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八的眼睛像鹰隼,在几个女人身上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儿。他一定是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下手了。桔子觉得脖子后面冷嗖嗖的,直冒凉气,她的心在偷偷发抖,脸上却拼命装作镇定的样子。
第二天早晨,哑吧女人奉命把傻丢儿他妈那已经发了黑的尸体,拖着扔到林子里去。
桔子伤心欲绝地看着自己的希望再一次破灭。她觉得,自己对可怜的傻丢儿和他的弟妹们欠下了今生来世都还不完的血债。可也在同时,桔子更坚定了一个信念,即使死,她也要与老八同归于尽!
桔子她妈这几天眼皮跳得像一阵阵的鼓点儿一样,敲得她心慌意乱,寝食不安。
果然,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狗蛋儿也跟二柱子一样,在北山嘴儿那片老林子里失踪了。
她不敢想那座林子,一想起来,二柱子那缺了一条胳膊的尸骨就在眼前晃悠,她就觉得狗蛋儿也完了。所以她逼迫自己不去想二柱子,她只想怎么才能找到狗蛋儿。那孩子虽然不太聪明,可总是她唯一的儿子呀,桔子不在家,狗蛋儿就是她的全部希望。
半坡村人又一次感到震惊。
一时间,村里人的脸色都有点儿晦气,灰灰的,一点儿光泽都没有。
这样下去可不得了,怎么老是丢人啊!大活人一个一个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不见了,甚至还不如二柱子呢,好歹有个尸首。
桔子她妈又一回上了北山嘴儿。她不傻,带上了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帮她壮胆,也帮她一块儿喊狗蛋儿的名字。几个大人孩子进了老林子,为了不至于走散,老太太让几个孩子都跟她一块儿走,一边儿走,一边儿在树丛里、倒木里寻找,一边儿扯着嗓子大声叫狗蛋儿的名儿。
“狗蛋儿——!”
“狗蛋儿——!”
“狗……蛋儿……”
满山遍野都是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一山连着一山,山山呼应,气势煞是壮观。狗蛋儿要是躲在林子里的话,早就被吵得蹦出来了。
可是直到天黑,他们差不多筛遍了方圆十几里的山林,没有任何结果。
桔子她妈记不清自己往多少棵倒木的空树心里伸过脑袋,也记不得翻弄了多少丛灌木丛了,可狗蛋儿就像太阳底下的露水珠一样,蒸发得无影无踪。
她坐在山上放声大哭,她只能在这儿哭,回到家她就得若无其事、强颜欢笑,桔子她爹还病着呢。
这几天她一直对他说,狗蛋儿这孩子一定是跑到山上找他姐去了,丢不了。
桔子的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等到她猛然发现自己坐在院子里的时候,心就一下子绞痛起来:狗蛋儿还没回来呢,我怎么能在这儿坐着呢?噢,对了,屋里还有一口子,桔子她爹也不知道咋样儿了。
她急忙进去看男人,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男人有气无力地歪在炕上,闭着眼,手里捏着一团破纸。桔子妈拿过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可惜她一个也不认识。
“叫你拿钱去赎狗蛋儿呢……”男人强挣扎着睁了睁眼睛,对桔子妈说。
“啥?啥叫赎?”
“就是买……”
“我自个儿的儿子,为啥还得拿钱去买回来?”女人非常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突然又反应了过来:“狗蛋儿还活着?快说,他在哪呢?”
“叫人家给绑了票了……”男人指了指她手里的纸条。
“绑到哪去了?你快点儿说个明白呀!”桔子妈急了。
“我哪知道?钱不送去,人家能告诉你人在哪么?”
“咱哪有钱?……”桔子妈说着,猛然想起了桔子临走的时候留下的信封,现在救狗蛋儿,应该算“万不得已”了吧?女人翻身起来就去破柜子里乱翻起来。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之后,才掉出来一个小黑布包,打开黑布,里面就是那个信封。
“人穷点儿,好。要不是你这个信封,哪能惹来这么大个祸害?”男人喘了一阵气,这才接着说:“绑票的事,旧社会听说过。……现在又有了……都是钱闹的。穷得丁当响的时候,哪有这事儿?”
“肯定是那个王八蛋的程大胯干的,我非得叫公安抓他个孙子的不可!”桔子妈一边点钱,一边儿咬牙切齿地骂着。可是钱刚一点完,她就叫起来:“天哪,这钱也不够三千块呀!这些才两千……”
“管他多少呢,先送去再说吧。”男人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往哪送?”桔子她妈茫然地看着男人。
“村北头山嘴儿,进去,第一棵倒木里面。”看来男人在桔子妈回来之前已经把那张勒索信倒背如流了。
“放在那,狗蛋儿呢?上哪找狗蛋儿?”
“他拿了钱再告诉你。”
“那可不行,钱他拿了,狗蛋儿又没回来,那可咋办?”
