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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香邻点头应允:“石碑里侧的大洞深得古怪,一切情况不明,咱们所有人的行动范围,要尽量保持在能见距离之内。”
罗大舌头从背包里翻出剩余的几根雷管和导爆索,捆扎在一处当作简易炸药,从热气球物资中找到的烈性炸药,在爆破死城入口时已经用尽。但有这雷管充为爆炸物也足能壮胆,倘若遇上什么鬼怪,炸不死也能把它吓走。
司马灰说石碑虽是厚重巨大,可陷在地下年头太多了,到处都有龟裂和缝隙,如果离得太近,这捆雷管造成的爆炸很可能使其崩塌,所以使用雷管的时候一定要谨慎。
四个人准备就绪,小心翼翼下到石碑底部,发现里侧是又高又阔无底之洞,估计洞道直径与石碑的宽度相似,洞中黑暗障目,能见度比外面低了数倍,矿灯只能照到五六步之内,不仅是光线,无边潮水般的黑暗,仿佛连稍远处的声音都给吞噬掉了。
众人不敢冒进,背靠着石碑环视周围,发现里侧刻着同样的碑文,洞壁两边还有拜蛇人遗留的壁绘纹刻,似乎记载着拜蛇人祖先在这个古洞中的遭遇,其中还有几个残存的古篆可以辨认。
司马灰等人见胜香邻在矿灯下对照记事本,逐个解读壁刻残文的内容,就先转身从石碑裂隙中向外张望,隐约能感到外面的热流,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异状,都寻思之前可能是自己太多心了,于是返身问胜香邻洞壁上刻了些什么?
胜香邻说洞壁被苍苔侵蚀消磨得很严重,能解读出来的内容非常有限。这一部分应该是“会看到……让你无法承受的……真实。”
第四部 幽潜重泉 第三卷 第九话 无法承受的真实
石碑里侧的壁刻残缺不全,胜香邻能辨认出来的仅有这几个字,其余部分多受苍苔侵蚀,早已模糊不清了。
司马灰有些迷惑,“看到无法承受的真实”是什么意思?这壁上所刻的图案与象形文字,远比石碑更为古老,其中记载的内容,很可能是拜蛇人祖先在洞中的遭遇,因此这句话并非指石碑上的死亡信号而言,而是暗示石碑里侧的洞穴。这地方黑茫茫的深不见底,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
胜香邻也是难解其意,她用矿灯照向洞壁,对司马灰等人说道:“附近还有些奇怪的图案,好像是拜蛇人祖先在这洞中膜拜祭祀。”
司马灰往胜香邻矿灯所指之处看去,只见洞壁上雕刻着一排排站立的人形群像,皆是以手遮面,状甚惊恐,看似古朴单调的构图中,却隐约传达着一种怪诞诡异的神秘气息,以及今人无法破解的含义。
司马灰奇道:“这里好像还有比石碑更让拜蛇人惧怕的东西?”
胜香邻说:“据此看来,拜蛇人祖先曾发现这洞中存在某些很可怕的事物,起先因畏惧而加以祭祀膜拜,后来才用石碑堵住了洞口,可这个无底洞里……会有什么呢?”
众人无从推测,决定先到里面看个究竟,又看周围都是被苍苔覆盖的石壁,就由司马灰在前,罗大舌头断后,矿灯齐开,沿着洞壁向深处摸索。
司马灰身上一直还带着个空罐头盒子,外皮凿了许多筛孔,里面装了几只洞穴大萤火虫,临时充做宿营灯使用,但这种长尾大萤火虫,皆是有头无嘴,无法通过摄取养分维持生命,所以存活的时间十分短暂,不过寿命终究比朝生暮死的原始蜉蝣长了不少,约在20个小时左右,众人由萤光沼泽到石碑之下,历时已接近两天,在沼泽里捉来的几只长尾萤火虫,光芒逐渐转为暗淡,陆续开始死亡,至此只剩下两只活的,也皆是萤光微弱,无法再用来照明,以及探测地底空气含量了。
司马灰觉得这罐头盒子是个累赘,就把那两只萤火虫掏出来放了,任其自生自灭,就见两虫展开鞘翅,拖着黄绿色的暗淡光尾在头顶掠过,盘旋了半圈,随即没入黑暗之中看不见了,剩下的空罐头盒子则随手抛落。
这时胜香邻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指针恰好指向了11:00整,置身于隔绝天日的重泉之下,根本分不清是白昼黑夜,她只是想用时间作为参照,往里走的时候可以估算洞穴深度。
四个人摸着石碑缓步向前,罗大舌头走在最后,无意中踩到了司马灰刚才扔掉的空罐头盒子,脚下立足不稳,顿时扑倒在地,一头撞在高思扬身后的背包上,把其余三人都下了一跳,同时转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罗大舌头趴起来抱怨司马灰:“你扔个空罐头盒子还不往远处扔。这地方黑灯瞎火踩上却可不把人摔坏了,幸亏我练过……”
司马灰见是虚惊一场,也没理会罗大舌头,转过身正想再往前走,突然发现矿灯光束前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面孔。
洞道内漆黑异常,几步开外就没有任何光线和声音,所以司马灰离得如此之近才看到有人,面目虽然模糊,但那轮廓十分眼熟,分明是不久前死在石碑外侧的“二学生”,他也是胆大心硬,当下一声不发,伸手向前抓去,要将来人揪住看个清楚。
那二学生似乎正在慌里慌张地往这边走,由于眼神不好,根本没看到前头有人,司马灰出手如风,此时又哪里避让得过,当即被如鹰拿雀一般揪住衣领拎到近前,直吓得面如土色,抖成了一团。
