐气。自从进山后她就被迫变成了一条在老八脚下蠕动的可怜的虫子,现在,她才又恢复成为一个有尊严、有生气的人了。
老八的口供里说,在第一堆尸骨那儿往右拐。
桔子还记得她第三次出逃时遇到的一大片尸骨。那地方距离窝棚最近,一定是他所谓的“第一堆尸骨”。
桔子想起来,那天她是在窝棚的附近转了半天,结果才遇到了那堆白骨。于是,现在她不急着直接往远处跑,而是带着两个女人在窝棚外围转了一个圈子,终于在一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