是啊,男人也觉得这是个问题了。可是不这样儿,又能怎么办?报告公安?只怕报告的人还没回来,狗蛋儿已经没命了。
“碰碰运气吧,总比现在这么等死强啊!”男人拼出力气说出这句话,就再也不吭声了。
把两千块崭新的人民币送到山上的倒木洞里,桔子她妈就坐在家里等着第二封信像第一封那样,裹着块石头子儿从窗外扔进来。男人说,那头一封信就是这么送来的。
为这事儿,老两口儿特意从早到晚开着窗户,敞着门,老老实实在家恭候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可是直到第三天还是没有见到那通知领人的信来。
桔子妈觉得大事不好,连滚带爬地上山去看那放钱的倒木,里面的钱早就没了踪影。桔子妈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草窠里。
“听说了么?狗蛋儿丢了!”小多她妈在炕头儿上把她刚从村里听来的新闻向丈夫汇报了一遍。“都说是叫人家给绑了票。”女人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补充了一句。
“啥?”小多她爹受了惊吓,大声地反问道。他到半坡村时间不短了,可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等事。
“你不知道,上回桔子她妈当着大伙的面儿把一口袋钱撒到地上了,那么多人看见她家有钱,能不眼红么?”
“你别瞎说,谁像你?”
“我咋地啦?我又没绑票?”
“我可听说你弟弟程大胯当天就跑到人家去借钱?这梆票的事儿啊,我看还真没准儿就是程大胯干的呢……”
“你可别瞎胡闹,这可是死罪。”
“你那个弟弟?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绑了也活该!咱们小多就是叫她家桔子给带走的,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小多妈叹了口气,把两口子的争议画了句号。
男人在炕上翻了个身:“小多她哥呢?叫他明天弄点儿草来,帮我把房顶漏雨的地方给苫苫。”
“他呀,说是上哈尔滨去了,今天刚走。”女人有点儿没精打采。
“干啥去了?”
“卖人参。”
“他哪来的好人参?用得着跑到那么远去卖!净瞎扯,又是想出去溜达,不务正业。”
“嗨,管他们干啥,都是大人了……”
“咋的?两口子都去了?”
“嗯哪!”
“他们哪来的路费钱呐?”
“……就是说啊,谁知道呢。我也正寻思这事呢……”
“这两个不肖的,走那么远连个招呼也不跟我打!养他们有什么用?”小多爹气得又咳嗽又喘粗气。
第21章死亡的气息
天快黑的时候,狗蛋儿在林子里迷了路,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了半天。
他嘴里一边大叫“姐夫”,脚下一边拼命奔跑。他那可怜的惨白小脸儿和两只在家里横草不拿、竖草不拈的小手,一会儿功夫就被荆棘划得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狗蛋儿在家里不止一回听到过关于“野人”的传说,说是一到了晚上,那怪物就会出来抓人,所以心里害怕,越走越快。
路,越走越模糊,狗蛋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就不停地揉眼睛,可是前面更看不清了。
突然,一片片密密匝匝的藤子拦住了去路,狗蛋儿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才好了。
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的问题的狗蛋儿,只觉得一筹莫展,急得大哭起来。这时,一个黑影儿突然出现了。
“野人!野人!”狗蛋儿眼睛里刚模模糊糊地映入了那个黑影儿,就拼命大叫,边叫边跑。跑出不到二十米,他只觉得身后的衣襟被一只有力的大爪子一下子抓住,就头晕目眩地摔倒在林子里了。
原来狗蛋儿竟然已经稀里糊涂地跑到了距离老八的大烟地不远的地方。
老八怀揣着从大龙手里接过的那两万块钱,一路兴冲冲地从山外的林子里回到营地来。刚走到自己的大烟地边上,他就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站在黑暗中,边喘着粗气歇歇脚,边得意地想像着这一望无际的烟棵子上,还残留着的那部分尚未成熟的烟葫芦,想像着它们还会熬制出一大块上好的烟膏子,可以换成一大叠人民币,老八就感到心旷神怡。
自从十年前那个该死的女人卷走了他的全部家产,跟上一个野男人私奔了之后,老八就在精神和肉体上受到了重创,以至于相当长的时间里做不成男人。
后来,虽然用了千方百计,可还是没有恢复到健康时的程度。老王头儿那活蹦乱跳、不甘寂寞的老姑娘,就是因为对老八的性功能颇有微词才伤了他的自尊心,为那说不出口的床第之事送了命。这是后话。
一个臭女人,竟敢背叛老八,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老八因此与天下所有的女人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一心要利用一切机会置她们于死地。一个冷雨凄凄的黄昏,他历尽艰险,在牡丹江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那对狗男女,毫不手软地杀了他们,然后逃到深山里的半坡村来落了脚。
一旦开了杀戒,就无法轻易收手。
老八跟着老王头儿熟悉了迷魂谷周围的所有山林,并在适当的时候送那个对他存有戒心的老家伙进了天堂,然后又将对他的性能力表示不满的老婆除掉。
他利用了半坡村民的朴实和无知,愚昧和麻木,利用了半坡村这个世外桃源似的偏僻地方,充分满足了自己驾驭女人,报复女人,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