其余三人发觉前边动静不对,用矿灯照过来的时候,才看到司马灰手中揪着个人,而这个人竟是二学生,不免头皮子一阵发麻,身上都起了层鸡皮栗子。
罗大舌头又惊又奇,上前盯着二学生看个不住,这情形就像在经历一场噩梦,可身上被热流灼伤的伤处兀自疼得难忍,不禁以口问心:“这家伙是人是鬼?”此言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对,那二学生体格本就单薄,加之一路上担惊受怕疲于奔命,坚持到石碑前已是油尽灯枯,故此猝死在石碑外侧,连尸首都被众人用火油烧化了,为的是死者不至于遭受虫吃鼠啃,留下随身的“钢笔、像章”等几样遗物,若能从地下逃出,可以带回故土立个衣冠冢,就不算客死异乡了,这也是古时传下的一个葬法。自古说“人死如灯灭”,一个已被化骨扬灰的死人,怎么又从石碑里侧的无底洞里跑出来了?若不是妖怪所变,这也是死鬼显魂,想到这立刻端起加拿大双管猎熊枪,抵在二学生头上,准备扣下扳机将对方轰个万朵桃花开。
二学生惊得体如筛糠,腿一软跪倒在地求饶道:“别……别别……别开枪,我……我我……”
高思扬见死人复生,心里骇异莫名,但她看此人容貌神态,加上言谈举止,都跟神农架林场的二学生一模一样,她记得司马灰曾说过区分人鬼之法,皆是“灯下有影,衣衫有缝”,那就是人非鬼了,如此看来,面前无疑是个活生生的人,想来其中必有缘故,于是急忙推开罗大舌头顶上膛的猎熊枪。
罗大舌头气急败坏:“二学生不是身上埋着宝的赵老憋,绝不可能死了一个又冒出来一个,不是鬼也是怪。千万不能一时手软受其蒙蔽,趁早让我一枪崩了它来得干净!”
胜香邻在旁观看,同样暗暗吃惊,这“拜蛇人石碑”毕竟古怪,难以常理度测,莫非死在外侧的人会出现在石碑里侧,反之也是如此,她又看这二学生身上带着钢笔和像章,都与众人先前带走的遗物毫无区别,就劝罗大舌头且慢动手,不如先问个明白。
司马灰一直不说话,把二学生揪到近前看了良久,并未瞧出半点反常之处,但死掉的人又在石碑里侧出现,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当即对罗大舌头使了个眼色:“干掉这家伙。”
罗大舌头早有杀心,再次把双管猎枪的枪口对准二学生,瞪起眼来说道:“别怪我们心黑手狠,你说你都吹灯拔蜡了,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事,非要回来挺尸?如今我罗大舌头只好再送你一程……”
二学生被黑洞洞的枪口顶在额头上,直吓得全身发僵,空张着大嘴,口中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高思扬挡住猎枪,对司马灰和罗大舌头说:“你们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好歹先问个清楚再说。”
+奇+胜香邻也道:“此人来历不明,咱们应该先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司马灰暗想:“从石碑里侧爬出来的东西非鬼即怪,哪里问得出什么实情,留下来隐患无穷。”他担心双管猎熊枪的霰弹杀伤范围太大,就将二学生推向洞壁,以便给罗大舌头腾出射击的空间。
+网+二学生重重撞在壁上,眼看这伙人要动真格的了,更是吓得挣扎不起,只得手脚并用,半滚半爬地向后逃命。
罗大舌头更不迟疑,端枪抠下扳机,“砰”地一声枪响,超大口径的“8号霰弹”正打在二学生后背。这种加拿大造的老式双筒猎熊枪,就连落基山脉出没的千斤棕熊,也能在近距离一枪放到,打在人身上哪还有好?
二学生离着枪口不过几步远。身体像被狂风卷起的树叶,让猎枪的贯通力凭空揭起,又碰在洞壁上,才重重地倒撞下来。
众人上前看时,只见二学生横倒在地,从后背到腹部被“8号霰弹”撕出一个大窟窿,肠子从中流出。瞪着绝望无神的双眼,嘴里“咕咚咕咚”吐着血沫子,手脚都在抽搐,一时尚未气绝。
高思扬看二学生分明有血有肉带着活气,哪里是什么鬼怪?不免责怪司马灰和罗大舌头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下死手,很可能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了。
胜香邻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她觉得这情形惨不忍睹,不敢到近前去看,但死在石碑外面的人会在这里出现,必定事出有因,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罗大舌头在缅甸战场上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人,知道宰鸡的时候,那鸡被砍掉了脑袋还能扑腾着满地跑,死人手脚还在抽搐也是常事。再过一会儿就不会动了,不过看这腹破肠流的样子,倒与常人毫无区别,难道当真错杀了无辜?
司马灰对罗大舌头说不用多想,还是那句话,跟考古队从神农架原始森林来到重泉之下的“二学生”,确实已经死了,不管这个让石碑困住的东西与他多